第九章 愛與不愛
雅柔徹夜未眠，因為根本就沒有衝動想去睡一覺。
承受的壓力的確是夠多了，但是這還是不比認清對他的感覺更重要。
林翰宇根本就沒愛過她，這樣執著地去愛著他是很無稽的。
但畢竟愛情就是一種直覺，愛就愛，不愛就不愛。
雅柔無力地把身體後倚在沙發上。
老天，她好煩呀……端木鏡揚對她一心一意，除了偶爾會自大跟霸道一點外……的確沒其他東西可以挑剔。
但無可否認的是，林翰宇那種雪中送炭的形象早已烙在心中，無論他之後做了甚麽壞事，她已經無法抹去在她稚幼心靈中種下的良好形象。
人家說初戀難忘，她確是不能否認林翰宇在她心中的地位仍然比端木鏡揚高，縱然已經過十年的歲月洗禮。
跟他才認識了一個月不夠，但她卻是感受到，他的地位越升越高，開始威脅到林翰宇十年不倒的地位。
她要待到他的地位真正取代了林翰宇，才會接受他。
不久吧？他答應了自己，會等她的。
她知道他不會騙自己，在心裏已經強調過好多好多次……電話鈴聲，打破了她心裏浮起的甜蜜肥皂泡。
“是我。”雅柔心裏有數，但還是不肯定。
“你不記得我嗎？”她緩緩吐出一個人名。她根本不想這個人就是他。
“我就知道你不會忘了我。”這句證實了她的猜測，而她卻不忍切線。
她，還是未能完全放下吧？
有人能代替他，隻是感情多給一點，而不代表對他的感情能夠頓然消失。
“出來喝杯咖啡吧？”她咬著牙，卻突然不想答應。
腦海泛起一段段與端木鏡揚坐在咖啡室的回憶。
這個專利──她隻想由端木鏡揚擁有。
“不，去下午茶吧。悅心餐廳，十五分鍾後見。”雙方切線，隻聽見剛剛裝出冷靜的雅柔，急速的心跳聲。
麵前，是一個又熟悉又陌生的麵孔。
已十年，一切事情已經足夠去改變。
十九歲與二十九歲，也有很大差別。
他的肩橫了，下巴長了點胡子，顯得有點野性。
眼睛比當年的更炯炯有神，薄唇勾勒出完美的弧線。
他比當年帥了很多。
但因為有過端木鏡揚這“極品”對比，他顯得沒這麽帥，又或者──遜色了一大截。
“雅柔。”他一副誠懇的樣子，她卻看得有點心寒。
對他的依戀已經減退不少，要她再次心動，卻仍然是一件易事。
“我用了十年時間才找到你，你漂亮了許多，比當年更漂亮。”他貪婪地看著她的臉，晶瑩的雙眼，長長的睫毛，點上了唇彩的閃亮雙唇。
他已經無法控製對她的依戀，當年驚鴻一瞥，令他至今仍未能忘懷。
不知為何，她沒有立刻表露微笑的衝動，對他的目光亦隻感到厭惡。
感情淡了就是淡了，人忘了就是忘了。
習慣地對一個人存在份感情，但久了，也許我們會忘掉愛那個人的心情和方法。
“那你前來找我是甚麽意思？”雅柔雙手有點顫抖，白得帶點透明的纖指握著玻璃杯，像是安穩自己心情般喝了一大口水。
“當然是與你一起。我錯過了你，當年是我錯，但隻是群眾壓力呀！當初我真的被你的性格吸引著的，相信我，雅柔。”他打算捉起她的手，她反射地縮開。
有一種感覺逸起，這隻手，隻能被端木鏡揚觸碰，就算是林翰宇，也不能。
連握著她的手，也是他的專利。
林翰宇錯愕地看著她縮走的手，繼而望著她的一雙秋水。
“你不愛我？”沒回答，久久沒回答。
雅柔突然心中發毛。這種感覺極不尋常。
是不是他回頭，她就必須答應？
縱然愛，但不代表一定要相依吧？而她，毫無欲望與麵前的男人生活。
林翰宇現在給她的感覺太陌生，太不真實。
“雅柔，請你回答我吧。當初的確是我的錯，但我真的是喜歡你！給我一個機會，好嗎？”林翰宇這次捉到了她的手。
捉得住，他感到安心。證明麵前的不是虛幻的。
人總是要把事情握在手中，才相信現實。
終於，外麵的人忍不住衝了進來。
“給我放手！雅柔是我的。”端木鏡揚脫下黑色太陽眼鏡，揪起林翰宇的衣領。
早說了，這樣站出來，林翰宇完全被比下去。
幸而這所小餐廳的繁忙時間已過了，內裏隻有小貓三四隻。
但是這幾隻小貓連同店長不單沒有前去幫忙，反而聚在一起看戲。
林翰宇看見這男人的容貌不禁呆了呆。
這副容貌令他疏於防範，覺得端木鏡揚絕對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林翰宇企圖想推開他，卻發現端木鏡揚的下盤穩如泰山，推也推不動。
“別裝厲害了，五秒後我肯定你會在門口哭著叫媽媽。”雅柔也大概從端木鏡泉口中聽過端木鏡揚的英勇事跡，反之林翰宇更加是中看不中用。
這場仗，她能肯定林翰宇是輸定的。
但心的戰爭，她真的不知道。
“翰宇別打。”她好心的想勸阻他。
她可以肯定是全以純朋友的角度去為他著想。
而對端木鏡揚，她無可避免地是以半情人的身份去擔心他會傷人。
因為與他未曾是朋友，所以沒有藉口去解釋這二人撲朔迷離的關係罷。
林翰宇自信露齒一笑，他自以為雅柔是愛他才會擔心他。“放心。男人與男人之間，要用拳頭去解決。”端木鏡揚恨得牙癢癢，她隻關心他？
直至她那短暫且若隱若現的一眼，他才真正明了，自己的份量與林翰宇開始平起平坐。
他高興地以為雅柔是願意讓自己好好扁林翰宇一頓，誰料那眼神是暗示叫他不要打。
林翰宇紮好馬步，正想一個直拳打塌他那高得令人妒忌的鼻梁，然而端木鏡揚眼快手更快，一把捉著林翰宇的手，後補一個側拳打得他頭昏。
“端木鏡揚！”雅柔看見神誌不清的林翰宇，發現他原來是感覺不到自己的暗示。
林翰宇完全不知發生甚麽事，自己就被狠狠打了拳。
但他也不是省油的燈，處於劣勢，還是能裝出弱的模樣。
“雅柔……為了你，我被打多少拳也沒所謂……如果被他打一百拳你要永遠愛我……死又何足懼？”雅柔雙眼噙著淚花，她悔恨自己害得林翰宇被打……而且她亦被他這番話，深深的被感動了。
他愛得自己多深？死……也沒所謂。
端木鏡揚嚇呆，這番話，林翰宇說出口，他知道自此他就隻能被冷落。
他輸了。
“端木鏡揚，如果翰宇有甚麽事，我絕對不會原諒你！”雅柔狠狠地道。
這句話就如鉛箭般插在他心上，負荷太大，好痛好痛。
端木鏡揚還是站在原地，不發一言。
林翰宇輕輕閉上眼。
雅柔怕了，衝動地嚷出這句話──“我今生今世下生下世！永遠也不想見到你！”這句違心之論。
雅柔才扶著跌跌蕩蕩的林翰宇。
“雅柔，我沒甚麽事的。給我一個地方好好躺一下就行了。”林翰宇擠出一個苦痛的表情，還加強可信性添皺了皺眉。
她又怎能否認這不是自己的錯？
“去醫院吧……”她懊悔地道。
林翰宇不為意地蹙了蹙眉。“未至於要進醫院的地步……隻要給個冰袋我敷敷這裏，哎喲……好痛。”雅柔想了一會兒。“那上我家吧……”林翰宇暗地奸狡一笑。
一推開門，他就精神為之一振。
屋裏，蕩漾著淡淡的芳香。
其實一拳是痛不了多久的，但美人在前，難得又沒懷疑，當然要裝下去了。
“翰宇，我先扶你躺在沙發喲，我去廚房拿冰袋。”她拉起林翰宇的手，溫柔地把他放在沙發上，淺淺的向他一笑。
翰宇完全一點招架能力都沒有，她真的是太漂亮。
他發著愣，差點要掉出唾液來。
她轉身離開，他有一種衝動想捉著她的手不放開。
他不是好人，為了要擁有自己想要的東西，使甚麽壞招也在所不計。
自以為是愛，但這隻是自私的想擁有。
雅柔步履娉婷地走出廚房，蹲在翰宇躺在的沙發旁，用粉紅色的毛巾包著綠色的冰袋，一臉笑意地替他套上。
嗬……他興奮得想死。
捱了這麽狠的一拳，能夠有雅柔這麽的關懷，他完全覺得值得。
“好了點吧？睡一覺吧，能夠幫助新陳代謝哩。”雅柔再次柔麗地向著他笑。
林翰宇實在是太高興了，果然十年的時間也洗不掉她對自己的感情！
如果不是的話，她怎會對自己這麽好。
剛剛看見的大帥哥在她身邊像蜜蜂般繞來繞去，她也不為所動般為自己辨護，林翰宇沾沾自喜地輕笑著。
雅柔拿來一張淡藍色繡著白色花紋的毛巾薄被，體貼地幫他蓋上。
“天氣冷，開了暖氣也要蓋被子，否則也會冷壞的耶。聽話好好睡一覺。”林翰宇實在是太感動了，如果能娶了這女人，他實在是太幸運了。
一切不要這麽主觀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最慘的是幻想。
沈醉在粉色的幻想中，林翰宇也墜進夢鄉。
雅柔呼了一口氣，走回房內發呆。
她……罵端木鏡揚的口氣是不是重了？這裏一說，他會不會討厭自己？
不知為甚麽，她很怕端木鏡揚會討厭自己。
唉……端木鏡揚不會這麽小家子氣吧？
越想越不對，他根本就像……呃不，他根本就是這種小氣得要死的大少爺耶！
給她這樣的一句，端木鏡揚該是很傷心吧？畢竟……說這句話的是孫雅柔她自己呢……一個他最想天天也見著的女人……越想越後悔，怎麽自己的口氣會這麽重？害他誤會更多還慘耶……根本想去拒絕林翰宇，大前提都是為了端木鏡揚。
明明心裏的地位，他還是超越不了，為何會這樣？
她不知道，越想頭就越昏。
事情已經發生了，有甚麽結局也不能挽回……隻希望，端木鏡揚還記得……他會等自己考慮清楚……如果真的考慮好，她不介意拉下臉道歉。
孫雅柔，要學會為自己爭取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