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眼光太好
“這個月末是個好日子，朕決定下旨讓你跟徐靜嫻成親。”
“好”
墨璃表情淡淡的，隻說了一個好字，從表麵上看不出是喜是悲，似乎隻是應承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今日北冥使者遞上一份要求聯姻的帖子，讓他們的長公主入嫁我東臨皇室，你怎麽看？”
墨翰翻出那火紅的帖子遞給墨璃，墨璃雙手接過來，隨意的翻了翻，看到長公主君雪兩個字愣了一下，想到那個仙姿玉貌的女子，心中一震，有些不悅，心想這雪字隻有那人才能配的上，北冥長公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有什麽資格用這個字，隻因一個字莫名對這君雪起了厭煩之心。
“北冥想要依附我們東臨，其實對我們來說也不是壞事。”
“嗯，朕也這麽想，不如你就收了她做你的側妃吧，朕時日不多，想在年後就傳位與你。”
墨璃猛然抬頭，看著墨翰思索了片刻，娶徐靜嫻是情勢所逼，從他內心深處隻有那人才有資格與自己比肩而立，他實在不願意在後宮多多與她樹敵。
“父皇，這君雪畢竟是一國公主，讓她嫁給我做側妃，恐怕會拂了北冥的麵子，四皇弟目前也到了該娶親的年紀，何不讓北冥長公主嫁與他？”
墨翰用深邃的眼眸盯著墨璃看了片刻，他自然明白墨璃這是故意推脫，不想娶北冥的長公主而已。
“罷了，你既然不想娶就算了，明天朕就下旨給鱗兒賜婚。”
被直接戳穿了自己內心的想法，墨璃突然發現比起墨翰心思縝密程度，似乎自己還差一大截。
“你先回去吧，葭兒年後便要加入西蜀，這準備嫁妝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不要失了西蜀的顏麵，也不必過度鋪張，這分寸你把握好。”
“臣兒告退”
墨璃後退離開，似乎他們父子之間的對話總是如今簡練直接，除了必要的公事，從來沒有談過其他的，對於父親這角色，墨璃覺得是那麽遙遠而陌生。
夜涼如水季節裏，寒風吹拂過沒有葉子的竹林，呼呼的響聲像是一個人絕望的呐喊，蘇鈺提著燈籠走在驚華宮的竹林裏，聽到這風聲有些害怕。
鵝軟石鋪成崎嶇的小路，穿著厚重的棉鞋走在上麵還是有些膈腳，燈籠裏的燃著的蠟燭被吹的搖搖晃晃，走到竹林深處，果然看見墨旭的身影。
“王爺，您果然在這裏。”
蘇鈺放下手中的燈籠，將拿在手裏的披風給墨旭披上，墨旭英氣逼人的眸子閃了閃，沒有說話，眼睛依然盯著驚華宮哪還亮著燈寢宮的方向。
“原來王爺心中的人是她。”
這麽久的時間，蘇鈺看墨旭對他不冷不熱的態度，便心中猜測他心中有人，卻一直探聽不出是誰，本以為他喜歡在這裏是想要一份清靜，可時間久了，從宮人隻字片語的閑話裏，似乎察覺出什麽端倪來。
“你說，我眼光是不是很好，好到我都負擔不起，隻能遠遠的看上一眼。”
墨旭從來沒想隱瞞蘇鈺什麽，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他偽裝不來。
“我又何嚐不是呢？”
蘇鈺著句話說的很苦澀，墨旭聽了心中像被塞了一塊大石頭，很重很堵。
“對不起”
蘇鈺微笑著搖了搖頭。
“王爺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不怪你，若真要怪，就怪造化弄人吧。”
“造化弄人”
墨旭轉頭看著溫柔順從的蘇鈺，晃動的燭光讓她輪廓顯得異常的柔和，他突然發現，他們在情感方麵同病相憐，都是愛而不得，正是因為愛而不得，日子才過的像現在這樣，亂成一團，無從梳理。
“王爺，夜深了，我們回去吧。”
墨旭垂下眼簾點了點頭，隨著蘇鈺回去，可還是走幾步就忍不住回頭看一眼，他卻沒有發覺，他每一次回頭，蘇鈺的心都想被割了一道，血淋淋的疼。
海東青已經在枝頭盤旋了許久，南宮雪握在書裏的信條依然沒有下決心綁上去，東方已經開始泛起了魚肚白，南宮雪歎了口氣，將哪寫好的信條投到火盆裏燒掉，她最終決定還是不告訴清歌這件事了，以免她反對。
“雪兒”
突然的敲門聲驚了南宮雪一下，聽到聲音是廖清風鬆了口氣，沒想到他來的這樣快，南宮雪連忙打開了門，看到廖清風既然帶著麵具，而他身後遠處站著一個貌美卻一臉冰霜的女子，南宮雪有些疑惑，廖清風怎麽帶了外人進瀲灩穀，哪女子是什麽人。
“風哥哥”
廖清風寵溺的摸了摸南宮雪的頭，與麵對清歌不同的，他對南宮雪更加多了分憐惜，可能是因為清歌太強大了，強大到讓廖清風覺得，他哪妹妹不需要他溫柔相待。
“雪兒，你已經決定好了嗎？”
廖清風將風紙鳶關到了門外，在關門的一刹那，他似乎看到了風紙鳶鐵青的臉，嘴角不自覺的浮出一絲愉悅的笑意。
“嗯，風哥哥這件事先不要告訴清歌。”
廖清風摘下來麵具，不可思議的看著南宮雪。
“歌兒她還不知道。”
廖清風知道，南宮雪與清歌從小交好，兩人幾乎無話不談，對彼此幾乎沒有任何隱瞞，南宮雪去東臨聯姻這麽大的事情，既然沒有告訴她，這實在匪夷所思，超出了廖清風以往的認知。
“我到了東臨後，會告訴她的。”
南宮雪有些心虛，她很早就傳信告訴了廖清風這件事，卻一直遲疑要不要告訴清歌，最終也沒有鼓起勇氣，因為她清楚，清歌一定會反對的。
“你肯定有你的道理，我不告訴她就是了，我近來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好，就讓小鳶護送你去東臨吧，你萬事小心些。”
南宮雪朝窗外看了一眼，剛好風紙鳶冰冷的眼神穿過來，激的南宮雪打了個寒戰，她見過清歌身邊的月稍，本以為那就是一個性子冷到極致的人，沒想到這風紙鳶比起月稍來，論這清冷的性情更勝一籌。
“風哥哥，她喜歡你。”
南宮雪突然來這麽一句，廖清風尷尬的幹咳兩聲，將目光迅速都移開了，卻忍不住朝窗外掃了一眼。
“我還有事，就不陪你了。”
南宮雪乖巧的點了點頭。
“嗯，風哥哥那你一路保重。”
廖清風微笑的揉了揉南宮雪的頭，寵溺的表情裏有訕訕的心疼，對於這兩個妹妹，他總是能幫就幫，卻從來不幹涉她們的決定，每個人都是獨立的，所以都應該按照自己的意願活著。
清晨的稀微的光暈裏，很久沒人踩過的石階上結了一層薄薄的霜，春季裏開的如火如荼的桃花，如今隻有黑突突出的枝幹隨著寒風搖曳。
清歌依稀記得曾經墨然經常會在這裏捧著書卷細讀，或者耍一遍自己教他的那些空有招式，卻極其好看的劍法，如今人去樓空後，這裏便逐日荒涼蕭條成這樣。
從墨然走後，她一直心懷愧疚，不敢到這裏來，若不是偶然知曉今夕還存活在世上，或許她還沒有勇氣來墨然曾經的住處看看，有些東西別人看似已經遺忘了，卻經不起與之有關的事情重新掀起波瀾，再次攤開在豔陽下曝曬。
“姑娘今日怎麽想起來這裏了。”
碧落小心翼翼的攙扶著清歌，這與荒置的玉晨宮毗鄰存在，無人照看，春日裏更是雜草叢生，似乎想從來沒有人來過一樣，不知道姑娘為什麽突然想來這裏了。
“二哥曾經喜歡清靜，如今他到是真的清靜了，碧落你說另一個世界是不是怎能如傳言所說是個極樂地方呢。”
驚華宮裏的人都知道清歌一直難以釋懷墨然的事情，所以沒有人會提起所有與墨然有關的人或物。
“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但奴婢覺得那地方若是真的好，為什麽沒人願意去的，螻蟻尚且偷生不是嗎？”
清歌莞爾一笑，搖了搖頭。
“可去了的人，也沒有願意回來的。”
碧落歪頭想了想清歌的話。
“好像也是。”
“誰在哪裏？”
突然聽到前方有響動，按說這裏沒有留人看護，前些年墨然的母妃傷心過度憤恨離世，在這宮裏墨然也沒有親近的人，怎麽會有人呢。
正在清歌疑惑的時候，一個鵝黃色的身影從後方移步出現，臉上有份隱藏起來被人撞破隱事的尷尬，可落落大方的氣韻還保持的恰到好處。
“是你”
看清那人是誰，清歌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她出現在這裏實在讓人匪夷所思，難以理解。
“原來姑娘在這裏，不知靜嫻是否衝撞了姑娘。”
徐靜嫻儀態萬千的走了過來，掛在臉上的笑容波瀾不驚，那份鎮定的氣度，讓清歌都覺得自愧不如。
“徐小姐怎麽會到了此處？”
徐靜嫻溫柔一笑。
“聽說這裏種了幾株碧色梅花，靜嫻估摸著現在正是花開的季節，所以便尋到這裏看看，卻不想巧遇了姑娘。”
清歌含笑看著徐靜嫻，她神情自然，一點也沒有說謊的痕跡，可眼底那一抹慌亂卻生生出賣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