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生命裏的陽光
她閉上眼睛，將頭枕在鵝軟石上，清脆的滴水聲難以平複清歌此時波蕩起伏的思緒，此時淩暮譽和赫連瓊樓對她說的話在腦海裏交織重現，一個深情，一個霸道，一個邪魅，一個狂野雖然把他們放在一起，顯然是對赫連瓊樓的不公平，可她不得不正視，他們都可能會阻礙到她的計劃。
“終於找到了？”
一個清脆的女聲突然傳了過來，清歌突然睜開了眼睛，抓起石板上濕漉漉的衣服迅速的穿好，此刻她算是明白剛才左辰的狼狽了。
“什麽人？”
清歌低頭係著腰間的絲帶，不忘用餘光掃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她抓著絲帶胡亂的打個結，一雙腳赤著踏在青石板上，一頭紫發隨意的披在腦後，濕漉漉的滴著水，過分白皙的臉頰一半隱在亭子裏掛著的燈籠，散發出來微弱的光芒裏，精亮的紫眸全身戒備。
“我運氣真好，沒想到真能見到你。”
突然一一身紅衣的女子突然飛身落在亭子裏，一雙眼睛透著靈氣，眉宇之間有一塊形似火焰的朱砂，看到清歌顯然有些興奮，可清歌卻並未見過她。
“你是？”
不同與剛才聲音的冰冷與質問，可能察覺到這女子並無惡意，清歌放緩了語調。
“你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你。”
那女子笑盈盈的湊到清歌身邊，好奇的伸手抓了清歌一縷紫發。
“你的紫發真的好美呀，能不能告訴我怎麽才能變成這個樣子。”
清歌沒有躲閃，除了全身戒備的看著那紅衣女子外，心中卻在凝思著，她究竟是什麽人，能夠隻身闖進東臨皇宮卻沒有驚動宮裏巡視的侍衛，這普天之下來來去去也沒有很多，而且她眉宇之間那快火焰形狀的朱砂更是不多見的。
“你是南越公主赫連疏影。”
本來那女子頗有興趣的欣賞清歌特別的紫發，聽到清歌說出了她的名字，愕然一愣。
“你怎麽會知道？”
果然是她，曾經她翻閱過南越皇家玉諜，似乎有點印象，南越有一位公主跟她差不多年紀，眉宇間天生一個火焰形狀的朱砂。
“進來吧。”
清歌身上的衣服還濕漉漉的滴著水，如今貼在身上很不舒服，她得趕緊回去換身衣服，她現在病不起了。
“世人皆傳西蜀強大，東臨富庶，今日看到你的寢宮才知道傳言果真不虛。”
清歌在內間換衣服，疏影進來後對寢殿裏擺設的奇珍異寶驚歎不已，毫不客氣的這摸摸，那看看，清歌換好衣服從裏麵走了出來。
“再珍貴也不過是個死物，見多了便也覺得沒什麽用了。”
疏影收回了自己的手，撇了撇嘴，轉過身卻驚住了，上次見她隔得很遠，沒有看的太真切，剛才又是燈光昏暗，如今真真實實，清清楚楚的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清歌。瞬間讓她目瞪口呆了。
此時的清歌一頭紫發未曾全幹，卻也不滴水了，柔順的垂在腦後，迷離的紫眸光彩爍爍，不施粉黛的麵孔精致到無可挑剔的地步，難怪冷淡如皇兄的人，都對她上心如此，多年來癡心不改。
“清歌，你怎麽能長這樣美。”
東臨的人以含蓄著稱，疏影這樣直接的讚美，清歌表情一愣，不知該怎麽接話。
“如果我能長成你這個樣子，估計那人就能多看我一眼了。”
說到這裏疏影有些失落，她跟隨那人的腳步，幾乎跑遍了四國，可那個人總是躲著她。
“你說的那個人是？”
清歌第一次見這樣直接把心上人掛在嘴邊的女子，這樣一個明媚如朝陽的人，怎麽會有人不喜歡呢。
“哦，你叫廖清歌，那你是不是認識廖清風。”
“我~”
聽到廖清風的名字，清歌顯然有些不自然，，哥哥從前風流債遍布四國，不會什麽時候也招惹了她吧。
“我不認識。”
其實清歌的心裏話是在說，我不想認識，其他的都好說，若是哥哥真對不起人家姑娘了，她這樣承認與他的關係，恐怕要惹禍上身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哦，你們名字這樣相似，我還以為你們認識呢。”
清歌騙了她，看到她失落的樣子，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哥哥心中已經有人了，看來她終究不能如願了。
“你來這裏是為了什麽？”
作為南越的公主，隻身闖進這東臨皇宮，不知她是找人或者找什麽東西，剛才騙了她，若是她要找的人或者物，自己能幫上忙，便可以幫幫她。
“哦，我其實是想來問問你，你和我皇兄怎麽了？”
“你皇兄，赫連瓊樓。”
整個南越皇室，她似乎隻認識赫連瓊樓，那疏影說的應該就是他了。
“嗯，他今天回去後，與平常不太一樣，我還沒見過他那樣落寞過。”
想到赫連瓊樓，那個柔情似水，總帶給他溫暖的人，她終究是傷了他吧。
“清歌，我皇兄是真心實意的喜歡著你，不管你是否對他真的有請，我希望你不要傷到他。”
清歌眼簾垂著，疏影的話像一條鞭子，狠狠得抽打雜心上，身體的疼痛她早就麻木了，可這痛徹心扉的傷與之相比，已經不能去從容的忽視掉了。
“你放心，我懂了。”
“不，清歌你肯定不懂。”
不同於剛才明媚的樣子，疏影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從母後含恨而終後，皇兄一直活得很孤獨，孤獨的任何人都踏不進他的世界，直到多年前遇到你，我才覺得他有了靈魂，所以你是他生命裏唯一能夠照進去的陽光，作為妹妹，我希望他能夠幸福。”
窗外的風依舊吹著，吹散了人的喜怒哀樂，吹散了存世的人情冷暖，也吹散了沉重的負擔不起的心事，清歌歎了口氣，她自己都不曾真正的活在陽光下，都不曾真正的歡愉過，甚至都不曾擁有一個平淡的人生，即使想給予別人什麽，恐怕也是力不從心吧。
疏影人已經離開了，清歌看得出她是一個無比灑脫的人，麵對喜歡的人無所顧忌的去追，不擔心會一敗塗地，不畏懼一無所獲，僅僅隨心而已，而她這一生負重太多，終究是做不到這樣坦然，若是有來生的話，無論是粗茶淡飯，還是富貴榮華，她都要隨心所欲的活一會。
秋日的風夾雜著幹燥的氣息一層一層的吹過，驚華宮外的竹林殘剩無幾的葉子也是枯黃一片，好在陽光溫和沉靜，將這秋日的寂寥衝散了不少。
“姑娘，徐少夫人過來了。”
碧落進來稟報的時候，清歌含笑看著小白低頭懶洋洋的吃著東西，不摻一根雜色的絨毛泛出光芒來，少有的沉靜與安寧，在此刻顯得越發珍貴。
“讓她進來吧。”
“姑娘，她不是一個人來的。”
清歌詫異了一下，拿斯帕擦了擦手，抬起頭，她上次見花邀月還是在溫香軟玉裏，多日不曾過來，難不成這次帶了徐淄麟不成。
“是徐少將軍嗎？”
“不是，是徐靜嫻小姐。”
徐靜嫻是徐淄麟一母同胞的妹妹，聽說生的一副好模樣，人是東臨出了名的知書達理，溫婉娟秀，按說依照東臨保守的民風，哪家女子何種性情，外人是不得知的，偏偏這從未在人前露過麵的徐家嫡小姐，賢惠的名聲傳遍東臨，隻因為徐家一直盤算著親上加親，讓她嫁給墨旭，好讓這東臨名正言順的跟他徐家攀上關係。
“讓她們進來吧。”
東臨的女子在出閣前是不會踏出家門一步的，即使在這東臨皇宮呆了數年，她還真未曾見過這徐家手心至寶究竟是什麽樣子。
趴在桌案上的小白吃飽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開始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那較真懶散的樣子憨厚可愛，清歌暖暖的笑了笑，心想還是沒心沒肺的家夥活的自在些。
“姑娘”
清歌的注意力在小白身上，等到碧落輕聲一喚，才發現人已經進了門，清歌抬頭看了過去。
花邀月借用陳婉的身份嫁入徐家已經好幾個月了，原來骨瘦如柴的身體現在倒是調養的很好，如今的她麵色紅潤，恰恰好不胖不瘦的身姿依舊風韻猶存，隻是這張臉不如原先貌美。
花邀月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在清歌打量她是，她也在波瀾不驚的審視的看著清歌，淡眉如遠山，明眸似秋水，肌膚伴清風，一看就知道是個知書達理的女子，更可貴的是她全身散發出那份母儀天下，鳳舞九天的氣勢，果真是傳言不虛。
“你們坐吧。”
清歌輕聲客到的說了一句話，徐靜嫻沒有被清歌異於常人的樣貌感到差異，畢竟這些年一直聽墨旭念及，有個心裏準備，可清歌一出聲，徐靜嫻便被她不辨男女，低沉如琴弦，魅酥骨髓的聲線驚住了。
“徐小姐，請坐。”
清歌看她發愣，出聲提醒了一句，花邀月伸手扯了一下徐靜嫻，她猛然驚醒，方知自己失了禮，即可恢複了沉靜，在花邀月身旁乖巧的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