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落地無悔
晨陽微瀾，春風溫軟，一身利落幹練勁裝著身的清歌，背手站在擂台上，一頭紫發被一條天蠶絲帶摻雜著幾根彩色棉繩綁住，明媚如朝陽的紫眸，在晨光裏散發著迷離朦朧的色彩，幽幽的蠱惑感，另人不敢直視，因為一不小心就會沉溺其中永不超生。
擂台下的人群吵吵嚷嚷議論這前任盟主千金站在這擂台上是什麽意思，這丫頭不同於昨日的飄渺魅惑，這番裝扮增添了其他女子身上看不到的英氣和狠戾。無論下麵如何喧鬧，她始終如斯淡定，波瀾不驚的神情，彷若置身世外。
“丫頭，這可不是你能胡鬧的地方，還是回你的閨房繡繡花彈彈琴什麽的吧。”
一個武林長者好言提醒，清歌隻是斂了斂眼眸，絲毫不為所動，這時下麵人群更加躁動，知道廖曦和廖清風過來，看到擂台上的清歌皆是一愣，他們也不曾料到，清歌如此穿著站在擂台上做什麽。
“歌兒，不許胡鬧，快下來。”
廖曦在正對擂台的方位落了座，佯裝溫怒出聲訓斥，清歌一改剛才的冷淡，俏皮眨了一下眼睛。
“爹爹，歌兒身為您的女兒自然也算得上武林中人，這武林盟主的位置我不是也有資格奪一奪呢？”
廖曦自然不信清歌的說辭，自己的女兒他最清楚，她一直想方設法，如何讓風兒奪得這武林盟主的位置，如今這樣做，難道是另有所謀。
“一個女娃真不知天高地後，在下洛嚴就替盟主好好教一下女兒。”
一個四十幾歲的男子一躍上了擂台，滿臉不屑的盯著清歌，清歌低眉一笑，不屑嗎？待會我就讓你為你的輕視付出代價。
清歌雙手握緊，指節被她握的劈裏啪啦直響，那聲音很是滲人，可清歌卻笑的純良無害。
“皇上，這小姑娘恐怕要吃些苦頭了，這人我曾經與他交過手，絕非善類。”
左辰用隻有他和淩暮譽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這台上的丫頭可能有一天會成為他們西蜀的宮妃的，若是今日別人在這擂台上打殘了，恐怕就不好了吧。
淩暮譽頗有興趣的盯著擂台上自信滿滿的清歌，他看上的人那會這樣容易被人欺負，昨日她無端飄過來，那個樣高深的輕功恐怕沒有人能夠比得過，若真是她武功不及那洛嚴，他也會出手，絕對不會讓那人傷她一根頭發。
“是嗎？今日我要看看這丫頭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清歌活動了一下手腕腳腕，向台下掃了一眼，似乎在巡視什麽人，本來淩暮譽想這丫頭是不是在找自己，卻不想清歌的視線平淡無波的從自己身邊掃過，卻落在了另一處，甜美一笑。
他循著清歌的視線望去，看到人群中一個玄紫衣衫的男子款款而立，俊秀邪魅的容顏在那烏合之眾的人群中十分顯眼，這人與清歌什麽關係，能讓清歌如此另眼相待。
“洛伯伯，歌兒看你年邁，就先讓你三招，你也算武林中赫赫有名的老前輩，若是在歌兒手中一招都過不了，這人就丟大了不是。”
“好狂妄的丫頭，看招。”
洛嚴話音未落，氣急的就將手中的刀向清歌劈去，清歌淡然的看著，讓台下的人倒吸一口涼氣，想這樣一個絕美的丫頭恐怕要死在這洛嚴的手裏了，當年這洛嚴就是敗在廖曦手裏，才會與武林盟主擦身而過，看來這次是來報複當年敗在廖曦手中之恥，自然不可能手下留情了。
清歌無比平靜的看著那飛速看過來的大刀，台下的赫連瓊樓與淩暮譽眼眸同時一緊，手掌在袖下越握越緊，幾乎要在下一刻跳上擂台，電閃雷鳴之間，清歌淡笑中輕鬆一躲，洛嚴手中的刀便砍空了，幾個踉蹌，狼狽的穩住身體。
他驚恐的看著清歌，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刀有多快，而且他是用了全力想要除掉這女娃，卻不想她這樣神情自若的輕鬆躲過，這丫頭小小年紀怎麽有這樣敏銳的速度。
“洛伯伯，一招嘍。”
清歌依然背手而立，天真的麵孔上滿滿的自信和對他的藐視，洛嚴從來沒有吃過如此大的虧，當年敗在廖曦手裏都沒有像今日這樣狼狽，他似乎還可以聽到下麵有人在嗤嗤的嘲笑他，他握緊手中的大刀，用他在江湖上叱吒風雲的一招落地無悔飛身向清歌劈去。
台下人看到洛嚴用起這招許久不用的落地無悔時，都震驚了，屏住呼吸，緊張的看著，據說這招落地無悔是洛嚴自創絕學，當年廖曦接下這招時也被震出內傷來，看來洛嚴真是被這小丫頭氣急了眼，才貿然用這一招的吧，這小丫頭恐怕就難過多去了。
那刀還未曾近身，清歌明顯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刀風隔著衣服充斥進肌理，割肉剔骨一般疼痛，這便是落地無悔嗎？曾經爹爹受了這一招受了嚴重的內傷，若不是穀主醫術高明，恐怕爹爹至今都難以痊愈。
廖曦看到洛嚴用了這一招，目光一震，猛然站起身來，他第一次開始緊張清歌的安危，因為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洛嚴的落地無悔有多厲害。清歌武功雖高，但高到什麽程度，能否安然躲過這一刀，他實在無法預料。
看到那刀的靠近，清歌眼神不再散漫，凝緊眉心專注的盯著那從側麵劈過來的刀，雙腳踏地不動，身體慢慢向後躺，那刀從她小腹擦身而過，即使沒有挨住身體，還是如同烈火焚燒一樣熾熱疼痛，清歌在刀從身體劃過的一瞬間，雙腳騰空離開地麵，倒身踏了洛嚴握刀的手臂，像飛鳥一樣繞過洛嚴飛離了數步遠後，輕盈無聲落地。
洛嚴那一刀再次劈空，他眼睛變得赤紅驚恐，刀上的力道無處可去，盡數反彈過來，隻聽哢嚓噗嗤一聲，他握刀的手臂帶著血肉隨著那刀一起飛了出去，紮在遠處一顆粗大的梧桐樹上，那粗大的梧桐樹受了這一刀後便從刀插得的地方斷裂，劈裏啪啦的到了下去，台下的人皆是臉色一變，難怪極少見洛嚴用這招落地無悔，原來一旦失手，會有這樣的後果。
洛嚴噗通一聲倒在地上，那失去右臂的右肩不停得往外冒血，他眼眸通紅憤恨的瞪著清歌，清歌想若是眼神能夠殺人，恐怕洛嚴這眼神絕對有把她淩遲的可能，明明是他作繭自縛，現在這股怨恨全都怪在她身上。
清歌雖然躲過了那一刀落地無悔，可小腹被那熾熱的刀風燒的火辣辣的疼，若不是她習慣隱忍不同程度的疼痛，恐怕難以做到如今麵色平靜的站在這裏。
清歌向下一瞥，看到臉色慘白的赫連瓊樓心中一震，他這樣一個泰山崩於前都麵色不變的人，卻有這樣心有餘悸的表情，難道是在掛心自己的安危嗎？
清歌隻注意到赫連瓊樓，卻沒有看到另一邊的淩暮譽幾乎已經要跳上擂台又退回去的身影，因為所有人注意力都在擂台上，除了在他身邊的左辰幾乎沒有人發現他這一小動作。
清歌淺淡一笑，朝著洛嚴走了過去，附身嘖嘖，洛帶可惜的輕聲歎息。
“好厲害的落地無悔，當真是無悔呀。洛伯伯，歌兒說要讓你三招的，可這才第二招，你就站不起來了吧。”
“你……”
身上的疼痛都比不過清歌這樣奚落給他帶來的羞恥感，來的讓他痛苦，或許隻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刀不僅僅讓他失了一個手臂，他這幾十年練就的武功也全數廢了，從今日起他就算是廢人一個了，日後他定要把這些加倍還給這丫頭。
下麵有人上來，將洛嚴抬了下去，擂台上沾染了大片的血跡，也在片刻清理幹淨。
清歌依然背手迎風而立，她看著赫連瓊樓溫和關切的目光淡然輕笑，下一刻覺得赫連瓊樓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對，似乎張口小聲提醒她什麽，她離得有些遠聽不太真切，從他嘴唇的張合之間似乎是小心，小心什麽。
清歌迅速轉身，感覺一道風從身後撲來，被綁著的紫發從腦後蕩過，掃到了臉頰，一個墨色身影朝她撲了過來，她下意識的一躲，那人卻伸開手掌摸了一下她的臉頰。
“爹，這人是誰？你可認的？”
廖曦定目看向那膽敢調戲清歌的狂徒，這台下的人那個不知道清歌是他女兒，這憑空冒出來的小子，竟然絲毫不給他留情麵。
“沒有聽過武林有這樣一個人存在。”
廖清風仔細瞅了瞅，這人飛身上擂台如蛟龍一樣迅速，連敏銳度如此高的清歌都吃了虧，要知道就連他和爹爹都無法近清歌身的，看來這人武功定然極高，他應該不是武林中人，若是以他的資質定會迅速聞名出世。
在台下遺世獨立的赫連瓊樓，慵懶的眼眸冷冽如冰的瞪著淩暮譽，淩暮譽卻對他輕佻眉心算是挑釁，若不是場合不合適，他定然要上前與他一決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