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翹盼佳人歸
寂寥的秋季悄然走了過去,比往年都要冷些的寒冬,下了厚厚一層過膝的雪,芳香四溢的雅間裏,一個爛醉如泥的人趴在一片狼藉的桌子上,舉著酒壺向自己口中到酒,卻因為醉的厲害,掌握不好方向,裏麵的酒撒了一臉。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外麵刺眼的光芒照射進來,那醉酒的人察覺到有人進來,非常不高興,用手支著身體坐了起來,將手中的酒壺扔了過去,預料中破碎碰撞的聲音卻沒有傳過來,他晃了晃腦袋,卻看到那酒壺好像被進門來的人接住了,他視線緩緩上移,直到看到那張出塵絕豔,紫發紫眸的麵孔,猛然一怔,酒就醒了大半。
“徐將軍好雅興,但這麽好的酒,丟了豈不可惜。”
清歌淡然輕笑,握著那被她接在手裏的酒壺,走到徐淄麟對麵坐下,拿起一個空酒杯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後一飲而盡。
“姑娘到這裏尋到我,不是來陪李某喝酒的吧。”
清歌微笑著放下手中的酒杯,巧然抿了一下嘴唇,目光淺淺淡淡的在徐淄麟身上遊走,不過不到一年光景,曾經那個意氣風發戰無不勝的少年將軍,東臨傳奇,如今天天酗酒,喝的爛醉如泥,由此看來,她的勝算很大。
“那日將軍在溫香軟玉無故打了我的人,說好要去賠罪的,我等了將近一年,都不見將軍前去,這不過來討個說法。”
清歌聲線低沉,語調輕緩,入耳之後,令人全身酥麻,不知不覺被迷惑了心智,盡然比這芳香四溢的酒還要令人沉醉,徐淄麟用手猛拍了幾下額頭,才讓自己保持半醒半醉的狀態。
徐淄麟抬頭看情歌,一臉坦然的看著他,俊逸的嘴角微微揚了揚,扶住桌子,起身後一腳將椅子踢出好遠,騰出一大片空地,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昏昏沉沉的抬起頭來。
“徐淄麟有眼無珠衝撞了姑娘,在這裏給姑娘賠罪了。”
清歌眼簾輕抬,看著跪在地上的徐淄麟淡笑不語,站在一旁的碧落卻嚇了一跳,疑惑的看著清歌,平常在宮裏,姑娘都不曾喜歡她們跪她,如今為何卻讓徐將軍這樣跪著。
“若我說不原諒你呢?”
徐淄麟一下子懵住了,沒有起身,徒然睜大了眼睛,僵持了片刻,他扶著桌角站了起來。
“這罪我已經賠了,原不原諒是姑娘的事,與徐某無關。”
徐淄麟扯過來一旁另一把椅子,徑自坐下,抱住手邊的酒壇,仰頭喝了起來。
“徐將軍,我跟你做個交易你可有興趣。”
徐淄麟猛喝了幾口酒,放下手中的酒壇在桌子上,雙手按住酒壇穩住有些不穩的身體,看著清歌嘴角浮出諷刺的笑意。
“如今徐某隻不過是酒鬼一個,恐怕幫不了姑娘什麽?”
清歌笑了笑,衣袖一擺,桌子上的東西移動開來,在桌子上騰出一塊幹淨的地方,她伸出一個手指沾了一下酒杯中的酒,低眉在桌上用精致好看的簪花小字寫下花邀月三個字,徐淄麟混沌的眼睛突然一閃。本來彎著的背一下子挺的筆直。
“她在你哪裏?”
清歌抽出手帕將桌上的字一遮,緩緩抬起頭,目色清明淡然,如同流動著星光,璀璨奪目。
“若是徐將軍答應我的要求,我自會讓將軍如願以償。”
這一年來他幾乎將整個東臨找遍,連其三個國家也派人不停的查找,卻沒有花邀月的任何消息,最後找的都臨近絕望了,原來是眼前的女子將她藏了起來,難怪他一點消息都不曾查到。
“我答應你。”
徐淄麟回答的斬釘截鐵,絲毫不帶含糊,清歌緩慢的起了身。
“將軍不問我讓你做些什麽再做決定嗎?”
“姑娘盡管吩咐,隻要我徐淄麟能做到的,絕不說一個不字。”
清歌滿意的點了點頭,便朝外走,徐淄麟連忙起身站了起來。
“我何時能夠見到她?”
清歌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側目看了一眼關著的軒窗,透過白色透明的窗紙,能夠看到外麵樹杈上堆積著的白雪,將看似硬挺的枝條壓出一個彎曲的弧度,凜凜的東風一起,恐怕就要不堪重負的折斷了。這人跟樹都一樣,往往比看起來更加脆弱。
“徐將軍過些時日不是要跟陳小姐成親嗎?還是早些回去吧。”
“我何時才能見到她?”
徐淄麟不關心清歌說的成親之事,那婚約不過是父母從小為他定下的,時至今日她都不曾見過那陳家小姐陳婉,娶不娶她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他心中隻有一個人,也隻關心與她有關的事情。
“將軍安心成親便是,到時我自會將佳人送歸將軍。”
清歌前腳剛踏出芳香四溢的雅間,徐淄麟瞬間失去了精氣神,身體一下子軟了下去,癱在椅子上,雙眼空洞的盯著房頂,一臉的茫然,若不是這房間裏還餘留清歌身上獨有的馨香氣息,他幾乎要以為剛才的一切不過是自己過於思念花邀月臆想出來的幻覺。
芳香四溢人聲鼎沸不斷衝擊著耳膜,清歌把披風的帽沿向下扯了扯,本來覺得自己已經足夠隱蔽,不會引人注意,卻沒有樓上一個雅間的門開後,走出一個月白錦衣的男子,看到那身影眼中一喜,慌忙的下樓跟過去,卻在跑到門口時,那身影已經不見了。
“少爺,你在看什麽?”
芳香四溢的小廝看自己的少爺在門前東張西望的找些什麽,才出口去問。
“你可知剛才那墨色披風的女子是誰?”
王朔出口詢問,眼睛始終盯著門外情歌離去的方向,那日一見,那似乎有著紫眸的女子,便引起了他的興趣,日思夜想的想要去證實,自己那天是否看錯了。聽到王朔的話,小廝紮耳撓腮後搖了搖頭。
“這小的就不知道了。”
王朔剛剛騰生出來的希望再次落了空,儒雅的臉上浮現失落的神色。
“她好像是從徐將軍定的包間裏出來的。”
小廝這句話讓挫敗感十足的王朔再次提起精神,轉頭有些興奮的開口問。
“徐家可是有紫眸的女子?”
小廝低頭努力的想了想,再次搖了搖頭,讓那王朔再次失望。
“這小的倒是沒有聽說過,但是關於紫眸,東臨民間到有一些傳言,但不知是真是假。”
“哦,說來聽聽。”
小廝壓低聲線,小聲的對王朔將自己所知道的告知。
“小的聽說,在東臨宮中的驚華宮裏就住著一個紫發紫眸的女子,聽說那女子容貌絕美,世間罕見,見過的人無不驚的瞠目結舌,說是這世間再也不可能找出能比得過她的了。”
聽到東臨皇宮的驚華宮,王朔眸光一緊。
“東臨皇宮,她是宮妃不成?”
小廝嘿嘿一笑,連忙回答。
“據說不是,聽說是與東臨皇室有淵源的一個人,但具體什麽身份,小的就不知道了。”
聽到小廝說不是宮妃,王朔緊張的心才稍稍放心下來,朝著剛才那女子消失的方向望去。東臨皇宮,看來他的找個油頭去看看這紫發紫眸,曠古絕今美貌的女子究竟是什麽人。
臨近年關臘月中旬,徐家少將軍大婚當日,整個臨都刮起了一陣喜氣洋洋的急風,此時的風頭遠遠壓過了墨然悄無聲息的婚禮,清歌走到街上,都能看到花轎需要經過的街道鋪了一路的紅色綢緞,街道兩邊的樹上也掛著飄揚的紅綾。
“姑娘這徐家好大手筆,單單這些紅綢怕就要買下整個臨都的綢緞莊鋪了吧。”
被厚重寬大披風遮著紫發紫眸的清歌嘴角清揚,淡淡的望了一眼街道中央的紅綢。
“水滿則溢,月盈則虧,誰都躲不過盛極必衰的命格。”
“啊……”
碧落張大嘴巴驚訝的看著清歌,她想不明白清歌的意思,清歌卻淡然一笑,轉頭用餘光掃了一眼徐家披紅掛彩的大門。
“我們也去沾沾喜氣。”
清歌邁步向著徐家的方向走去,碧落連忙跟了過去。站在門口迎客的徐淄麟看到清歌,愣了一下,沒有想到她會過來,連忙吩咐小廝替他迎客,快步朝著清歌迎了過去。
“我已經按照姑娘的囑托成了親,但姑娘答應我的事什麽時候兌現。”
清歌駐足伸手扯了扯披風的帽沿,此時徐淄麟隻能看到她嬌俏的鼻尖以下的五官,從她微翹的嘴角分辨出她似有若無的笑意。
“不急,我答應的事情,定然不會食言的,將軍隻要記得,你今生欠我一個人情,他日若有需要,我向將軍討時,莫要推辭就好。”
徐淄麟附身壓低了聲線,向四周看了看,確定這時無人注意他時,才輕聲開口。
“隻要姑娘將小月送還給我,徐某定為姑娘馬首是瞻。”
清歌滿意的點了點頭,抬頭平靜的看了徐淄麟一眼,立刻便重新低下了頭。
“人我會在今日送到還給將軍,將軍有心自己尋吧。”
清歌話音一落,翩然轉身,低頭離開,留下徐淄麟呆呆的站在人群中,凝眉思索,清歌話中究竟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