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我向來不大度
飛快的馬車所過之處,激起的塵土似狂風猛浪一般,靜謐的道路如同下了濃厚的晨霧,待超越前麵緩慢行駛的馬車時,一隻從遠處飛來的海東青,破窗而入,飛到清歌肩頭,此時坐在另一輛馬車的人剛好掀開車簾,驚鴻一瞥看的不甚分明,一直乖巧趴著的小白瞅了瞅仰著頭的海東青,白白的爪子向上一撓,似乎在驅趕想要跟它搶主人的海東青。
清歌輕輕的拍了拍有些躁動的小白,小白才安心的重新趴在清歌腿上,清歌纏著紗布的手引下立在肩頭的海東青,從它腿上去下纏著的布條,海東青撲棱一聲飛到馬車上,碧落取出一些給小白準備的鮮肉給它。
清歌展開布條,低眸看了一遍,眉心皺了皺,別有深意的看了看喂海東青的碧落,微微歎了口氣,便將布條塞到袖中放好,接著閉目養神。
“爺,剛才過去的似乎是東臨皇家的馬車,不知是誰?”
此時他們已經在北冥國境內,馬車裏被駕車小廝喚作爺的男子,纖長的手指夾著車幔,眼睛微眯,那份慵懶似乎要將這郊外春光比的自行慚愧。
“哦,是嗎,你怎麽看出來的。”
車上的男子聲音很輕,但駕車的小廝卻聽的很真切,頭顱高傲的一仰。
“爺,那駕車的馬名為赤火,出自東臨西北邊界,品種優良,數目極少,隻供給東臨皇家所用,這馬車上的人可不簡單,既然能用兩匹赤火同時駕車。”
小廝說的口若懸河,車上的男子卻是邪魅一笑,右手放下車幔,掀起左袖露出一明晃晃的鐲子,鑲著小顆藍寶石,一塊梅花形紫玉,與清歌腕上的如出一轍,此人正是從東臨回南越的赫連瓊樓。
赫連瓊樓眼眸輕眯,握著鐲子的手暗暗調整內息,讓內力在鐲子裏愀然回蕩,片刻之後,俊逸的嘴角浮起笑意。
“果然是她。”
“哦,爺,前麵的人你認識。”
赫連瓊樓慵懶的向後依靠,漆黑的眼睛散發一股精明的光亮。
“司書,你向來自詡伯樂,對天下之馬了如指掌,爺今天就看看你的本事。”
“爺想怎麽看?”司書嘿嘿一笑有些不好的預感。
“追上前麵的馬車”
赫連瓊樓輕飄飄的一句話,把司書驚得差點從馬車上摔下去。
“爺,您定是在說笑吧,人家那是千裏馬中的千裏馬,咱這可是剛才從集市上隨便買的,您要讓小雞追老鷹,這不是拿司書開涮嗎。”
赫連瓊樓淡淡的笑著邪魅蠱惑,修長的手指拂過另一隻手的衣袖,隨意的彈了彈,優雅的動作出奇的好看。迷離的眼眸卻隨意慵懶。
“爺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再不去追,可離的更遠了。”
司書明白赫連瓊樓並不是在說笑,秀氣的一張臉皺成一個苦瓜,攤上這麽個主子也隻能自認倒黴了。
“駕……”
司書一聲高呼,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抽了一下馬屁股,馬雖然比剛才跑的快了些,卻跟前麵的馬車比還是差的遠,司書從懷中取出布包,拿出放在裏麵的銀針和一個小瓶,將針沾了沾瓶中的藥水,手法麻利的站在馬匹的幾個穴道上。馬匹吃痛,發瘋似得朝前麵猛跑。
似乎看著拚命奔跑的馬匹,心中暗想,這幾針能讓這馬跑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不死也殘了,以現在的速度似乎有希望跟過去,還好前麵不遠就有個城鎮,到時候再換一匹吧。
清歌的馬車依然不帶停歇的前行,突然碾到了一塊大石頭,馬車一陣晃動,清歌垂下眼簾,感覺不太對勁,這馬夫是宮中最好的,現在又不是走山路,按說不該碾到石頭。
碧落扶著馬車吃力的走到馬夫駕車的地方,掀開車幔,想要訓斥馬夫怎麽駕車的,卻不想她還沒有開頭,隻是輕輕一拍,駕車的馬夫便摔下馬車。
“姑娘!”
碧落一聲驚呼,清歌立即睜開的眼睛,伸手掀開的車窗簾,馬夫不知何時中了一箭,此時應該已經死了,她和碧落都不會駕車,這馬匹似乎也不太對勁,朝著前方瘋狂的跑,看來是被人下藥了,現在無暇去想是誰要置她於死地,她的趕快想辦法脫困。
“姑娘,前麵是懸崖。”
清歌朝前一看,前方的懸崖已經近在咫尺,騰出一隻手抓出碧落,朝車窗如靈敏飛鳥一躍而出,在地上滾了數十圈才停下來。剛剛結痂的手傷口裂開,侵濕了纏了好幾層的紗布。那輛馬車落入懸崖,連落地的聲音都聽不見,想必懸崖很深。
“姑娘,你的手。”
碧落帶著哭腔傷心的抓起情歌血粼粼的手。清歌卻隻是淡淡的笑笑絲毫不在意。
“你可有事?”
碧落紅這眼搖搖頭,還未等回答,十幾個藏在樹上的黑衣蒙麵刺客將清歌和碧落團團圍住。
清歌抬眸冷冷的掃視了一遍,看到他的人皆是一驚,被這張出塵絕豔的麵孔魅惑的猛吸一口氣,也方知似乎找錯了人。
“你們是什麽人?”
明明惡狠狠的一句話,加上仿佛深穀中傳出泉水擊石般動聽的聲音,反似一劑毒藥,刹那浸入骨髓,讓人動彈不得,使向來殺人如麻的他們第一次動了惻隱之心。
一個黑衣男子看上去似乎是這群人的首領,向著清歌的方向邁出一步,兩手抱拳彎腰賠罪。
“姑娘實在對不住,我們認錯人了,這便找人賠姑娘的馬車。”
清歌聽到男子的話,嫣然輕笑,動作緩慢的一圈一圈解下手上纏著的紗布,四周的黑衣蒙麵刺客看到清歌血粼粼的手,麵色一沉,露出的眼睛滿是欽佩,這看似年幼的女娃貌美的如同妖類,手傷成這樣卻眉頭都不見皺一下,反而淺淺微笑,即使作為殺手站在刀刃上活著的他們,也無法做到如此從容麵對傷痛,這女娃太可怕了。
“哦,原來是一場誤會,你們差點讓我在這懸崖粉身碎骨,我向來不是大度之人,你們需付出點代價補償我吧。”
清歌軟軟的話說的從容不迫,眼簾低著看都沒看那賠罪的黑衣男子,黑衣男子有些窘迫。
“不知姑娘如何才肯罷休。”黑衣男子把手中的到握緊了幾分,倘若清歌真的提出無理的要就,便讓她死在刀下,反正他們一直秉著寧可錯殺一百也不可放過一個的原則,雖然這女娃漂亮的讓人舍不得下手,但倘若她真的胡攪蠻纏,也顧不得憐香惜玉了。
清歌不緊不慢的站了起來,彈了彈身上的塵土,將身邊的碧落向外推了一步。淡淡的開口。
“你們的命”
“什麽?”黑衣人聽到清歌的話震了一下,一起拔出握著的刀,向著清歌的方向砍去。
清歌緩緩抬眸,嘴角一絲狡黠的笑,如同鬼魅一般蠱惑人心。雙手各自抓了一把銀針,微微晃著紫色光芒的眸子一閉,當所有人都以為她自尋死路的那一刻,清歌手中飛出的銀針在點燃雷鳴之間要了他們的性命。清歌的動作極快,快的沒有人看清她何時出的手,便斃命在她手裏。
身邊的人皆在無意識中倒下,碧落驚呆了,一直以來隻知道姑娘功夫好,卻不知好到這樣詭異的程度。可她下一刻再看清歌是,清歌仿佛站不穩,嬌小的身軀如浮萍一樣晃動,她連忙過去扶住。
“姑娘。”
碧落剛扶住清歌,從手中傳來的灼燙,讓她一下子想到那天早上的情景,一時手足無措,這裏不是驚華宮,去哪裏尋得冰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