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不愛江山
珈藍一走，燕珺又匆匆去了一趟客房，找西風寒的諸位長老商討了一番，才不甚安心的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燕珺隻身去了皇宮。
“想通了？”一聽說燕珺進了宮，趙煦笑眯眯的迎了出來。
“沐姿呢？”並沒有立刻回應，燕珺看了眼趙煦身後，未曾見到唐沐姿的身影，眉梢微微皺起，問。
“這麽急作甚，早晚會讓你瞧見的。”趙煦笑著搖搖頭，自顧自的倚著窗坐下。
看他似乎有長歎的打算，燕珺眉心擰的更緊，卻不得不跟著坐下。
很快恒公公便端著兩杯熱茶上來。分別置於兩人跟前的桌上。
“喝茶。”見燕珺皺著眉一臉不耐，趙煦心裏頭好笑，隨口招呼了一聲，伸手端過茶杯，細細品了一口。
“沐姿不在這裏？你把她藏哪裏去了？”直接忽略了趙煦的話，看他似乎沒有開口的意思，燕珺又主動問道。
第一次瞧見他這般焦急的模樣，趙煦又是驚訝又是好笑，卻又故意不肯透露，非得吊著他胃口：“莫要著急。燕世子來的這樣早，可用過早膳？”
依然沒有得到答案，燕珺很快明白了趙煦的心思。於是沉默不語，轉頭去看窗外。
“看來是還未用膳了。恒公公，去禦膳房端兩份早膳過來。”趙煦輕笑，側頭吩咐身邊伺候的恒公公。
恒公公領了旨，轉身便往禦膳房走去。
很快，他便回來了。身後跟著兩個小太監，一人端著一份早膳，在恒公公的示意下端進來擺在桌上。膳食很是豐盛，幾碟小菜，幾盤點心，一份粥，旁邊還放了一碗素湯。都做的極其精致，散發著清淡的香，令人很有食欲。
趙煦執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送進嘴裏，眯起眼嚐了嚐味道，滿意的點點頭：“味道不錯，燕世子，你也嚐一嚐。”
燕珺冷冷看了眼趙煦，見他真的開始用膳，心裏麵不耐更甚，卻不便發作。但是此刻即便問什麽，想來趙煦也不會回應。更何況他確實還沒用早膳，淡淡的香氣縈入鼻尖，竟真的覺得有些餓。
索性也拿起勺子，心安理得的用起了早膳。
看燕珺終於動了手，趙煦不動聲色的勾起嘴角，默默享用著自己的膳食。
兩人皆沉默著，好似餓了許久似的，一句話也不說，都埋頭吃著自己麵前的食物。知道送上來的早膳都吃了個幹淨，趙煦讓人把空盤都給撤了，又開始喝茶。
燕珺剛緩和下來的表情又擰了起來，狠狠瞪了眼趙煦，忍了半天，又要開口。
趙煦卻搶先了一步，瞥了眼燕珺跟前的茶，“燕世子不覺得口渴麽？剛用完早膳，何不喝口茶潤潤喉。”
想著都等了許久，也不差這一會兒，燕珺不語，倒是接受了趙煦的建議，端起茶喝了一口。隻是他才剛嚐了一丁點兒，一口茶還沒完全咽下去，眼睛瞬間瞪大，放下杯子站了起來。“沐姿。沐姿在這裏對不對？她在哪裏？你為什麽不讓她出來見我？”
“哎。當真是關心則亂麽。”趙煦輕歎，把玩著手裏的杯蓋。“沐姿不在這裏。”
“不可能，這茶是她泡的，她不可能不在這裏。”
“你才喝了一口，就嚐不來了？”趙煦詫異，隨後又露出了個笑容來，索性大方的承認：“不愧是燕世子。這茶，確實是她泡的。”
“那她人呢？你讓她出來見我。”
“她真的不在這裏。她昨夜是在禪桂宮落的腳，你過來的時候，她早一步來了。隻是聽說你進了宮，她急急泡了兩杯茶，說讓人端給你，之後又走了。”
“她昨夜不是住在逸景天的？”
看燕珺鬆了口氣的模樣，趙煦莞爾。也不好再繼續拖延，點頭確定到：“她一直在禪桂宮同茵貴妃敘舊，夜裏便在那邊歇下了。”
“那現下呢？她去了哪裏？可是又去了禪桂宮？還是……”說到這裏，燕珺冷冷的盯著趙煦：“你把她給藏了起來？”
趙煦簡直要一口茶噴出來，忍笑忍的肚子都疼了。看燕珺這般心急的模樣，實在是前所未見的奇事，怕是即便宣揚出去，都沒幾個人會相信。不過他也知曉這個人不能惹過了火，否則遭殃的還是自己。於是幹咳了幾聲，轉移了話題：“你自然會知曉她在哪裏。不過……我們的交易……”
“我答應。”
趙煦剛問出口，燕珺便回了這三個字。極其迅速的回答倒讓趙煦怔忪了一下，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隻呆呆的看著燕珺，腦子轉不過來。
看趙煦呆滯的模樣，燕珺的臉上愈見不耐，又重複了一遍：“我說，我答應你。你繼續做你的皇上，我不同你爭，也保證以後不會覬覦你這個位置。”
“你說的……可是真的？”趙煦這才反應過來，條件反射一般的追問到。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燕珺一拂衣袖，傲然道。他這話說出口的同時，散發出來的氣勢幾乎凝成了實質，連坐慣了龍椅的趙煦都險些被震住。
呆呆看著那個傲然挺立的身影，趙煦心裏默默歎息，不得不承認，這個人，是真的比他更適合做皇帝。但是現下看他回答的這樣肯定而決絕，也唯剩感慨。
“沒想到，燕世子竟然為了個女子，連江山都可以放下。”
“若是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又有什麽資格坐擁天下？江山沒有了無礙，隻要有個能體諒百姓的好皇帝，誰坐那把龍椅都無所謂。但是心愛的女人若是被人搶了，確實要抱憾終身的。”
“好一句抱憾終身。燕世子不愛江山，獨愛美人，這魄力，當屬天下男子的楷模。”
“隻要沐姿能在我身邊，江山自然是可以不愛的。”燕珺輕笑，端起茶又認真的茗了一口。臉上，是濃得化不開的溫柔。
趙煦也笑，卻又麵露無奈，“你們兩個人啊，鬧來鬧去，也不知曉到底是在算計誰。”
“我們兩個人？這話是何意？”
“也罷，反正你都做了決斷，告訴你也無妨。朕並沒有對沐姿做什麽，是沐姿來找了朕，同朕說了她的計劃。讓朕利用她去找你做交易，讓你選擇是要江山還是要美人。”
“你的意思是……沐姿她……這都是沐姿出的主意？”
“是。”
乍一聽，燕珺隻覺得哭笑不得，無奈的搖搖頭，剛緩了口氣，忽然又想起了什麽，轉頭去看趙煦，問到：“若是我沒有理解錯，我是因為同意了與你的交易，才能夠找回沐姿。但是……如果我不肯接受你的交易……那……”
知曉燕珺後麵未說出口的話，趙煦點點頭，道：“那她就會躲到你找不著的地方，這一生，再不同你相見。”
燕珺倒吸了一口氣，眼裏是濃濃的不可置信。但是很快的，他便恢複過來，想起自己的選擇和即將得到的結果，隻覺得慶幸。再也等不下去，開口問：“沐姿現在到底在何處？”
趙煦忍不住又笑了，這一次再沒有吊燕珺的胃口，告知他事實：“你一進宮，我們便料到你是同意了。沐姿已經回了雅蘭苑，現下怕是正在你房裏坐著了。”
聽到這樣的回答，燕珺也沒有再表現出驚訝來，隻點了點頭，道了聲謝，甚至懶得再客套一番，轉身便急急忙忙走了。
看著那焦急的幾乎要飛奔起來的身影，趙煦一邊笑，一邊也覺得很是感慨。放下茶杯也站起身，朗聲到：“去禪桂宮。”
而後，便也帶著恒公公離開了逸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