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她在哪兒
等燕珺發現唐沐姿不見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了。
之前珈藍去院子裏收拾的時候便沒有瞧見唐沐姿。晚膳燕珺特意派人過來請她,也不得見人。
燕珺隻以為唐沐姿又是去了朱瑛佑的小宅子裏,也沒有太過在意。隻是心裏麵多少有些抑鬱,覺得這丫頭每次出門都不舍得打聲招呼,似乎確實不夠在意他。
但是對於這個女子,燕珺卻總是無可奈何的,無論她做什麽,最終也舍不得真的去同她計較。唯剩下一聲輕歎,笑一笑便什麽都過去了。
直到第二日一早,珈藍去院子裏,發現唐沐姿竟然依舊不在房裏,這才覺得事有不對,匆匆跑去找了燕珺。燕世子大驚,立刻放下手裏喝了一半的粥,讓人去把昨兒個守衛的人給喊來。
聽那守衛匯報,說確實瞧見唐沐姿同朱瑛佑一起走了,燕珺點點頭,又叫人去請蘇家兩兄弟。但是蘇家兄弟卻說並不知曉唐沐姿的去處,也沒有瞧見朱瑛佑。燕珺眉心一擰,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再沒有胃口繼續用早膳,揮揮手直接讓人給撤了。思慮片刻,決定親自去朱瑛佑宅子裏找唐沐姿。
蘇家兩兄弟也表示要隨同一起去,燕珺點頭,帶著兩個小家夥一起出了門。
等三個人到朱瑛佑的小宅時,發現房門虛掩著。敲了敲門見沒人來應,心裏又甚是焦急,便再沒耐心等,直接推了門走進院子。
但是翻遍了整個小宅,也沒瞧見一個人。地裏的蔬果倒是長得越來越好,若是忽略那人去樓空的房間,還會以為這院子的主人隻是暫時有事出了門。
燕珺的臉色黑了下來,眼睛深邃,暗沉的容不得人看見裏麵的東西。話都不願意再說,一揮衣袖,轉身便走。蘇家兄弟也知道情勢不對,自然不敢做聲,安安靜靜的跟在燕珺身後回了雅蘭苑。
進了門,燕珺徑直便往唐沐姿長居的小院而去。蘇家兄弟緊緊跟著,一方麵怕燕世子有什麽事情要安排不敢走,一方麵也處於私心,很是擔憂他們家主子的情況。
不知為何,珈藍竟也還在屋裏。一聽見動靜,便急急跑了出來,見是燕珺,先是一愣,隨後便做出一副焦急的模樣,走了過去。
燕珺挑起眉梢,眼睛裏透著淡淡的疑問。
“珈藍擔心小姐,所以未曾經過世子的同意,便自作主張,來看看小姐走之前是不是有留下什麽線索。也不知小姐到底是自願離開的,還是迫於無奈有些別的什麽原因。”
燕珺默默看了珈藍半晌,看得她低下頭簡直不敢再正視自己的視線,這才緩緩開口道:“哦?既然如此,可曾發現些什麽?”
一聽這問話,珈藍又迅速抬起了頭,極是認真的點點頭,道:“珈藍發現小姐確實留了東西給世子。”說完話,又跑回屋去。不一會兒便拿著一件物什出來,交到了燕珺手裏。
定睛一看,竟是一份書箋。上麵寫了四個娟秀的大字:燕珺親啟。
心裏隱隱感覺到了什麽,燕珺強壓下心頭的焦慮,揮揮手:“知道了,忙你的去吧。”
珈藍應了一聲好,轉身告退而去。燕珺不動聲色的看著那個背影,直到確定珈藍遠遠的走了,這才收回了視線,開始拆那隻信封。
這一看,臉色果真更加難看。憤怒的將信揉成一團,狠狠擲於地上,仿佛再也不願意在這個地方多逗留一刻,轉身大踏步走了。
左思和右詞麵麵相覷,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詫異。怔忪間,左思彎腰撿起了地上那隻孤零零被燕珺仍掉的紙團,細細打開來撫平,同湊過來的右詞一道兒去看。這一看,也足足嚇了一跳,彼此眼裏都是濃濃的震驚。
唐沐姿留了書,竟然是出走了。她在信裏說,不願意瞧見燕珺和趙煦兩兄弟自相殘殺,自認為無法擔當起西風寒的所謂大任,隻願悄悄離去,同這些人再無瓜葛。
抿了抿唇,左思默默收起了信,看了眼右詞,轉身也走了。
雖說右詞平日裏很有些神經大條,但是如今的這情行,他還是能看的出來。現在主子因為覺得同二當家和西風寒眾人的意見相左,秉著道不同不相為謀的念頭,竟是這樣悄然離去了。
其實右詞心裏麵很有些難過。西風寒的事情,他們兩個小輩向來很少參與,至少在這些有關於國家大義方麵的問題,即便是蘇青,也總是刻意避開他們才去開會商討事情。偶爾讓他們兩出任務,都是些與之無關的事情。
蘇右詞自認為,同自家主子還是很有些親近的。主子也一向寵著他們,有什麽東西,從來都是要與他們兩兄弟一起分享的。她平日裏總是笑眯眯的說話,即便有不開心的事情,也是把他們當做大人一般,會與他們訴說。
然而唐沐姿留書出走,卻完全沒有預兆。蘇家兩兄弟竟是一丁點兒都沒有發覺,好似昨兒個還在和主子笑談,今天一起身,便發現主子離家出走一般。那心態,不可謂不蒼涼傷愁。
蘇右詞可能不能理解。但是相對來說,善解人意的蘇左思,卻表現的很是淡然。雖然他也是此刻才知曉這件事情,但是細細尋思起來,再聯想種種情行的發生,以及唐沐姿的態度,左思多少,還是能夠明白的。
主子一開始,便表示了她的意思。她是不願意二當家去坐那張龍椅的,也不喜歡西風寒攙和進來,攪得一池清水渾濁不堪。主子向來心善,更何況她似乎一直覺得有愧於當今天子。
更甚如今二當家許多事情都圓滿了,有西風寒的支持,又多了個“暗夜”作為左膀右臂,培養了一批忠心耿耿的手下,又是大權在握。
整個天下都向著二當家,那皇上,卻是真真被孤立了起來。從小疼愛他的母後畏罪自殺,好不容易知曉自己還有個血親,偏偏這個親哥哥卻原來是抱著仇恨要來殺他的。喜歡的人都不是真心實意的把感情放在他身上,這許多年,甚至連一個孩子都沒有。想來,著實是悲哀了一些。
但是左思並不同情當今天子。雖然他也知曉,這個人,的的確確是被命運所主宰的,不能完全責怪於他。不過左思終究是在西風寒長大的,對於很多事情,看的比普通人要通透的多。
這世上的東西,沒有什麽是命中注定了一輩子都屬於你的。若是自己不去爭不去搶,最後失去了,也隻能說是自己沒有本事。更何況這人同左思並沒有一絲一毫的關聯,沒有西風寒眾人的息息相關,更沒有唐沐姿與他們的親密無間。說到底,也不過是個路人,隻會在旁側默默看著,隔岸觀火的路人。
同右詞一起去了燕珺的院子,果然瞧見他在書房坐著,一臉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模樣,穩穩坐於桌前做他的大事。
兩兄弟進了屋,燕珺也不在意,由著他們看。
左思在書架上翻出一本精致的詩集,悄悄把那張已經撫平收回了信封裏的信箋夾在詩集裏。而後作出不感興趣的樣子,又把詩集放回了書架。
兩兄弟在書房裏轉了轉,看燕珺依舊沒有搭理他們的意思,便無趣的走了。
隻是他們不知曉,燕珺坐在書桌前,眼裏在看著那些情報,事實上卻一點兒也沒看進去。滿腦子亂糟糟的,充斥滿滿的都是唐沐姿的一顰一笑。等兩兄弟走遠了再看不見身影,隨手把麵前的一疊冊子揮開,看都不看一眼,轉身也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