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替罪（下）
“這件事情，蕭翎卻是做好了被皇上和太後降罪的準備的。”沉吟片刻，燕王爺長歎了一聲。
“無礙，燕王爺先把事情給說清楚了，眾人才好下定論不是。我泱泱大國，還不至於不能明辨是非。是對是錯，終會有個定論。”太後擺手，讓燕王爺安心解釋。
“謝太後體諒。”燕王爺露出了無奈的笑，又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的寶貝兒子。心裏麵暗暗歎息一聲，挺直了身子，開口言說：“事實上那塊玉佩並沒有拿回平陽府。送到我們手上的那塊，倒更像是我夫妻二人本欲新雕刻的想要送給兒媳的玉佩。
“此話怎講？”
“之前也說過了，設計的圖紙不知道收去了哪裏，我和文燕也記不清細節。玉佩拿在手中，並不覺得有何不妥。便找了工匠去重新描繪配對的圖案。可是真真巧了，文燕的奶娘家裏出了些狀況來告假，收拾包袱的時候竟找出了當年的設計圖樣。想來是她當初覺得這畫著實好看的緊，便收了起來。後來卻遺忘了。”
太後由著他說，一邊飲茶，一邊默默的聽。
“奶娘把圖紙拿過來的時候，正巧工匠帶著新設計的樣式和玉佩到了府裏。我們把兩張圖紙放在一起對比，竟發現簡直是一模一樣。文燕甚是詫異，便拿了玉佩和原圖紙比對，那之後……之後……”
“之後如何？”
“之後才發覺，玉佩並不是原來我們為珺兒做的那一塊。”
“竟然有這樣的事情，倒是湊巧的緊。那麽燕世子的那塊貼身玉佩呢？到哪裏去了？”
“蕭翎慚愧。現下我們也沒查出來東西到底去哪裏了。”
“派出去的侍從呢？他總該知道些什麽吧？”
“我們也詢問過那個奴仆。他說他拿了玉佩便一路往回趕，並沒有耽擱。期間也不曾遇到過什麽形跡可疑的人。我們當時並沒有往深裏想，讓他先回去再好好回憶回憶。結果待再傳喚他的時候，屋子裏的人，早已經沒了氣息。”
“聽燕王爺的意思，應該是有人刻意偷了燕世子的貼身玉佩。這話聽起來倒也很有一番邏輯，隻是哀家還得再問上一句，除了那死了了侍從，可還有別的證據能夠證明王爺說的這些事情？”
“這……還有雕刻設計的工匠。”想了想，燕王爺說到。
“工匠也隻是看到了拿在手裏的玉佩和圖紙吧，怎麽可能知曉這一番過程。怕是並不能作證吧。”
“太後說的是。”
“可還有其他證據？”
燕王爺又想了想，無奈的搖頭。“沒有了，除了那個侍從，就連小王都無法證明那塊玉佩在路上被掉包了。”
“那可如何是好？”太後稍揚高了聲調半皺起眉梢。“即便哀家相信了王爺說的是事實，但是畢竟是沒有證據的事情。怕是……抵不住外麵那千萬張嘴啊。”
“母後說的是。兒子也是這樣說的，憑著對平陽王府的熟悉，倒是都相信燕王爺和世子的為人。隻是即便我們相信了，外麵的人卻總需要給個說法。”皇上輕歎，點了點頭很是認同。
幾人又沉默了一陣，各有思量。
坐在一旁做擺設的燕珺，越聽越是心驚，他臉上保持著不動聲色，心裏麵卻猶如翻了天一般，很是震驚。
燕王爺忽然進京的原因，他總算是聽明白了。爹爹怕是知道了他這邊發生的事情，竟是為了保住自己，這才急匆匆進了宮來為自己開解。至於他沒有提前得到消息和大清早去接人無果，都是因為王爺是瞞著自己去做的這些事。
他心裏麵猶如被人用手緊緊抓著，揪的生生的疼。忽然覺得自己很沒有用處，長到這般大年紀，自以為翅膀硬了很有一番能耐，結果竟是還需要爹爹出麵來為自己頂罪。
現下的情況，根本不適合他前一日策劃的謀反。又不能開口辯解些什麽，隻好被動的坐著，聽幾個人說話。
隻是心裏麵隱隱覺得不安，好似天就要塌下來了一般，眼前的世界是烏黑一片。他默默注視著自己這個名義上的父親，燕王爺的側臉依舊那般完美。雖然都過去了很多很多年，卻與記憶中的模樣重疊了起來，豐神俊朗的很。輪廊分明，棱角細致，是那樣看一眼便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的樣貌。
“如今的確是有些說不清楚，畢竟找不著證據，小王這邊便是完全不占理。小王也知曉這事情拖不得。要麽這樣吧，”燕王爺頓了頓，側了頭衝緊盯著自己的燕珺露出個慈愛的笑來。“小王先自請進入天牢。這期間可以讓珺兒繼續尋查證據，如此做法，有小王留在這裏，也算是能給天下人一個交代，皇上和太後自然就不用太過於著急。”
燕珺一愣，瞪大眼睛就要站起身反駁。卻瞧見王爺冷凝自己的眼神，於是身子一緩，又有了片刻的猶豫。
也就是這一下子的猶豫，太後點頭回應了這個說法。“也好，照目前的情勢看來，也隻能這樣。那還得委屈王爺了。”說罷，露出個無可奈何卻又不得不如此的表情來。
隻覺得眼前一黑，燕珺險些就栽倒了下去。呆滯的看著一臉溫和的父親。
“進天牢還是不太好吧，畢竟燕王爺也是身份尊貴的人，何況事情還沒有查清楚，貿貿然做決定終歸不合適。要不然選個折中的法子，讓王爺先留在宮裏，但是不入天牢？”皇上也覺得不妥當，開口道。
“不入天牢？後宮也方便住男子，那可如何是好。”太後皺了眉頭問。
“我記得，西邊有個獨立的小院落，那環境也還算是清幽，不過隻有一個小門進出，不是特別方便。”
“這個倒是無礙。畢竟小王也知曉現在形勢嚴峻，也不便胡亂走動。能有個地方給我落腳就行，倒是不敢有什麽其他的要求。若是真的能不進天牢，小王自然是感激不盡。”燕王爺輕笑一聲，點頭應和。
“若是如此，那最好不過。哀家也覺得把王爺送去天牢實在有些欠妥，西門的小院落哀家也知曉，那一帶平日裏幾乎沒什麽人走動，安靜的很。就是地理位置太偏僻了一些，時日久了，便被人給遺忘了。好在燕王爺也隻是在屋裏歇著不用出去走動，暫時落腳的確是個挺不錯的選擇。”
“甚好，那就這樣說定了？”皇上還是決定再詢問一下太後的意見。
“哀家想著，怕是還要再委屈委屈燕王爺。畢竟現在你也不再是自由身，所以哀家的意思，還是要在西苑派些護衛和婢女。一來能伺候燕王爺，二來又保護了燕王爺的安全。除了走動需要帶著人之外，到也不會有其他的困擾。燕王爺你看……”
“這是應該的，太後想的周到。既然太後都這番上心了，小王若是還拒絕，倒顯得太無理。小王就先謝過皇上和太後了。”話說到此，燕王爺起身就是一禮，一副甚是感動的模樣。
太後滿意的眯了眯眼，讓人下去安排。
幾個人又敘了敘舊，太陽高掛的時候又共同用了午膳，這才讓人把燕王爺請去了西苑。之後太後也回了慈寧宮，燕珺不好再打擾，便起身告辭。
“燕世子今日話也太少了一些。是因為燕王爺吧。”看著那個已經彎腰行禮的男子，皇上忽然說到。
燕珺微愣，還是點了頭。“是，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你也不用太過擔心，燕王爺在皇宮裏，安全自然是有保障的，吃的喝的朕都不會委屈王爺，所以你安心去找證據就是。”
沒想到皇上會說這些話，燕珺很是詫異了一刹，臉上浮現出淡淡的感激來：“燕珺就先謝過皇上了。還望皇上多多幫著看顧一下我爹，燕珺定當竭盡全力去找尋證據。”
於是和皇上道了別，匆匆離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