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充滿利用的不得已
這一晚,是在皇上寢宮裏用的膳。唐沐姿回宮以後,雖然也常常陪皇上用晚膳,但是卻從未在皇上寢宮裏。皇上不太準人進他的寢宮,即便有需要,也都一般會留宿在各宮娘娘的宮殿裏。
當然,也不是說從來沒有過,隻是很難得罷了。
這日也是因為皇上心情太好,又有兩位美人相伴,便直接選了在房裏用膳。
天色逐漸黯淡下來,皇上在兩個人輪流勸酒的情況下,已經喝得有些半醉。
璿美人又勸了一杯,給皇上布了一些菜。“皇上,您多吃些。今兒個累著您了。”
“嗬嗬。你們開心就是朕最大的心願了。看你們那麽歡喜,朕一點兒也不覺得累。”皇上輕笑,說話的語速比平時慢了一些。
“皇上,您醉了。”唐沐姿拉了拉皇上衣擺,伸手想要拿下他手上的酒杯。
“沒事。朕還沒醉。朕今天高興,高興的很。”
唐沐姿無奈,抬頭去看璿美人。
隻見璿美人正看著自己,笑的意味不明。她挑了挑眉,視線掃過身邊正低頭吃菜的皇上。
唐沐姿不說話,隻勾著嘴角笑,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皇上,別喝了,您真的醉了。”璿美人也伸手要去拿皇上的酒杯,語氣裏是滿滿的擔心。
“沒事,朕沒醉。沒醉。”護住了酒杯,皇上指了指同桌的兩個人:“你們,來,喝。繼續喝。”
“皇上,您真的醉了。”唐沐姿無奈,抓著皇上端著酒杯的手不放。
“嗬嗬,唐沐姿。”皇上伸出空閑的另一隻手,指著唐沐姿,笑的有些傻:“你不願意陪朕喝酒麽。朕就知道,你一點也不喜歡朕,你都是在應付朕,一直在應付朕。”聲音越來越低,逐漸透出一股淡淡的憂傷。
唐沐姿愣神,心裏麵逐漸溢出一股細細淺淺的水流來,一點一點,覆上心頭。她聲音也刻意壓低下來,定定看著皇上,她說:“沐姿沒有應付皇上。沐姿,很喜歡皇上。”
隻是,這樣的喜歡,與愛無關。她心裏靜靜加了一句,覺得有些難過。
“沐姿,很喜歡朕?喜歡,朕?”皇上又重複了一遍,有些朦朧的眼看著唐沐姿,又伸手指了指自己。
“是。沐姿,很喜歡皇上。”唐沐姿肯定的說,笑的一臉認真。目光落在皇上身上,一動不動,溫柔的,好似要化成綿長的溪流,悄然流入人心間。
“嗬嗬,騙人。”皇上忽然笑了起來,揮開拉著自己的手,自己一個人把杯子裏的酒給喝了。他看著空了的酒杯,沉默不語。
“沐姿並沒有欺騙皇上。”須臾,唐沐姿幽幽出了聲。
“朕一直記得,初見沐姿的時候。那個簡單的,幹淨可愛的小姑娘。一次,兩次,三次。朕從小就養成了心情不好就去明月湖畔走一走的習慣,卻也隻是去走一走,不敢沉溺太久。”眨了眨眼,目光依舊膠著在空杯子上。
“朕真的很少會特意帶酒去,很少很少。沐姿,遇見你之後,朕開始控製不了自己的行為。朕越來越頻繁的往明月湖跑,總是帶著酒和杯子,坐在月下獨飲。朕一直在等,等著你出現,等著與你月下相望,把酒言歡。”
“我知道。”想起那些最初進宮的日子,唐沐姿心間溫暖。
“不,你不知道。朕喜歡你,那樣那樣的喜歡你。朕一開始不敢告訴你朕的真實身份,怕你疏遠朕,拒絕朕。後來你知曉了朕的身份,朕也隻敢試探,從來不能明明白白的對你說,朕喜歡你,朕想要你。”
“皇上,您醉了。”唐沐姿輕歎。
“你聽朕說完。你是遺落塵世間的仙子,遙不可及。即使你站在朕的身邊,朕卻總是會產生,你會隨時離朕遠去的恐慌感。朕想牢牢抓住你,卻又不敢逼你逼的太緊。朕害怕,害怕你不喜歡,害怕你遠去,害怕,你不要朕。”
“我從來不知道,皇上您會這樣想。”
“是啊。你什麽也不知道,你也不需要知道。你隻要做朕心裏麵那個仙子就好。做最初的你自己。朕可以容你撒嬌,可以接受你欺騙朕,可以聽你的心願不強迫你封你為妃。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離開朕的身邊。不要,離開我。”
不要,離開我。那個男人,如是說道。他去掉了高高在上的自稱,用了最平等最普通,甚至是有些卑微的字眼和語氣。他是那樣悲傷,那樣低姿態,眼睛裏滿滿的都是那個他心裏麵的女子。
“我現在,就在您身邊啊,皇上。”唐沐姿笑了笑,美好笑臉下麵,卻是濃濃的哀傷。她看了眼似笑非笑坐在對麵的璿美人,咬了咬唇。“皇上,我們不喝了,去歇會兒好麽?”
“你在我身邊?”如同牙牙學語一般,皇上又重複了一遍。
“恩,我在您身邊。”唐沐姿點頭,起身走到皇上身邊。輕輕拿下他手裏的空酒杯,將人饞了起來,使力把他一步一步扶到了床邊上。
“真的在我身邊?”皇上又問。
“恩,真的在您身邊。”唐沐姿心裏輕歎了一聲,眼睛裏卻是溫柔暖人的笑意。她伸手替皇上摘了發帶,指尖劃過衣襟,一顆一顆解開盤扣,脫下了他的深衣。“皇上,歇下吧。”
“你呢?”問話充滿了孩子氣,他抬頭,滿臉渴望的看著唐沐姿。
“我陪著您。在您身邊。”
“嗬嗬,那就好。你在我身邊。”皇上終於笑了起來,伸手擁住唐沐姿,將她抱了個滿懷。她將唐沐姿拉到了床上,緊緊抱住她,躺在一起。
璿美人也走了過來,坐在床沿邊,聲音嬌媚:“皇上,臣妾也陪著您好不好。”
“好。好。璿兒也一起。一起,都陪在朕身邊。”皇上笑,也將璿美人拉著上了床,牢牢牽著她的手。
“皇上,睡吧。”唐沐姿附在他耳旁,輕聲說道。氣流穿透了耳,一絲一絲進了心田。仿佛帶著魔力一般,皇上應了聲好,閉上眼,一手拉著一個人,很快就進入了夢境中。
唐沐姿仰躺著,一動不動。她睜著眼,腦子裏一會兒不停浮現出各種亂糟糟的場景,一會兒空白一片。她眨了眨眼,任由思緒自主控製。
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皇上早就熟睡了。璿美人輕輕動了動。她喊:“皇上。”沒反應。她又伸手輕輕推了推那個睡著以後看起來就像個乖寶寶的男人,確定他真的睡著了。璿美人從袖口掏出唐沐姿前一晚剛見過的瓷瓶,拔了木塞在皇上鼻尖搖了搖。這才下了床。
唐沐姿也跟著起身,小心翼翼爬到床外沿,也下了床。
璿美人看了看她,張開口,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她轉身,走出去拉開門,出了房間。
晚膳用了很久,夜已深,眾人早就歇下了。逸景天也很安靜,侍衛都堅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勤勤懇懇。璿美人朝跟過來的唐沐姿做了個向上的手勢,悄悄翻上了屋頂。
唐沐姿跟著璿美人到了隔壁的小屋子裏,是個不起眼的小屋,在書房後麵,連常去書房的唐沐姿都沒有注意過。兩個人小心翼翼避開了侍衛,進了屋。
璿美人照舊熟門熟路的一一找出了暗格,順利拿到了三塊兵符。
唐沐姿輕聲感歎,伸手摸了摸做工精致的暗格。
“這是找了天底下最能幹的工匠設計製作的機關,細致無比,若不是對此了如指掌的人,是不可能發現的。”
“那你是……”唐沐姿滿臉疑問,又不知道要怎麽問出口。
莫羽璿輕笑,知道她想說些什麽。伸手指了指那隻暗格,她說:“這個設計的工匠,他的本事是家裏祖傳的。他們家兩個孩子,一個就是他,為如今的皇家工作了半輩子,年紀輕輕,卻被活埋在了皇陵裏。他的弟弟,是西風寒的四堂主之一。”
“四堂主之一?”唐沐姿驚呼。
璿美人點頭,把玩著手裏的兵符。“想來幫主也應該猜到是誰了。”
“陸羽陸先生?”
“陸先生的哥哥陸堯前輩,為皇室費勁心血,到死連個名字都沒人記得。”璿美人搖了搖頭,語氣裏有些感慨。她輕歎一聲,回頭看唐沐姿。“回去吧?”
“好。”
事情辦妥,兩個人又順著原路悄悄回了房。
走的時候,唐沐姿不小心絆了一下,她伸手扶了扶旁邊的櫃子,靜悄悄的出了門。
隻是誰也沒有注意到,扶住櫃子的時候,從唐沐姿袖口裏落下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