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不過是個騙局（上）
唐沐姿轉身一步一步往前走著，腦子裏麵異常的清醒。
這時候恰巧客房裏的談話也結束了，甄夫人拉開房門，就看見剛走了幾步的唐沐姿。
“二當家。”倒吸了一口涼氣，甄夫人把房門完全拉開，讓出來空間方便燕珺順利看到唐沐姿前進的背影。房裏的人都安靜下來，看了看瞬間變了臉色的燕珺，聰明的不接話，紛紛貼著門走邊上繞了出去。
“沐姿。”燕珺輕聲喊到。
唐沐姿毫無反應，繼續一步一步走著。
燕珺衝了出去，拉住了唐沐姿的手。唐沐姿站在原地，不做聲，也不回頭看一眼燕珺。隻是沉默的看著麵前的路，神色淡漠。
幾位管事貓一般迅速的溜走了，把空間留給了他們的兩位老大。
“沐姿”。燕珺又喚了一聲，聲音溫柔的簡直可以讓平日裏的唐沐姿舉械投降。可惜這一刻的唐沐姿，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
唐沐姿依舊看著前方，任由燕珺拉著自己，卻不做任何反應。
看她的反應，本來還抱著一絲幻想的燕珺再也沒有辦法自欺欺人，他知道，唐沐姿怕是都聽到了。燕珺拉著唐沐姿的手，有片刻的沉默。
見燕珺半晌不說話，又拉著自己的手不放，唐沐姿終於麵無表情的回頭：“可以放開我麽。天黑了。”
“我們一起用膳吧。”燕珺這才發現原來已經這般晚了，開口建議。
“二當家自己吃吧，唐沐姿消受不起。”
隻覺得一陣窒息感襲來，燕珺心裏麵盛滿了心疼。但是他卻不得不強迫自己故作無事，笑了笑：“沐姿，別鬧。我們吃飯去。”
唐沐姿冷哼一聲，話都懶得再說。
“沐姿，不管你現在在想些什麽，我們都先吃飯好不好？再慪氣，也不能跟身體過意不去。”
見唐沐姿依然不說話，燕珺試探性的拉著她走了兩步，卻驚喜的發現她邁出了步子。燕珺很激動，帶著唐沐姿去了離廚房不遠的一間專屬用餐屋。
看著這間精致的屋子，唐沐姿心裏冷笑起來。她來了西風寒這麽久，從來不知道有這樣一間屋子。看來燕珺果真是很熟悉這裏，不愧是西風寒的二當家。
燕珺還記得唐沐姿不喜歡太奢侈，便吩咐人隻上了三道菜。但是菜都非常精致，無論是從賣相還是色香來看，都是讓人垂涎欲滴的絕品。燕珺親自給唐沐姿盛了一碗湯，穩穩擺在了她的跟前。“沐姿，喝湯。”
唐沐姿並沒有碰那隻湯碗，反而又拿了一隻空碗，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燕珺抿了抿唇，眼睛裏滑過一道傷痛。“沐姿，你生氣，是因為我騙了你吧。”看了眼坐在對麵埋著頭的少女，燕珺終於決定開口。
“生氣？二當家想多了，唐沐姿何德何能，有什麽立場生氣。哦，對了，您還是世子，算起來，唐沐姿的身份實在是太過於地下了，哪裏配得上和二當家同桌吃飯。”話畢，放下碗就要站起來。
燕珺嚇了一跳，急急忙忙攔下了她。衝口而出：“我是趙哲啊！”
唐沐姿抬起的腳頓了頓，落回到地上。她直直的看向燕珺，聲音淡的幾乎要聽不見。“你剛剛……說什麽？”
“我是趙哲。你的趙哲哥哥。”燕珺重複到。
“你是……趙哲哥哥？”唐沐姿又確認了一遍。
“是。是我。沐姿。我是你的趙哲哥哥呀。”燕珺起身走了過去，伸手拉住唐沐姿。
“嗬。嗬嗬。燕世子，你玩夠了麽？”唐沐姿冷笑，狠狠揮開了燕珺。“有意思麽？騙了一次還嫌不夠？不覺得玩笑開的太大了麽？”
“我沒有騙你。我真的趙哲。你忘記我以前總該搶你的紙鳶，逗你哭，還笑話你愛哭鼻子嫁不出去麽？”
“這些我之前都當著你的麵說過了。你現在又重複一遍，有什麽了不得的？”
“那好，我就說隻有我們知曉的。有一次你掉進了河裏，是我救你上來的。你當時一直哭一直哭，我沒有辦法，為了逗你開心，就編了一隻蜻蜓送給你。”
唐沐姿陰沉的臉上稍微緩和了一些，似乎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但是她依舊不動聲色，不說相信，也不說不相信。
“記得我們的燈籠麽？那時候我們剛學習字，有一日爹娘帶我們去城裏逛廟會，爹爹給我們買了一隻素白的燈籠，讓我們分別在兩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當時我們都是剛學習寫字，字寫的歪歪扭扭不成樣，我們卻還是很開心。”
唐沐姿愣了一愣，卻還是一副冷淡的模樣。“那又怎麽樣，你知道這些能證明什麽？”
燕珺輕歎了一聲，把手放在唐沐姿的眼前。“你看，雖然印記已經很淡了，但是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出來的。”
唐沐姿不自覺的就隨著他的話，把視線落在了他的手掌上。確實如此，一個很淺淡的牙印印在眼前，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唐沐姿抿了抿唇，抬頭看燕珺。
“相信了？很好奇怎麽現在還在吧。本來早就可以用藥消除了，但是這是我應該要記一輩子的回憶，所以，還是堅持了留下這個印記。”燕珺從嘴角牽出來一個笑容，笑裏麵卻還透著點點苦澀。
“嗬。原來你一開始就什麽都知道。這麽大一個騙局，我就像是小醜一樣，被你玩弄在鼓掌之間。這種感覺很好吧。”唐沐姿沉默了好一會兒，直到燕珺以為她要原諒自己了，卻忽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來。
燕珺一愣，滿臉不可思議：“沐姿，你為什麽會這樣說？”
“不是麽？先不說你的身份。你之前怎麽告訴我的？你說你比我還茫然。你說你和我都是被擄來西風寒的。你說我們是中了埋伏，說我不應該追那個黑衣人，不應該失去警覺性。”唐沐姿斜睨著燕珺，眼神戲謔。“怎麽了，現在要找些什麽理由呢？”
“這個確實是我安排的。是我的錯。要讓你來西風寒並且迅速接受自己身份的方式，這個是最快效率最高的。我們當初設計的時候，都知道會有一定的風險性，被你發現了的話，後果……可能會很難想象。”
“原來連騙局被拆穿可能出現的後果都想好了，還真是想的周全。”
“沐姿。”
“夠了，不要喊我沐姿。我受不起。還有什麽事麽？沒有我的先走了。”
“難道……你就不能看在我的份上，原諒我們一次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