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回憶
“我爹娘是很可愛的一對神仙眷侶，我出生之前他們一直住在山裏麵，後來不知為何，又搬回了有人煙的地方。”
“我有一個哥哥，是爹爹在山裏救下來的。他出生沒多久就出了事情，之後被恰巧路過的我爹爹救下來收養。嗬嗬，說起來，這經曆和我的好像，原來趙哲哥哥竟然和我還有這般緣分。”自言自語了一句，話畢，還笑了起來。唐沐姿的笑容很詭異，提起趙哲的名字時，她的臉色露出了神往而懷念的表情，之後笑容裏又滲透了嬌羞和幸福。
鳳先生沒說話，靜靜的聽她回憶。在她話頭剛起的時候，燕珺便也湊了過來，坐在另一邊的凳子上，安靜的聽她講述。
“我爹娘特別疼我們兩個。有什麽東西都給準備兩份，誰都不會少。不過哥哥總是喜歡欺負我，好像對於他來說，每天欺負我就是他的生活他的樂趣。他搶我的紙鳶，搶我的枕頭，搶我的木雕娃娃。”說到這裏，唐沐姿又詭異勾起嘴角笑，眼神遠遠落在不知名的地方，一臉神往。
“那個時候我還是個很愛哭的小破孩兒，每次被欺負了就隻會哭，什麽都不懂。不過雖然哥哥總是欺負我，但是其實他特別疼我。我頭發散了，他會給我綁好。我的鞋掉了，他會出去給我找回來。爹娘晚上回房了我睡不著，他會給我講故事。”
“你怎麽總說你哥哥？莫不是喜歡他？看你講述了這麽久，有一多半都在講你那哥哥。”燕珺壞笑著朝唐沐姿擠擠眼。
唐沐姿冷撇了他一眼，回嘴到：“我就喜歡他，管你什麽事。若不是哥哥後來失蹤了，我也不會弄到現在這樣一幅模樣。我也肯定早就嫁給哥哥了。”
“小姑娘家的，也不害臊。你就知道你那哥哥也喜歡你？”燕珺繼續逗她。
“我就是知道，你管那麽多做什麽。反正我也是快要死的人了，以後也沒機會再見到趙哲哥哥了。想起來，還真是挺遺憾的。”唐沐姿輕歎了口氣，有些傷感。
“姑娘說你那哥哥後來失蹤了？是怎麽回事？你爹娘出了事故，也和這件事情有關聯麽？”鳳先生忽然開口問到。
“是啊。本來我們家過的好好的，什麽事情也沒有。我還記得，那天哥哥又搶了我的紙鳶，我一直哭一直哭，哥哥無計可施，就把紙鳶還給了我。他當時還說，我這麽愛哭，以後會嫁不出去的。嗬嗬，現在我遇到什麽事情都不哭了，結果還是沒有嫁出去。不過哥哥不在，我還能嫁給誰呢。”
“喂，別跑題呀。到底出了什麽事情？”燕珺扶額，拉回了思緒又一次飄飛的唐沐姿。但是他眼神奇怪，說話的時候竟然帶上了點點笑意。
當然，唐沐姿並沒有注意到身邊人的反應，她隻是繼續陷在回憶裏，一點一點的陳述給人聽。“就是那天夜裏，我記得很清楚。我們家忽然來了一群黑衣人。我和哥哥在睡夢中被娘抱進了地窖，我們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娘親又跑了出去。後來……”唐沐姿沉默了一會兒，透過半開的窗，去看外麵灰暗的天。
旁邊兩位聽眾並不打擾她，隻安靜的等待著，等著她的下文，
隔了有那麽一盞茶的時間，唐沐姿總算回過神來。
“後來透過門縫，我看見有個黑衣人一刀刺進了娘的胸膛裏。我要叫，但是卻被哥哥捂住了嘴。我不知所措，狠狠地咬著哥哥的手，哥哥卻吭都沒吭一聲。再後來，他們殺了父親，翻遍了整個屋子都沒找到我和哥哥。於是他們放了一把火，為了免除後患。火還沒完全燒起來，黑衣人便走了。哥哥出去探路，結果卻再也沒有回來。那之後，我便被朱將軍給救了。”
唐沐姿講完了那段過往，再一次沉默下來。她臉上的表情很淡然，似乎這樣悲痛的事情已經不能再引起她很大的情緒起伏。但是旁邊兩個人都知曉，她隻是痛的麻木了。讓一個經曆如此傷痛的人能夠表情淡然的把自己最悲痛的過往如此淡然的講述出來，那是要有怎樣大的勇氣，是需要經過多少次悲戚哀鳴。
燕珺眼裏透著濃濃的心疼，他伸手想把唐沐姿擁進懷裏，但是手伸了一半，想起來自己這樣的行為似乎不合適，便怏怏然收回了手。
鳳先生也半晌沒有說話，似乎在思考些什麽。忽然，他看向唐沐姿，開口道：“姑娘可否讓我看一看你的手臂？”
“啊？”唐沐姿一臉茫然的回看過去。
“姑娘不要在意。在下隻是想要確定一些事情。雖然這樣做很不禮貌，但是……”鳳先生滿臉真誠，表情迫切卻又充滿了歉意。
“哦，無妨。”唐沐姿點點頭，撩起了半截衣袖。
還要往上拉，鳳先生抬手虛撫了一下，製止了她。鳳先生看了看唐沐姿纖細的手臂，眼睛忽然泛起了亮光：“姑娘手臂上這個，可是牙印？”
“是啊，我娘說怕萬一不小心把我弄丟了，有了這個印記，也方便找回來。”
“姑娘的父親，可是……可是……叫唐彬？”鳳先生聲音裏有掩藏不住的激動。
“咦？是啊，先生怎麽知曉？”唐沐姿驚訝，連稱呼都忽然恭敬了起來。
“你的母親……是……是鳳棲梧？”鳳先生又道，站起了身，用力的緊盯著唐沐姿。
“難道先生認識我爹娘？”唐沐姿睜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盯著鳳先生一眨不眨，同樣是滿臉激動。
“沐姿！你真的是沐姿！我早該想到了，有這樣特別的性子，又姓唐。當年……當年棲兒就曾經同我說過，若是生了女兒，就叫沐姿。我怎麽就沒有牢牢記住呢，竟然到這會兒才想起來。幸好……幸好……就差一點點……”鳳先生自言自語，已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了。
唐沐姿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聽他話裏的意思，也知道這位先生定然是認識她的。於是唐沐姿平複了一下心情，安靜下來。笑眯眯的等著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