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崩解
直到良久之後……
「.……」
「黃，黃剡.……我有話，要說……」
駱夏跪坐在地上，神色複雜地扶著在臨死之前終於恢復神智的雷金德，後者的眼中滿是平靜和解脫.……
在他的胸口，凝聚了駱夏全部力量的一錘讓他的胸膛整個陷了進去，已然是必死的結果！
「什麼？」駱夏沒有去糾正自己的假名，因為眼前這個毫無意義。
他將耳朵趴在了雷金德的嘴邊，聽著對方最後的遺言，隨後整個人渾身一震。
這一戰，贏的不是駱夏，而是運氣。
在兩人武器相撞的那一刻，雷金德手中早已布滿缺口的雙手大劍突然崩斷……
「影歌.……兄弟……家.……孩.……子.……」說完遺言的雷金德眼神漸漸變得空洞，嘴中斷斷續續地念道著一些話語，最終從口中冒出的越來越多的血液，讓他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能微微抽搐著.……
血液，夾雜著絲絲黑色，顯得格外醜陋與詭異。
在他的破碎的胸口，一隻蒼白的擎天之手，散發著詭異的黑色光芒，漸漸消散…
蒼白之手，暮光的意志傳播者…
駱夏暗自一嘆，將其放倒在了地上，踉蹌著退到了十米之外。他不想在雷金德死後吸收他的靈魂和殘念的力量。
看著手中布滿缺口幾乎廢掉的戰錘，以及正在走向生命終點的雷金德，駱夏沉默著將其插在了地上…
這一戰，對於駱夏來說，無論是以前還是今後，都可能是最艱難的一戰了。
最重要的是，這也是他很不想卻又不得不進行的一戰。得到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
駱夏默默地看著雷金德死去，默默地坐在他屍體的旁邊利用殘餘的地源之力，修復著自身的傷勢。也默默地聽著峽谷內老弱婦孺們彷彿天塌下來一般的慟哭聲，無悲無喜。
默默地看著那高達數十米的巨大巨像傀儡轟鳴肆虐，卻又彷彿有種一切都是虛假的恍惚感。
他成功了，甚至在不可思議的情況下親手殺死了影歌大首領，讓整個影歌兄弟會付出了無法挽回的慘痛代價。
但他一點也不快樂。
空間戒指爆了，甚至連傀儡魔石都受到了嚴重的損傷，付出的代價同樣慘烈。
或許，唯一能得到的，是心靈的蛻變。
一種以前駱夏身上從未有過的氣質，在他身上凝聚…
不管是周圍的婦孺還是尚在洞穴內外拼殺的戰士，都沒有人來打擾駱夏，能摧毀希望的只有絕望。殺死雷金德的駱夏，在那些弱者眼中就代表著絕望，他們唯一能做的只有用眼淚來抗議。
隨後，駱夏突然想起之前和自己一起被圍攻的幾人，也不知有沒有誰夠幸運還能活下來。一翻尋找之後，結果讓人遺憾，包括那名有過一面之緣的侍衛在內的幾人都已經死去多時了。
這，或許就是現實。 ……
「轟！」失去精神支柱的影歌戰士，終於全面崩潰了，一道渾身包裹在火焰之中的身影，如同火炮一般將堵在洞穴內的影歌戰士炸得四散而飛，落在地上時已化為焦灰。
傳說中近戰能力絲毫不弱於極道殖魔師的塑能法師！
那人突破影歌眾的頑抗之後，像個跳蚤一般往駱夏處蹦來，拋開其餘人獨自突破到了此處。當他看到高台上的場景時，面露驚異。
「臭小子，我以為你死了呢。你的什麼破計劃，搞成這樣。」來人自然就是駱夏花了大代價請來的天驕校長梵高，雖然那報酬有一大半是個空頭支票。
原本是本著債多不壓身，死皮賴臉開出了很多毫無節操的條件，才讓梵高答應關鍵時候來保自己一把。
奈何計劃趕不上變化，他直接就被挾持了，錯開了和梵高之間的約定時間。這才有了之前那場慘烈的戰鬥。
轉頭看了眼遠處跟在焚高身後開始突殺進來的黑鱗軍，駱夏強壓下心中的惆悵，微微笑到：「老頭，你來晚了，而且目標我自己也解決了，所以報酬就免了吧。」
梵高一聽這話，登時眼睛鼓得跟田雞有一比，破口便是一頓臭罵，從沒良心沒敬老愛幼之心到沒有社會公德心，沒個詞是一樣的。從這點來說，他作為駱夏的校長倒是相當合格。
罵著罵著梵高就意識到了好象自己忽略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一楞之後，誇張得再次鼓起眼睛吼到：「什麼！你說你『自己』，幹掉了雷金德！」
說完他激動地竄到了雷金德屍體的旁邊，仔細打量起來，內心的震撼完全溢與顏表，讓人極度擔心那誇張的表情會不會讓這個老傢伙直接心肌梗塞了。
「這不合理啊，統御之力，覺醒后真的有這種威力么…？」
一陣搖頭晃腦的唏噓之後，梵高突然轉過頭來用比看金幣更閃量的目光看著駱夏。
在後者被看到背後發毛，以為這老頭也要變神經錯亂者的時候，梵高變得極度溫柔得拍拍駱夏的肩膀說到：「小夏夏啊。」
駱夏渾身打了個寒戰，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雖然梵高那活了一兩百年的輩分來說，叫他小夏夏應該是看得起他，可他寧願被叫臭小子，還自在點。
「干，幹嘛？。」駱夏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眼前的老頭顯然不是個好貨色，翻臉比翻書還快，而每次他露點獻媚的臉色，自己就得吃虧。
梵高神色卻更『溫柔』了。
「不付報酬沒關係啊，我們誰跟誰啊！這點小錢就算了吧。」
陰謀，太陰謀了。
駱夏當然不傻，毫不客氣地回到：「我們沒關係吧，而且老頭你根本什麼都沒做，我不付報酬也是應該的。」
『啪！』一個腦瓜子抽了過來。
再也裝不下去溫柔的梵高，惱火地直接動手賞了駱夏一個後腦勺，大怒：「老頭子我好歹是你校長，教你讀書認字，別忘了你原來還是個文盲！每天還要給你們這群不省心的看大門，買菜作飯！別說作飯那個是那死胖子，不是校長我遵遵教誨，那胖子有那麼好心！……」
噼里啪啦一大通臭罵，直接讓駱夏縮起了脖子。雖然無恥的校長扭曲了太多事實，比如讀書是他靠著嬌嬌自學，也沒說貪墨了他多少金幣，可駱夏那是自願的？那麼校長老頭罵得還是有些道理的？
『真TM賤！非要老頭子我罵人才聽話！』
梵高看著駱夏一付知錯願改的樣子，也知道差不多了，雖然心中卻對駱同學大是鄙視，不過還是趕緊打住轉化話題：「小夏啊，你這個態度就很好嘛。其實呢，我是有好事要照顧你。」
不理會駱夏鄙視的眼神，梵高繼續說到：「我看你小子也算骨骼清奇，也算個修鍊的奇才。有心收你做……」
梵高還沒說完，駱夏就不願意了，大聲叫到：「喂！老頭，你別做夢了。想揀個現成的徒弟，然後去和別的老頭子教出來的傻孩子打生打死，缺德不缺德啊。」
這種套路上輩子書上見多了，忽悠誰？
梵高再次怒了，破口大罵到：「說你胖你還喘了，老頭子我看到你就煩，哪有這閑工夫和你扯。我是讓你做我的代理人，白白給你點天大的好處，不是給我當徒弟！你願當我徒弟，就你這樣的廢……咳咳，總之，誰給你的臉，我不要面子的嗎？」
「臭老頭你天天收刮自己家學生的金幣，還知道要面.……囈？好處，白拿？」
梵高見駱夏終於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朝他翻了個白眼，一付嫌棄不屑回答的樣子。隨後抬頭仰天長嘆一聲，莫名其妙地陷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好半天開口道肯定到：「總之，儘快回去一趟吧，時間不多了啊。」
其實梵高心中比誰都感到驚駭，一個17，8歲才開始修鍊，甚至是文盲的少年，短短一年時間，居然獨自在敵人的老巢中弄死對方的首領，而且是一個資深的縱橫級強者。
簡直有種看到別人家孩子不斷逆天的即視感，如果不是自己老了沒了爭強好勝心，都要忍不住弄死他了。
大爭之世，必出妖孽。這些妖孽般的年輕人出現，也不知道到底是這個世界的幸運還是不幸。
見老頭這麼正經，而且一副很惆悵很為難的樣子，雖然感覺他在習慣性裝B，駱夏也不能再吊而鋃鐺了。另外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梵高這次不像是在忽悠他。
平心而論對方的態度雖然有時候惡劣了點，但是本性卻還算不錯。而且光從他收留了駱夏這個超齡廢才學生，以及先後兩次敢來救場，雖然每次都是遲到。駱夏也不能做得太絕。
不過，介於以往幾次被坑的經歷，在對方臉徹底變成鍋底之前，經再三確認梵高不是要他背黑鍋、背債、背私生女等等惡劣行為之後。駱夏想來想去，都不覺得一窮二白的自己會吃虧的情況下，終於『矜持地』答應了梵高老頭的『請求』。
早就被所謂的黑鍋、私生女、情婦等等負面『資產』問出內傷的梵高終於暴走，從自己蘊靈之書中抄出一把拐杖追著駱夏就打！
話說，為什麼明明不用拐杖的人，會隨時備著拐杖這樣的東西，到底什麼心態？
打了一會都沒得手的梵高也漸漸氣消了，隨手就簽訂了一份魔法契約給駱夏，內容基本和說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