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回憶傷人
一個人自殺需要多大的勇氣?
其實答案是隻要山窮水盡之時就可以。
簡逸辰站在早上宋振峰墜樓的那片平台上,雙手負於身後,良久沒有說話,“警察那邊我都已經交涉好了,還有什麽沒處理完的?”陳牧拿著一摞剛才警察交給自己回執單,匆匆跑上樓找到這個孤單的身影,“還在想剛才的事?”
身邊的冷峻男人搖頭,問道:“宋振峰手上的股份都處理好了?”
“好了,有幾個一直跟著宋家的老股東表示願意和我們繼續合作下去,畢竟手上這20%的股份是他們畢生的心血。”陳牧並肩和簡逸辰站在一起,正好能看見樓下還沒散去的警察以及工作人員,12層的高度摔下去必死無疑,救護車揚長而去,而那片地方已經早早被法醫處理好了,“真是沒想到啊,就這麽……”一條人命,就這麽輕而易舉的消失在自己眼前。
“你想說什麽?”見他欲言又止,簡逸辰側身反問他。
事出突然,而且沒人能提前預料到宋振峰的動作,陳牧長長歎了一口氣,“沒什麽,隻是心疼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妻子二十多年前的秘密。”如果他知道妻子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喜歡上別人並且還有了一個孩子,那麽宋振峰絕對不會狠心的像現在這樣一死了之。
“並非是遺憾。”簡逸辰回了他一句,否則他不確定那人狗急跳牆會對敵人的孩子做出什麽出格的事,現在隻要是但凡涉及到舒曉的事,簡逸辰通通都要做到萬全的準備,“不說他了吧,現在公司徹底到手,想投資些什麽?”手上的資料有從前各個股東簽字的合同,有些有些轉手,有些則願意留下來繼續撈金,簡逸辰並非對所有人都刻薄,索性也就沒有那麽計較。
“按照原來宋家的營銷模式繼續就好。”
“啊?可是……可這是船舶生意啊,貨物出口還有碼頭那邊都需要……”
簡逸辰打斷他的話,問道:“給你一個正位的機會,做不好就別來見我。”說完簡逸辰最後看了一眼樓下蕭條的場景,隨後不帶任何情緒的轉身離開,獨留陳牧一人吹著海風暗自淩亂,“正位?正位?喂,什麽意思啊,不會是讓我當老板吧?喂……”陳牧追著簡逸辰身後沒完沒了的發問,雖然他很享受不受人管製的感覺,可那不代表他想要獨攬大權,尤其針對的還是自己並不熟練的業務。
心思縝密的簡逸辰早在一開始打算收購宋家的時候就準備給陳牧這個機會,現在正是鍛煉的好時候,說不定等他到了B市和寧嘉琳有了距離也就不會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簡逸辰不禁點頭,他這是再為他們倆好。
“對了。”進了房間簡逸辰叫住正在查資料的助理,“回公司到財務領一筆錢給宋家的夫人,錢不要多。”他並不是吝嗇,出於自己他根本不削於搭理三心二意的女人,可她畢竟也是舒曉的生母,證據確鑿,不管舒曉願意與否,作為未來丈夫的他都應該做到無可挑剔。
陳牧跟在身後,大腦飛速旋轉明白了他這話裏的意思,隨後趁機說道:“這點小事就交給我來做吧,保證完成任務。”比起當老板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他寧願當個替老板跑腿的小弟。
“少囉嗦,今天的手續辦不全,你休想和我回去。”簡逸辰習慣性的威脅了他一下,其實他早應該把這個羅裏吧嗦的人給甩掉。
從今往後,他會取締宋家,將B市的船舶運輸事業做得更好。
“夫人你醒了?”
“小涵呢?小涵去哪兒了?”一早天剛蒙蒙亮,江佩柔披著薄外套匆匆從房間裏出來,頭發淩亂不堪,顯然並沒有睡好,“夫人,現在才六點不到,小姐昨天晚上就沒有回來您忘了?”看江佩柔的狀態不佳,保姆也不敢多嘴說些什麽,隻能盡量安撫她的情緒。
聽到保姆這麽一說江佩柔如釋重負鬆了口氣,“對,這孩子……是我忘了,是我忘了。”喃喃自語,保姆見這樣也不是辦法,小聲問道:“夫人要不要下樓坐會兒,我去給您拿藥。”樓下的藥箱裏有她常常服用的安神藥,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不順心的事太多,她經常能在衛生間的下水口發現一大把頭發,眼見自家夫人憔悴下去,小姐又幾日不著家,不知道這母女倆到底出了什麽隔閡。
“好,快去吧。”江佩柔揮揮手,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頭痛欲裂的感覺像是買醉一整夜的結果。女兒的電話打不通江佩柔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聯係上她,她能明白現在女兒對自己的厭惡,可事已至此,有些事也不是她所能決定的,“我離開的時候振峰有沒有打過電話?”外麵灰蒙蒙一片,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等天亮再給丈夫打個電話,畢竟女兒現在已經知道了。
瞞了二十多年,江佩柔不是沒想過有朝一日瞞不住的時候,可從未想過是以這樣狼狽的方式公之於眾,如果一直對宋雨涵的溺愛是出於愧疚,那麽對於舒曉呢?
江佩柔不得不承認從始至終都不太喜歡這個多餘的孩子,給她錢、沒完沒了的找到她聊天還有言語中藏不住的關心,江佩柔隻是在心裏告訴自己,那隻不是她找的一個舒睿的影子罷了。
當年如果沒有他的苦苦哀求世界上根本不會有舒曉這個人的存在,自己十月懷胎藏匿起來的苦日子她倒現在想起來都倒吸一口涼氣。隻不過那段時間沒有日漸繁多的工作、沒有忙的永遠見不到麵的丈夫、沒有牙牙學語的女兒,她在唾棄那段生活的同時也感謝舒睿帶給自己的生活,那樣舒心溫暖的感覺才是她最想要的。
江佩柔沒忘當年臨上飛機前和那人分別的場景,已經決定徹底結束工作準備離開A市的時候就在心裏告訴自己,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舒睿自作自受,而自己,就當從未出現在他的世界裏。
那天,也應該是繈褓裏的舒曉唯一和母親見麵的機會,卻不想,這一別就是二十多年……
“沒有,夫人,家裏的電話一直都沒有響過。”取來藥瓶遞到江佩柔手裏,保姆甚至能感受到她現在的不平靜,“要不要……要不要給小姐打個電話?”畢竟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保姆早就把她當成自己的半個女兒。
狠狠抓了兩把頭發,江佩柔懊惱的回憶著過去,“不用,玩累了她自己會回來的。”
保姆聞言也不敢再說什麽,就這麽寸步不離的陪在她身邊,久久才聽到江佩柔問道:“王嫂,你覺得我是個怎樣的女人?”
“怎麽突然這麽問?”
“沒什麽,隻是突然想到小涵,覺得我並不是個合格的母親。”江佩柔心裏苦澀,想起那天在醫院時的場景,她慶幸她清醒的記得。
事實上她也的確不是,不然她也不會放著幼小的女兒不管複出接戲,更不會選擇迷失了自己的心愛上別人,如果說這是自己以前的經曆,那麽現在被時間無限放大後江佩柔產生了一種深深的卑微感,她不知道以後該如何去麵對女人、麵對丈夫還有那個苦命的孩子。
保姆猶豫了一下,隨後如實說道:“夫人是我見過最要強的女人,老爺平時生意忙照顧小姐的事幾乎都落在您一個人身上,這麽多年我一直跟在您身邊什麽沒看在眼裏?所以不管別人怎麽說在我眼裏您都是個好母親。”
說者無心,聽者傷心。這些保姆娓娓道來的話卻在江佩柔耳朵裏聽來那麽的刺耳,她不否認保姆說的一切,可她不會知道自己為了偽裝這一切耗盡多少心血。可能在外人來看她是個為了家庭寧願放棄事業的好妻子好母親,可任何一個人都猜不到她心裏那片最柔軟的地方,如果說自己曾有想法退出娛樂圈,那麽舒睿就是推波助瀾造成這一切發生的罪魁禍首。
江佩柔曾多次問過自己,對舒睿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如果說一見鍾情的是愛,那麽後來長久以往的就是依賴,她依賴舒睿對自己的溫柔體貼、依賴他那種無微不至表達愛的方式、甚至依賴他那雙會彈鋼琴的手……如果還有下輩子,22歲結婚的那年她一定要不辭辛苦的找到舒睿,絕對不會再選擇違背自己的心為了富饒嫁給一個自己並不愛的人。
其實她並不愛宋振峰,就連宋振峰自己也知道,可誰讓這就是他們的命呢?
吃過藥後沙發上的人昏昏欲睡,再次醒來時房間的靜謐證明了隻有她一個人,江佩柔剛準備起身活動一下酸麻的小臂就被電話鈴聲打斷,“喂……”
“這裏是宋家,請問你是?”
“你說什麽?”電話從手裏脫落,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此刻房間安靜就隻能聽見時鍾的滴答聲。
這不可能,一定是哪裏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