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離婚

  也不知道安驍陽是什麽時候來的,當醫生進門給我打麻醉針的時候,我都還聽見門外李清然的聲音不斷地傳來。


  “我就說她偷人了吧,你還不信,看看人家已經等不及搶著來醫院伺候了,就你傻,還舍不得跟她離!這次聽我的,必須跟她離,讓她帶著那個野種滾出去,媽再給你找個漂亮又能幹的媳婦兒。”


  她這是在做安驍陽的工作?可我一直都沒聽到安驍陽的聲音,不知道他到底會做什麽樣的決定。


  “夠了!”易長僑忍不住怒喝了一聲,顯然是不想聽到李清然再胡說八道了。


  “怎麽?敢做不敢當啊?我告訴你這就是她不守婦道的報應,死了也是活該!”或許是有安驍陽在,李清然這次並不害怕,說出口的話反而更惡毒了。


  明明已經打了麻藥,可我這會兒卻覺得全身上下,哪都在疼,尤其是胸口像被人壓了塊大石頭一樣。


  “放輕鬆,留著命出去狠狠教訓她。”依舊是之前那個護士察覺了我的情緒,輕聲勸慰著我。


  我這會已經連衝她點頭的力氣都沒了,直直地望著天花板,耳朵卻一刻不懈怠地聽著門外的動靜。


  “李清然,嘴巴給我放幹淨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易長僑的聲音明顯帶著一觸即發火氣。


  “易長僑,你怎麽說話的?李伯母是我們的長輩,南粵做錯了事,她說兩句那也是為南粵好,再說南粵偷人給驍陽戴綠帽子的事,在古代可是要侵豬籠,活活淹死的。”譚雨依的聲音很快響了起來,因為有安驍陽在場麵,她的聲音比平時大了許多,多了些理直氣壯。


  “你說什麽?有種,你再說一遍!”易長僑說話的時候,走廊裏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還有譚雨依驚恐的尖叫,似乎他真動手了。


  聽到這裏,我知道一直溫溫如玉的易長僑要動手打女人,顯然是被氣得不輕。


  “安驍陽,放手,別忘了裏麵正在搶救的是給你生兒育女的妻子!”易長僑怒吼道。


  我聽出了易長僑憤怒的聲音裏多了分心痛,這一定是安驍陽護著譚雨依,阻止了易長僑動粗,所以易長僑才會心痛!


  我就在這樣以直靜靜地躺著,靜靜地聽著外麵的聲音,心裏沒有任何情緒,生氣嗎?不!傷心嗎?不!

  能夠在我處在生死攸關的時候還在護著別的女人的男人,我為什麽要生氣?為什麽要傷心?現在的我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一定要活下來!活下來了才能做我想做的事。


  恰在這時,醫生完成了手術,“好了,送回病房,繼續觀察。”說完就讓護士將我推了出去。


  我也由此大大鬆了一口氣,我,終於再一次闖過死亡之穀。


  可能沒想到我會出來的這麽快,安驍陽抓著易長僑的手還來不及鬆開,臉上的冷凝顯露無遺。


  他身形高大,在人群中很顯眼,即便我躺在病床上,也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鬆開了手,轉頭看向我,深邃的眸子裏平靜無波,就像是在看路人甲一樣,毫無擔憂。


  我捏緊了雙拳,狠狠地瞪著他,失望得早已忘了語言。


  很好,在妻子的搶救室外為別的女人大打出手,我是瞎了眼才會愛上這樣的男人!

  他沒理會我眼裏的控訴,直接扭頭看向了別處。


  而躲在他身後的譚雨依,雙手抱著他的腰,衝我得意一笑。


  “南粵,你現在怎麽樣?”和醫生交接完的易長僑站到我眼前,擋住了譚雨依耀武揚威的臉,也讓我心裏一暖。


  這麽些人裏,也就他是真心關心我的了。


  “我還好。”我很想大聲地說話,告訴他不用擔心,可我太虛弱了,聲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既然還好,就把這個給簽了再走吧。”


  李清然不知道什麽時候擠到了病床邊,冷眼看著我,手上仍舊拿著那份離婚協議書。


  還真是一分鍾都等不了嗎?

  我艱難地看向安驍陽,虛弱卻堅定地問他:“這是你的意思嗎?”


  他看了李清然一眼,那一眼裏眸光晦暗不明,說不清是讚同還是反對,但很快他就看向了我,兩眼深邃無邊,看不出任何情緒。


  這一次,他沒有轉眸,定定地看著我,沉吟了許久也沒有開口。


  可我卻忽然沒了耐心,衝他冷笑一聲,接過筆爽快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每次我和李清然的矛盾,他都選擇視而不見,任由李清然得寸進尺,這樣隱忍而屈辱的日子我過夠了。為了能早點逃離這一家人,我選擇了放棄之前抗衡到底的想法,早點離開。


  “推我回去吧。”簽完字後,我衝易長僑勉強地扯了扯嘴角,再也沒有看那一家人一眼,我也是有驕傲的,要斷就斷得徹底。


  被推走的時候,我不知道安驍陽是什麽表情,我也不想知道,更不想看見,從我簽字的那一刻,我和他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走廊的距離並不遠,但是被易長僑這樣慢慢的推著,卻也感覺到了時間的漫長,我怔怔的看著不斷移動的天花板,他沒有說話,我也沒有說話。


  回到病房,見我沉浸在離婚的失落的裏一言不發,易長僑開始陪著我說話,我就這樣一直聽著聽著,也不知道他說了多久,我竟然渾渾噩噩地睡著了。


  ……


  拿到離婚協議書後,李清然和譚雨依終於從我的世界裏消失了,安驍陽也沒再來逼問我孩子的父親是誰,更沒來看過孩子。


  我在易長僑的悉心照顧下,恢複得越來越好,可孩子卻不太好,由簡單的肺炎查出了先天性心髒病,小小的一團被插上了各種管子,看得我揪心。


  我在醫院裏守了十多天,最終還是沒能挽回他小小的生命。


  經過失去孩子的痛徹心扉的痛苦過後,我漸漸釋然,這樣也好,孩子沒了,起碼孩子不用再受病痛的煎熬,我和安驍陽也就徹底地沒了牽扯,從今以後便是天涯陌路。


  處理好孩子的葬禮後,我又在醫院住了幾天才收拾東西,回了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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