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地牢
說起來,斯坦達城原先隻是個小鎮,合上周遭村莊加在一塊,勉強一千多戶。十幾年前,一個退伍男爵受封來到此地,僅用了七八年的功夫,就將小鎮建成了尼德蘭王國最大的戰馬養殖牧場,人口也隨之翻了十倍。
現如今,主城之外由外來人口新建了七十多個小鎮,主要從事生產飼料,種馬配種。訓練戰馬隻在主城進行,由退伍男爵,也就是現任城主親自監督,牧場每年出欄三千頭,供給大大小小的傭兵團,以及賽馬賭場。
為了減輕領地內的徭役工作量,斯坦達城主命人將原監獄改造成了戰馬訓練場,又在地下挖出地牢,作為關押犯人的地方。
在斯坦達城人的眼中,地牢實際上是犯人的墓地。按照五大聯合國的統一法製,領主擁有刑罰自治權,這就造成了定罪處決的混亂。
比如拿偷盜一枚銅幣這樣的小罪來說,有的領地刑罰較輕,歸還財物,就可銷罪;可有的領地,無論偷盜多少,一律剁掉犯人雙手。
斯坦達城主是個典型的軍人,幹練而冷漠,城內隻有一種處決,那便是絞首。所以犯人在踏進地牢的刹那,腦袋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地牢的入口靠近馬糞坑,火槍隊的幾人拖死狗般,一路拉著奄奄一息的銀發少年,來到了這裏。
牢頭見怪不怪,掀開地下入口的門,臭氣迎麵撲來,趕緊一腳將銀發少年踢進去,喊著:“酒鬼,來活了!”隨即關上了門,呼吸量著新鮮空氣。
一路翻滾著從台階摔到了地麵,瓦利醒了過來,吐了口淤血,想起火槍隊的話,滿腦子都是衣衫不整的小奶牛,在痛苦地嘶喊。
他咬緊牙關,拚命抓住台階,身子如蚯蚓蠕動著,朝著那抹照進地牢的光爬去。
嘭,上麵的門關上了,瓦利眼前一片黑暗。
“小奶牛!”
雖然大喊大叫不能改變什麽,可瓦利隻想發泄出來,若不是自己多管閑事,小奶牛也不會重新落入狼口。
“真麻煩,咋沒摔死你呢。”渾身酒臭味的絡腮胡老頭,打著酒嗝,提著煤油燈晃悠悠走來。
發泄之後,瓦利擦幹眼淚,努力平複下來悔恨的情緒。隻要小奶牛還活著,他願意用一生去彌補今天的過錯。
想從這裏逃出去,怕是不那麽容易。瓦利傷得不輕,幾乎到了全憑一口氣吊著沒死的程度,能不能活下去還是個未知數。
絡腮胡老頭彎下腰,提著煤油燈照了照瓦利的臉,“犯了什麽事呀?”
瓦利覺得現在隨便找一枚石子兒,都能壓死他,在地牢裏,隻能夾著尾巴別得罪人,保命要緊。於是老實回答:“沒什麽,拿錘子砸了下城主女兒的腦袋。”
絡腮胡老頭嚇得噴了一口酒,“咳咳咳,那幫不要臉的混蛋!”,指著頂上破口大罵著。
“小祖宗啊,您可千萬別死在這裏呀!”絡腮胡老頭酒徹底醒了,臉上一副要哭的模樣。
“什麽意思,難道我還能活著出去?”
絡腮胡老頭搖了搖頭,找了些跌打損傷,止血的藥,在瓦利身上抹著,“城主大人的心思,誰猜的透,就算他不打算殺你,也會讓你生不如死。”
挑了間草堆最軟的房間,老頭背著瓦利進去,放下後,又送了幾隻雞腿好酒來,“好好養傷,想吃什麽,我去幫你買。”
瓦利大口咬著雞腿,幾乎是咬了一口就吞下去,他想盡快補充營養,養好身體逃出去。
“哪裏傳來的打鐵聲?”隔著牆壁,對麵傳來斷斷續續的敲擊聲,瓦利常年打鐵,這種聲音太熟悉了。
“可別胡說,斯坦達城可沒有冶煉打製鐵器的權限,被人發現可是要被尼德蘭審判院處罰的!”
老頭掏了掏耳朵,反正我可什麽都沒聽到。
瓦利識趣沒再追問,繼續啃著雞腿。
地牢空間極大,瓦利粗略算了算,大概有二三十個牢房,奇怪的是,犯人卻隻有寥寥幾人,趴在地上,不知還喘著氣沒有。
也難怪看守隻有酒鬼老頭一個人,人來之前就已經被打得半死,誰還能逃的出去。
牢裏沒有小胖子,瓦利氣憤錘了下牆壁,這個小混蛋居然不守信用!
隔壁打鐵聲吵得瓦利心煩意燥,反正一時間他也逃不出去,便想著在牆上掏個小洞,瞧瞧隔壁到底有什麽古怪。
取下脖間掛著的石錘,召喚出史萊姆,吸收了其一部分魔力,瓦利把石錘變成手腕粗細的石錐,一點點挖著牆壁。
地牢實際是個簡陋的地道,除了牢門是用鐵柵欄圍著,其他地方都是土牆。不知過了多久,石錐終於捅開了土牆,借著這道食指大小的小洞,看清了裏麵的景象。
一眼望不到頭的爐灶,少說也有四五百個鍛造師,同時打造著槍炮火器。這些槍支看起來要比火槍隊手裏的武器先進,絕大部分人都在拿小錘敲出一個個指甲蓋大小的彈殼,直到彈殼剛好從槍管裏滑出,才算真正完成。
沒想到這斯坦達城主表麵上養馬,暗地裏竟是個軍火商。抓起一把泥土,堵上了小洞,這或許是個好消息,瓦利想出了一條脫身之計。
“老頭,我不想活了!”瓦利嚼著雞腿,不慌不忙喊著。
“小祖宗,您可別連累我”絡腮胡老頭又端著一盆雞腿,一路小跑而來。
“仔細想想,你說的對,城主不會放過我,與其被他折磨的生不如死,還不如自己撞牆死得舒坦。”
老頭悔恨地抽了自己個大嘴巴,城主要是知道這人死在牢裏,怒氣無處發泄,指不定要怎麽懲罰自己。
畢竟城裏那兩百個頭骨尿壺,他可是親眼見過。
“老頭,你說火槍隊那幫人是不是跟你有仇呀?沒告知城主,擅自做主把我打得半死,扔到你這。大小姐可還活著,這事遲早會被城主知道,到時候城主一問我在哪兒,你抬著我的屍體去……哎呀呀,我都不敢想象他生氣的樣子。”
老頭擦著額頭的冷汗,握著瓦利的手,“我還有半年就退休了,小祖宗,您就可憐可憐我這個小老頭,安心等著城主發落不行嗎?”
瓦利拿雞骨頭剔著牙縫,打了個飽嗝,“知道我為什麽沒穿衣服嗎?”
“難道你跟克薇兒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