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為何絲毫未動?
施錦宸眼底劃過一絲冷笑,麵上卻並未表現出來,隻是麵無表情道,“太子殿下一番好意,弟弟心領了,隻不過……”
他話鋒一轉,語氣瞬時淩厲了幾分,“這野味根本就有毒!不知太子殿下特意命人將這野味送來,究竟是何意?!”
此話一出,太子麵色微變,脫口而出,“怎麽可能?!四弟你在胡說些什麽?”
“本王胡說?那便請太子殿下自己親自驗來看看!”
施錦宸此話說的生硬極了,絲毫不留餘地,令太子麵色有些不大好看,也讓一旁拘著禮的小穗有些詫異。
雖然施錦宸向來對太子較為淡漠,但總歸沒出什麽岔子,更加沒有對太子用這種疾言厲色的語氣說話。不知這會兒怎麽……
正思索著,小穗悄悄抬起頭來掃了一眼施錦宸。見他麵帶慍怒,仿佛真的很生氣一般,心思急轉,頓時明白過來。
他這是故意的!
太子再大度,在眾人麵前被施錦宸壓了一頭,麵子上總歸掛不住,臉色不大好看,直接命人請了太醫來。
果不其然,那豐盛的菜肴之中,唯有那道野味是有毒的。並且,是劇毒。
施錦宸冷著一張臉,一聲不吭,渾身上下卻散發著一股子逼人的寒氣,令人無法忽略他的存在。
“誰這麽大膽!居然敢下毒害我的四弟!”
施錦宸不開口,太子自然是不能不說話的。
太子麵上盡是怒氣,語氣也滲著寒意,“究竟是誰!給本殿下找出來!”說著話,太子大手一揮,施錦宸麵前的那些碗碟瞬間被掃到了地上,一片狼藉。
眼見著太子發火,眾人皆不敢出聲。小穗也暗自心驚,隻將一雙眸子往施錦宸那邊望了去。
她發覺施錦宸在剛剛那些碗碟裹挾著淩厲的力道從他麵前劃過之時,施錦宸不動聲色地避讓了開來,麵上依舊沒有多餘的表情,唇角卻似乎掠過了一絲冷笑。
眾人皆不敢出聲,太子則顯得火氣旺盛,目光在每一個人的身上掠過,看得人心生寒意。
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小穗低垂了頭,感覺到太子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方才移開,心下微沉。
之前一直覺著太子溫和不已,為人又大度,還愛民如子,沒想到還是自己小瞧了他。畢竟是皇家出來的人,哪裏會有那麽好相與!
太子都發話了,於是那些參與過做菜流程之人通通被詢問了個遍,根本沒有得到任何答案。大家都說自己並未投毒,更是聲明自己沒有投毒之心。
有幾人應當是宮跟隨著出來的新人,嚇得哆哆嗦嗦,話都說不完整了,隻知道一味求饒,看得小穗忍不住別過了頭去。
“既然查不出來,那就所有參與的人都有嫌疑,全部關起來,大刑伺候!”
此話一出,眾人臉色都變了又變。
南召國的大刑,弄不好那可是會出人命的!
“奴婢真的沒有下毒啊!求求太子殿下,饒了奴婢吧!”
“求太子殿下開恩!奴才們根本就沒有那個膽子,敢給四殿下下毒啊!求求您開恩啊!”
很快的,被牽涉到的下人們皆跪地求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有一些甚至直接磕起了頭來,似乎不要命一般,又狠又重,很快便將額頭磕得鮮血淋漓,地上也一片刺目的紅色。
看到這一幕,小穗呆了呆,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不是說太子向來不是對下人們極好麽?怎麽今日……
小穗的腦海裏快速掠過些什麽,迅速明白了過來,莫非……
太子見著眾人可憐兮兮磕頭求饒的模樣,似乎有幾分心軟,但又由於事情嚴重,自己做不了主一般,將詢問的目光投向施錦宸,“四弟,下毒之人一時半會兒怕是找不出來,你看……”
施錦宸仿佛早就料到太子會開口,微微一笑道,“不必這麽麻煩,本王相信他們即便有害本王之心,也沒有那個膽子!”
他何嚐不明白,那敢下毒之人,不正堂而皇之地站在自己麵前麽!先是上演了一出愛惜弟弟的好戲,又借著責罰眾人替施錦宸出氣,讓眾人將怨氣都算在了施錦宸頭上。若能順利回宮,這事情傳揚開來,必然會使得他施錦宸落個心狠的名聲。
這還不算什麽,最關鍵的是,既然施錦宸都開了口,查不出來下毒之人,這件事便隻能不了了之了……
哼,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不過他施錦宸是何人,怎麽可能這麽隨便就讓太子糊弄過去!
“太醫,仔細檢查那道野味!我相信,真相很快便會浮出水麵。”
太醫很快上前,又仔細瞧了瞧那道野味。那是一隻鵪鶉,色澤鮮美,完完整整地在地上躺著,沾上了一些泥土,卻依舊能看出廚子手藝精湛。
半晌之後,太醫捋了捋白胡子,“回稟太子殿下,四殿下,這鵪鶉身上的毒蔓延全身,但湯汁裏卻無毒,所以微臣猜測,毒應當來自鵪鶉本身。”
來自鵪鶉本身?
小穗聞言,下意識望向施錦宸,發覺施錦宸唇角劃過一絲冷笑,似乎這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遂放下心來。
屋內一片靜寂,都不明白鵪鶉本身怎麽會帶毒,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吭聲。
不知過了多久,太子方才打破寂靜,“翟林,這鵪鶉可是你親自去打的,你作何解釋?”
被點名的男子立刻上前一步,抱拳道,“回太子殿下,這野味確實是屬下親自射下來的,可屬下也不知道為何會有毒啊!”
翟林絲毫沒有替自己辯解的意思,卻也沒有攬過責任,隻道不知道,就像打太極一般,令人摸不著頭腦。
這般沉穩又不卑不亢的態度,令小穗忍不住多瞧了兩眼。
男子生得英武,一雙眉毛濃如墨,典型的武將長相。
一般宮裏有地位有身份之人出行,必會帶著家奴護衛,以保安全。小穗猜測這人應當也是這一類,隻不過從翟林的態度來看,或許不僅僅是護衛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