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一章 探查（一）
入夜，天上一顆流星劃落，衛重生抬頭遠望，心裏百感交集。自己的父皇終於死了，是他提早結束了那可恨的生命。原本，他應該還能多活幾年的，誰讓他太過絕情，使得他這個當兒子的不得不下次狠心，隻有他死了，他的心情才能有所平複。
可是，為什麽他還會哭？他的眼淚不情願得落下。衛重生幾乎快遺忘了他的另一個名字金禦旦，堂堂明王殿下如今卻過著倍受折磨的日子。都怪那個柳落英，沒有及時毒害金禦麒。他將眼淚隱去。
金禦麒沒有死，他的折磨仍沒有結束。衛重生恢複冷靜，就讓他多逍遙幾天吧，看他能笑到何時。
“你的父皇死了，你是不是很難過？”衛逍斌來到他麵前，看著他陰晴不顯的臉色。
“我隻難過母妃的死。”衛重生說道：“若她可以長命百歲，興許我現在就不是衛重生了。”
“金天翔死了，我這心裏好受多了，金鎏國沒有了金天翔可以，可若是沒有了金禦麒，就唾手可得了。”衛逍斌說道。
“隻是那柳落英無用，至今沒有下手。”衛重生氣結。
“這個世上不是非她不可的。她就是太軟弱，說穿了畢竟是深居後宮的公主，心慈手軟成不了大事。一見到俊美強勢的金禦麒就下不了狠手，怕是遲早會愛上他的。”
“舅父，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衛重生說道：“重生重生，我可是想重生很久了。不如我們帶一隊人馬直接殺進皇宮吧。”
“愚蠢！你就是沉不住氣！”衛逍斌沉著說道：“難道金禦麒會傻傻等著你去刺殺嗎？簡直太低估了他的能力。”
“那你有何高見？”衛重生又問。
衛逍斌嘿嘿一笑：“還是老法子，女人為上。”
“我要上哪兒再去找一個公主呢。”衛重生覺得頭疼，一腳踢翻了腳邊的花盆：“可惡，這個金禦麒不死，我就是寢食難安。”
“又來了，你這沉不住氣的毛病得改改了。”衛逍斌說道：“底下那些人都在開始議論你的才幹，可別讓他們看笑話！”
衛重生置氣：“看什麽笑話？若我當了皇帝，非要砍了他們！”
“這八字還沒有一撇，你嚇唬誰呢，單槍匹馬能成什麽事？”衛逍斌教訓道：“別以為你以前是金鎏國明王，手下之人都要忌憚三分，如今你尚未成事，羽翼未豐，正是招兵買馬的時候，我們需要更多的勇士。”
衛重生收斂性子，行禮道：“還請舅父示下。”
衛逍斌和緩了臉色，說道：“我剛才說了，女人為上，一個柳落英不成，我們就再上第二個柳落英！”
“如何送上第二個？這金禦麒是不可能選妃的。”衛重生說道：“還是想想別的計策吧。”
“聽舅父的沒錯，隻不過，我們要再等等，等一個適當的時機。”
衛重生一時想不到更好的法子，隻好說道：“既然舅父已有人選，我就聽你的。”
“好，你我齊心，其力斷金，舅父是不會害你的。”衛逍斌嘴上如此說著，可心裏卻有了另外盤算。這個外甥急功近利，卻沒有真本事，一味隻求報仇上位，就算將來掌權金鎏國，也不會長久，倒不如讓他來主持大局，取而代之。金鎏國肥得流油，他又豈能為他人作嫁衣裳。
兩天之內，石震風帶領衙差四處奔波，按著姑娘提出的法子，分頭探查各條水流的走向與所有水井的方位，怕做得不夠好，就去藥材鋪請教。
“水兒，不如你與二叔一道同去探查，如何？”石震風說出自己的請求：“我等都是粗人，不似你這姑娘細心。”
征得義父同意，傾城與石震風來到最寬的河流處。
“水兒，這兒就是本鎮最大的水源之地，你給看看有何不妥？”石震風說道，身後跟著兩個衙差。
傾城走上去幾步，低頭看著水中：“這河中的魚依然遊得自在，看來這裏的水源沒有問題。”她望了望遠方，然後看著手中的羊皮卷，問道：“這裏的水源從何處而來？”
這羊皮卷是石震風從縣衙帶出來的，手繪圖上清清楚楚標注著各處水流走向與河流分布，一般人是不允許看的。
“這裏的河麵很寬，但有時水流也會非常湍急，一眼看去望不到頭。它蜿蜒經過好幾個國家，是我們最依賴的一條河流。”石震風說道：“有附近百姓常到河邊來取水。”
“我們再去看看其他地方。”傾城說道：“二叔，我會協助你們盡快查清病源，還這裏一片安寧。”
眾人走遍了附近一帶的河段，均沒有發現異樣，因怕她這孕婦累著，石震風將她送回了石家。
石逸航在家，一見她與二叔進門，就問：“水兒，二叔，你們徹查得如何？”他看著她的臉色尚好，才安下心來。
傾城隻是搖頭不言語，沒有結果令她心情受到影響。
石震風回道：“我們又仔細察看了幾處主要河段的水源，水兒說水中魚兒鮮活，由此可以判斷河水沒有問題，一時沒了頭緒。”
“用排除法將河水有問題的可能性排除掉，那麽剩下的就是井水問題。”傾城說：“按目前情況來看，井水有問題的可能性較大。”
石震雄又說：“幾個衙差去查井水，不日上報之後應該會有眉目的，既然人送到了，我也該回去了。”
“二叔慢走。”石逸航送客。
“對了，二叔請留步！”傾城說道。
石震風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還有何事？”
“二叔，準備幾條健壯的狗，明日應該會有用處。”傾城說。
石震風也沒多用，就應允了：“我回去就準備，走了。”
“姐姐，你回來了，查得如何？”石逸湘從自己閨房出來，一見她回來，顯得很好奇：“有眉目了嗎？”
“她才剛進屋，你讓她先歇歇吧。”石逸航阻止妹妹的好奇：“若你覺得無聊，明日就陪著一起去吧。”
“真的可以嗎？”石逸湘雙眼放光。
“爹爹說了，與其讓你在家無所事事，還不如跟著水兒長些見識。”石逸航說道：“不過，有一個條件。”
“啊？還有條件？”石逸湘小臉微皺：“什麽條件？”
“不許給水兒添亂。”石逸航看著水兒：“她的肚子會越來越大，行動也會越來越不方便，不隻是近日，直到她生下孩子，你都得好好照顧她，若做不到，就別跟著閑晃了。”
石逸湘恍然：“我倒是何事，原來是為了這個，哥哥，你放心，水兒姐姐肚子裏的孩子可是石家的寶貝，我會萬分小心再小心伺候的。”
“伺候？我才不希望你伺候我呢。”傾城笑意融融：“無妨，我會自己照顧好自己的。況且，現在肚子又不大，隻是剛顯懷而已。”
翌日剛吃過早飯，石震風就來了，身後兩個衙差向傾城說了一會兒話，直指順意村。
傾城聽後說道：“如此看來，我們要去的地方便是離此地最近的順意村了。二叔，今日就全靠你們縣衙的衙差了，要一一詢問村民，卻不可打草驚蛇，萬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無疑是給了歹人逃脫的機會。”
“好，一切按你的意思辦。”石震風說道：“這兩日王縣令舊疾複發，心口痛。他下令由衙差配合你徹查此事，若有收獲，必有重賞。”
傾城心知肚明，這個縣令隻是不想親自動身罷了，她說道：“二叔，若查清了原委，這功勞是大家的，水兒不敢邀功。趁天色尚早，我們趕緊出發，好好查上一查。”
石逸湘隨在她的身後：“水兒姐姐，你的樣子好像發話的女將軍。連平日不苟言笑的二叔都甘願聽從你的指揮。”
“女將軍？”傾城帶著麵紗失笑：“有哪個君王會讓我當女將軍，頂多隻是女官吧。”
“女官？”石逸湘和她一起向外走：“女官聽上去沒有女將軍威風，你的武功不弱，將軍可以領兵打仗的。”
領兵打仗？傾城有那麽一刹那的失神，可能嗎？熟悉的感覺又來了，她想要抓住腦海中出現的某種提示，消失太快，又不見了，毫無頭緒。
一行人匆匆上路，考慮到傾城身子狀況，石震風特意安排了一輛馬車，便於行走。石震風自然沒有忘記囑咐，帶了五條活潑的狗。
傾城和逸湘坐入馬車內。
“姐姐，到順意村會路過一座河神廟，小素說廟裏有個老和尚解簽很靈驗的，特別是拆字簽，不如我們去廟裏為你求支簽文吧。”
傾城不假思索說：“好啊，最好有求不應，不過，眼下最緊要的事還是井水，回來的時候再去吧。”
“好，我陪你。”石逸湘看著馬車外頭：“好久沒坐馬車，搖啊搖怪有意思的。”
“女子難得出門，自然沒有什麽機會坐馬車。”
石逸湘聊道：“那可說不準，以姐姐的才能，若真是女官，威風八麵的，自然少不了前呼後擁的排場，坐馬車還不是家常便飯。”說罷，她自己先笑起來。
“嗬嗬嗬。”傾城也跟著笑：“你還真當我是女官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