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初選
慕容傾城前去排隊，平心靜氣地耐心等待著。排在她前麵的女子在例行問話後，被帶進一個小房間內，出來後均被留了下來。偶有一兩個被喊了退。
“阿吉，我好緊張啊。”站在傾城後麵的一個女子對她的侍女說道：“爹爹要我一定被選上，我好擔心啊。”
“小姐，莫緊張，老爺也是希望你出人頭地哇。”阿吉說道。
傾城轉身看向她。她穿著一身淺綠色裙褂，模樣清秀俏麗。她衝對方頷首。
“你好像一點都不緊張啊。”那位小姐看著樣貌平平的傾城：“哦，我叫季敏敏，她是我丫環阿吉。”
“用不著緊張，太子妃輪不到我當的，又何必緊張呢？”傾城對她說道：“我是慕容傾城，她們是清風明月。”
“傾城？容貌傾國傾城的意思嗎？”季敏敏愣了一下，可能覺得自己唐突，轉而說道：“呃，對不住，我不是說你不美。”
清風明月低頭淺笑。如果是小姐的真麵目，自然對得起“傾國傾城”這個名諱，可現在的她的確毫不起眼。
傾城搖頭，說道：“無妨，人的樣貌並不能說明什麽。”
這時，有人在喊：捌拾捌號！
“該我了，先失陪了。”傾城來到其中一個問話的官員麵前。她有聽到旁邊的一位官員稱他為張大人。
張大人看了看傾城的號牌，又看了看她的長相，問道：“請問小姐如何稱呼？”
“慕容傾城。”
“芳齡幾何？”
“十八了。”
“令尊是哪位大人？”張大人問得畢恭畢敬。到這裏的小姐均是三品大官的女眷，他哪個也得罪不起，說不定這其中還有日後的太子妃呢。
“爹爹是大學士慕容有道。”
擁有如此平凡長相的的慕容傾城卻有著一副甜潤的嗓音，且口齒清晰，張大人點頭了，然後仔細翻找著手中的花名冊。上麵的確有關於慕容傾城的詳細記錄。他笑著對傾城說道：“小姐，請隨這位婦人去驗身吧。”
早有一個四旬開外的婦人在一旁等候：“小姐，請隨老婦前來。”
慕容傾城緊隨婦人來到幾十步開外的一個單間裏。隻見正中間的地上鋪著一塊厚實柔軟的毛毯。一旁還掛著一副布簾子，正敞開著，裏麵的地上放著一個灰盆，被鋪上了一層又厚又均勻的木炭灰。
“請小姐寬盡所有衣物站在這毛毯之上，老婦需驗身，得罪了。”老婦人深知這些官家小姐的嬌貴與矜持，故說話小心翼翼且有禮有矩。
傾城隻好聽從。她長這麽大，沒有在任何外人麵前寬過衣，更何況是全裸身體給外人看。她極度害羞，臉漲得通紅通紅的，但旁人無法看到她臉上的任何變化，因為她有易容。
“嗯，很好。骨架大小合宜，肌膚很白，摸上去也很光滑。”老婦人邊動手檢查邊說道：“沒有疤痕，也沒有笑癢症。這笑癢症就是當我的手觸摸到你的肌膚時，你會忍不住發笑，而且是很厲害的笑。有笑癢症的女子是不適合服侍太子的。幸好，你沒有。”老婦人解釋得很清楚。
聽她這般一說，傾城暗感不妙。爹爹並未告訴自己有此等驗身之法，原來隻要有笑癢症就可以喊退了，可她想作弊已經來不及了。
傾城順利過了驗身關。
“小姐，請如廁般蹲在灰盆之上吧。”老婦人指著布簾內的灰盆。
傾城依言進入布簾內，老婦人也跟著進入，她將布簾放下，整個空間頓時被圍得密不透風。
傾城依言照做，她蹲在了灰盆上。老婦人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根羽毛，對傾城說道：“請小姐將手伸出，手麵朝上。”
老婦人在傾城的手心用羽毛輕輕撩撥著，傾城受不住癢就笑了出來。如此反複幾次以後，老婦人說道：“請小姐慢慢起身。”
傾城站到一旁，老婦人在灰盆內仔細觀察了一陣，未發現盆內的灰有任何異樣。她又讓傾城捋起衣袖，仔細查看了一番，然後笑著一恭身：“恭喜小姐，你已過了此關。”
原來此法是為了驗看女子是否是完璧之身。若是完璧，當她在灰盆之上發笑時，身體上下是不通的，灰麵不會有任何變化，反之，當她發笑時，灰麵必定有所變化。傾城很懷疑此種方法是否合理有效。
老婦人最後驗看著傾城手臂上的朱砂痣，這是官家女眷完璧均有的。顯然，她很滿意，對傾城說：“小姐，請原諒老婦的失禮之處，您請！”
慕容傾城跟在老婦人身後回到張大人麵前，老婦人輕聲向他說了幾句，張大人一點頭，看著傾城大聲說道：“捌拾捌號慕容傾城，留！”
慕容傾城心裏一沉，卻也無可奈何，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如今也隻有等到複選了。
清風和明月從人群中快步走來。清風先說道：“小姐，沒事的，不是還有下一關嘛。”
明月附和：“對啊，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對於她們的安慰，傾城隻能點頭，說道：“嗯，走一步看一步吧。”
正說著話，有一個引路的男子走來，對慕容傾城說道：“慕容小姐，請隨我來。”
“請大人帶路。”傾城回了一聲，姐妹倆緊隨其後。
一行四人左繞右彎，在偌大的皇宮裏穿行著，慕容傾城無心留意宮內的美景，隻希望一切順利結束。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她們被帶到了古樸典雅的吉成殿，在此集合待選的女子就更多了。
吉成殿殿內的女子無不翹首以待，更有甚者仍在騷首弄姿，妄圖豔壓群芳。清風看著各色美女，對小姐說道：“小姐莫愁，隻要一問三不知，定能被淘汰的。”
“可是，若要一問三不知，豈不壞了我家小姐的名聲？”明月卻有不同看法：“小姐，您隻要隨便說點什麽就成。”
清風正想說話，卻注意到一旁早有人在對她們竊竊私語，正確得說，應該是對小姐品頭論足。
“小姐，您瞧，簡直太可笑了，主人還沒有丫環長得美呢。真是不自量力。”一個丫環模樣的人正在輕聲說，她用衣袖遮著嘴角嗤笑著。
“小姐，您可比那位小姐嬌俏多了。”另外有丫環拍著自家小姐的馬屁。
“小姐，閃遠點，別沾了那醜女的晦氣。”有丫環拉著小姐走開幾步，好像她們是瘟疫似的。
清風聽得一清二楚，立即為小姐打抱不平：“去，去，去！你們懂什麽，看好你們的小姐就是，休得胡言亂語！”
“嗯，就是，亂嚼舌根就是沒有禮數！”明月也不服氣。
“好了，清風明月，你們小點聲，別和她們一般計較。”慕容傾城要求她們噤聲，然後說道：“宮裏不比府中，人多口雜，她們要說是她們的事，我們盡量保持低調為好，明白了嗎？”
姐妹倆點頭，便不再言語。
過了片刻，慕容傾城緩緩說道：“好了，好了，你們也是想替我說話，其實這樣豈不更好？我的容貌連這些女子都瞧不上，更不用說當今太子了，我真想馬上離開這裏。”
“小姐，就算您天生長相平庸，也豈能讓這些不相幹的人恥笑？說出去，慕容府的臉麵何在？”清風輕聲說道。
慕容傾城淡淡說道：“失去臉麵的是她們，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
“小姐說得對，姐姐，我們一切都聽小姐的吧。”明月說道。
三選處一共安排了六個主選官員，其中兩名還是女官。主仆三人邊說邊等待著複選。
捌拾捌號慕容傾城！
“該您了，小姐。”清風說了一句。
慕容傾城出列，立即有人將她領到其中一位選官麵前，此人正是禮部的李權達大人。
李權達例行公事，先讓慕容傾城原地轉了兩圈，點頭說道：“嗯，你且抬起頭來，讓本官看看你的容貌如何。”
傾城抬起頭，李大人細細看了看，搖頭了。此女雖有如雲的秀發和明亮的雙眸，可惜長相實在平凡，想來太子是絕對不會中意的：“小姐有何才藝？”
“傾城慚愧，無任何特殊才藝。”慕容傾城說得誠懇。
“小姐的父親是慕容有道，他是博學多才之人，他的女兒豈能毫無特長？小姐休要有所隱瞞，若被查到弄虛作假，恐怕你我都有罪過啊。”
李權達之所以會如此說，是因為他和有道兄有些交情。有一次，兩人正在宮裏並行而走，有道兄忽然咳嗽幾聲，他拿出絹帕擦拭，帕子上麵的刺繡甚為精致細膩，非一般人可為。言談間，他知道了此絹帕乃是他的女兒親手所繡之物。有道兄唯有愛女一人，眼前這位便是，她卻說沒有任何才藝，難道女紅好不是才藝嗎？李權達納悶。
“大人見諒，傾城確無才藝可示於人前。”
李權達隻好說道：“小姐有所不知，你的刺繡本官是見識過的，美妙非凡呐。”
“這。”傾城一時無語，她想了片刻，才又道：“女兒家會些女紅本是合情合理之事，傾城自認這算不得才藝，恐怕這裏的女子個個都比我出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