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異國篇 （ 回歸第一篇）
遠山暮靄層層，天空中的陽光也終日隱藏在那厚重的雲層後麵，山穀之下，四周的樹木越來越密，再往裏看去，便是及腰的灌木叢夾雜在顆顆大樹之中。隱約可以看見這片林子中騰起的霧氣……
閑安靜坐在輪椅上，袖下的手掌摩挲起那隻青玉短笛。他的臉上，不見驚濤駭浪。可是，他手上的動作已經出賣了他。
閑安這人，你永遠看不見他會在麵對危險情況下，露出任何情緒，但是你可以在他細微的動作上，發現他所有的不安，緊張與猶豫。靈族的培養，確實將他培養到，泰山崩於前而麵色不改的境界，可是，人的情緒，又怎麽會全然消失呢！
“閑安，你真決定要孤身獨入苗疆？”靈墨手握輪椅推臂，目光幽幽的看向處在他們幾裏之外的那片泛著詭異的林子。
“便去吧，總是要闖一闖的，能救她也好，不能救她和她共赴黃泉，也是比那楚沐辰好。”他是這樣答複靈墨的。
靈墨當時就歎了一口氣，心裏好比打翻了醋壇子一般，彌漫著無盡的心酸。也隻是片刻後，靈墨收起自己那份所不該有的情緒。
“推我回去吧！”閑安開口。
靈墨默不作聲，推著閑安離開。
算到如今，若鳶已經昏迷了十日之久。也就是在若鳶昏迷第六日，閑安就和靈墨雇了輛馬車，一路疾馳，用了四日趕到這處於盛淩國邊境的苗疆之地。若鳶的傷勢過重，再加上毒發，若不早一日得到解藥，若鳶離死亡，也就更近一步……
所以，今天一到這裏，閑安才會要求靈墨推他至此，後天，閑安就要一個人孤身進入這地方。靈墨心裏也萬般不是滋味。
靈墨推著閑安回到那破敗的寺廟裏。一女子躺著地上，身下鋪著厚厚的幹草，才幾日的時間，那女子已經消瘦的不成人形，四肢的皮膚漸漸凹下去，骨頭猶顯突兀。
“靈墨，你替我將她扶起來，我把這碗藥喂她。”閑安看著手中漆黑的湯藥，想起昔日若鳶不肯乖乖喝藥的日子，那時的她，縱然病氣纏身，卻也透出一股生機勃勃的樣子，哪像如今這般，死氣沉沉的躺在這裏。
自己都失了一雙腿，也隻能換她這樣在夢境中消亡麽？是不是真的要用自己的命才可以換回她的命？是這樣的話，他寧願試試。
閑安舀起一勺漆黑的湯藥，遞到若鳶嘴邊，意料之中，那黑色的液體，順著她的嘴角流了下來。閑安見此，趕緊撩起自己的寬大的袖袍為若鳶擦去嘴角的湯藥。
毫無疑問，閑安那寬大的袖袍染上了一層棕色，可是他絲毫不在意的樣子，又舀起一勺給她喂去，同樣的情況再次發生……
靈墨扶著若鳶的身子，每天看閑安如此做法很多遍，可閑安依舊樂此不疲。
“閑安，你很喜歡若……哦，不，是靈曦吧！”靈墨目光飄到閑安那張風華絕代的臉上。
這句話，讓閑安的手也不禁抖了抖，最終閑安放下了手中的藥碗，手劃木輪，轉過身去。
看著閑安的背影靈墨澀澀一笑。在靈墨的心裏，閑安，靈使，應該是當年那個，超然物外，白衣勝雪，清冷如霜，風華絕代的少年。如今的他，倒是入世已深，滿目琳琅，溫潤如玉了。
但她寧願不要這溫潤如玉，眉目含情男子。她還是喜歡那個清冷如霜，有著睥睨萬物於不屑神態的男子……可好像一切都回不去了。
“靈墨，我走後，你就去傳信給楚沐辰。我不信靈族可以保護好她，唯有楚沐辰了……”空氣靜默許久之後，閑安開口，卻是說出了這樣的話。
靈墨雙手成拳，幾次握緊，幾次又鬆開，最後長長歎了一口氣，“好，我答應你。”
這些日子，閑安也忙碌起來，那一日他和靈墨在十裏之外所看見的場景。他明白，林子裏麵瘴氣四溢，說不定還會有毒蟲和毒蠱。所以閑安也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世人都稱他為神醫，一雙手可救萬人，可誰又真的能體會到，即使他是神醫，他隻有藥方，而無草藥，他也隻能無能為力。
更何況，此次若鳶所中之蠱，是幼年就深埋於體內，多年的蟄伏，如今這母蠱催動了子蠱，若是在不找到母蠱，殺之，或許等待她的隻有爆體而亡……
本著毒物之旁必有解毒之物的原則，閑安的確在林子旁找到了配製解藥的藥草，也就日夜不歇的趕製解藥。
解藥出來的那一天……靈墨看著閑安的身影，“或者回來，靈曦她還欠你一條命，無論如何，我都會讓他還你的！”
“她到底不是我的靈曦，她還是楚沐辰的若鳶……若我能活著回來，我也不用她還我什麽，隻消她能真正成長起來，才是我的願望。”
說完這話後，閑安笑了，多日未見閑安露出笑容，那一刻靈墨隻覺得，即使閑安的白衣上染上了些許灰塵，整個衣服的顏色都有些暗淡了。
可是他就是他，骨子裏，還是當年的那個清冷如霜的少年。
閑安離開的第二日，靈墨蹲在若鳶麵前，“靈曦，我好羨慕你啊！你是正牌的靈女，不像我一樣，從小就要遠離父母，被關入漆黑的房子裏，日複一日的修煉，我也不像你，長得那麽漂亮，有那麽多人喜歡，而我喜歡的人，也喜歡了你。若鳶，快醒醒吧！我好怕，閑安這一去不返。”
這說著靈墨就哭了起來，一如窗外淅淅瀝瀝下個不停的小雨，閑安此刻有沒有被雨淋呢？他雙腿不好走路，是不是要慢很多？
“噗……”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靈墨猝不及防，身上多了一道血痕。
再看始作俑者，幽幽睜開雙眼，好像是因為太過削瘦的原因，她的下顎變得更尖，兩凸骨更凸了，在看那一雙眼睛時，到顯得如此駭人。
“餓，想吃東西！”這是若鳶醒來的第一句話，因為長久不說話的原因，此刻的若鳶，嗓子無盡的沙啞。
靈墨點了點頭，還沉浸在若鳶突然醒來的驚然之中。她也顧不得什麽，拿了往日給若鳶盛藥的藥碗，放到了外麵，自己則淋著小雨衝了出去。
看著離去的靈墨，若鳶雙手的骨骼，哢哢做響，她昏迷這幾日，她又看見了前世的一切。細細回想，到如今這些年的日子，她都做了些什麽，說好的複仇成了空話，一次次將自己和他人陷入危險之中，她果真該死！
“從今往後，世界上在無莫若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