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丞相府的秘密
厚厚的白雪,堆滿了地麵,好不容易停下的大雪,傍晚時又飛了起來。天空陰沉沉的,好像這宣示著什麽的即將到來。
蕭瑟的丞相府,此刻倒是熱鬧非凡。整個東院都沸騰起來了,連同丞相府都好像在一瞬間活了過來,不在是那樣死氣沉沉。
楚沐宸遠遠的站在了遠處,看著房間裏熱鬧的情景,一家子是那般的其樂融融。但每每目光觸及到那個月白色的身影,他心中怎麽會有種無法言喻的痛呢!
如今他孤零零的一人站在此處,仿佛房間裏麵的他們才是真真的一家人。這種感覺,他並不喜歡。低頭,將眼中的情緒深藏。
身後,一個黑衣男子無聲落地,如同鬼魅一般。單膝下跪,一手支地,一手放置胸前。黑衣男子沒有多餘的表情,連聲音都是冷冷的,“王爺,丞相府的昔華苑確實有些蹊蹺。”
黑衣男子便是洛七,先前楚沐宸來到丞相府後,就派了暗處的洛七去對丞相府悄悄探了一遍。如今洛七的話也證實了楚沐宸的猜測,這丞相府果真是有秘密。
那麽這個秘密是否又如他所猜測的一般,和靈族有關係,那麽若鳶是否也和靈族有關係!還有之前,他在她手腕上看到的那朵神秘的花,究竟是不是月靈花。
煩亂的思緒湧上心頭,楚沐宸隻覺得心口一痛。搖了搖頭,穩住心神,聲音沉了下來,“有何異樣?”楚沐宸的目光不禁又看向了房間之中的女子。他多久沒有再她的臉上看見過那樣的笑容了,褪去了麵具,那才是正真的她。
頓了頓,楚沐宸繼而說道:“可曾與王妃有關?”他的心最終偏向了若鳶,冥冥之中,仿佛早已經注定了什麽。他終究是輸家。
洛七神色暗了暗,“屬下找到了這個!”說著洛七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雙手呈信遞給了楚沐宸。楚沐宸接過信後,看著手中的信,若有所思。好久,楚沐宸揮了揮衣袖。
洛七會意,起身,輕輕提氣,飛上一旁的屋簷,隱去了身影。
楚沐宸握著手中的信,他沒有直接打開,他在害怕,他害怕,害怕有些事情會真如他所料一般,到那時,他又該如何是好?
“沐宸在想些什麽?”閑安的聲音響起,沉沉的,卻如同流水般悅耳。一席月白衣和腰間的青玉短笛,是他最明顯的標誌。恰巧和若鳶的那一身白衣,簡直相得益彰。他也來到丞相府,這一點便是之前楚沐宸看著房間裏,所產生的不悅。
其實,對於閑安的出現,楚沐宸也是好奇的,隻是閑安來的突然,一進丞相府就被丞相夫婦尊為貴客。他一時間也無法開口問詢。
隻是隱約從他們的對話中得之,閑安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救了丞相夫人的命,後來,丞相夫人一直有意將閑安收為義子,可是閑安不願。
後麵的,知曉的卻不是那麽清楚了。此刻看見閑安,心中雖然有太多的疑惑想問,可是他還需斟酌幾許。手中的信早已經被他放進懷中,這份秘密他還是不敢揭曉。
閑安走到一旁,看著屋簷外飄飛的大雪,目光卻看向了楚沐宸。他在屋內時,分明看見洛七和楚沐宸說了些什麽,然後那時開始楚沐宸的臉色就微微不對,後來,洛七又交給楚沐宸一封信。
一向決絕的楚沐宸,竟然在接那封信的時候,猶豫了。
“沐宸是想問我為何與這丞相夫婦相識?”閑安收回心思,看著楚沐宸,心中微微歎息,如今夫人的心思越來越明顯,他與楚沐宸交好,有一天他和靈女終會成為讓楚沐宸身敗名裂的棋子罷了。
到那時又該如何收場呢?其實,他本來與楚沐宸就沒有太多的恩怨,隻是礙於這層身份,無論如何,他和楚沐宸隻能成為對立的兩方。
楚沐宸微微一笑,對閑安猜到他的心思,他並沒有多大的反應,他和閑安相識多年來,說知己也不足為過。可,為何他隻覺得麵前的閑安和他隔了一層什麽。不在複從前模樣。
“那日,我去山上采藥,下山途中巧遇一個婦人,婦人被毒蛇咬到,當時我本想棄之不顧,你知道我的脾性的,別人的生死,在我麵前不過螻蟻。”閑安把目光轉向了遠方的雪中。聲音也隨之轉了方向,在傳到楚沐宸耳邊,更覺得悠遠。
楚沐宸順著閑安的目光看了出去,入眼的是滿滿的白色,他沒有懷疑閑安的話,因為以他對閑安的孰知,他知道,閑安必不是那樣愛多管閑事的人!
何況,醫者,本就是這世間與天作對之人。天地的遵循因果,人命有盡時,無論何人強求不得,但是醫者卻要救之生死,所以才說醫者就是在於天作對,他們所救一人,便是在自損壽命。
所以,不管是閑安,還是那個江湖中所傳聞的鬼手神醫,都是需要殺一人,便救一人。這樣,不僅可以擋住一些病人,更能遵循天地因果。
就連楚沐宸所學醫術,也僅僅隻是為了若鳶。想他從未救過任何人,唯獨若鳶。此番說來,倒是也可以說,楚沐宸就是以自己的壽命換若鳶的壽命。那閑安不也是如此麽!
“可是,那婦人言語諷刺,竟說我無能,不肯搭救,而且她似是知道我的身份,我當下就著了她的激將法。於是,我便救了她,本意不想惹那麽多事情,就離去,可是她說必要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也是直到後來,才知道那婦人便是丞相夫人。”閑安的聲音淡淡的,卻好聽的不行。好似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一般。
楚沐宸的臉上並沒有多大的變化,閑安的話,楚沐宸早已經猜到一二,隻是還差一個證明,讓他心中的大石落下,他方可安心。
“走吧!這晚膳的時間也快到了,別讓丞相府一大家子等著你!”閑安的話,到此,便再也沒有了,他已經舉步踏入了房間。
楚沐宸無聲的歎了口氣,跟上了閑安的步伐。房間內,一大群人早已經落坐。兩人到時,隻剩下了兩個空位,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為之,若鳶和楚沁憐剛剛被分到了桌子的兩旁,也唯獨隻有兩人身側還有餘位。
楚沐宸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頭。目光飄向那個白色的身影,見她毫無動作,臉上淡淡的表情也未有絲毫動容。
閑安見此番,也沒有說話,便朝楚沁憐的那個方向走去。卻聽見,夢悠的聲音傳出,“閑安來此,坐在我身旁……”閑安目光向夢悠的方向,夢悠身側坐著的便是若鳶。
楚沐宸心中劃過一絲不快,緊緊盯著若鳶,心中似在期許什麽。然而,若鳶倒是真如他期許那樣動了動,卻是站起身來,走到了原先空置的座位坐下,將夢悠身旁的位置留開了。
夢悠看著若鳶欣慰的點了點頭,看到閑安身形未動,語氣中不免填了一絲不悅,“閑安難道是嫌棄老婦?”夢悠話已至此,閑安隻得走到夢悠身旁落座,楚沐宸也隻能坐到楚沁憐身旁。
席間,各人心思不定,楚沐宸也未曾多吃幾口,每每抬眸看向對麵的若鳶時,總能看到她似有似無的笑容,仿佛,他們才是一家。
回到房間後,屋外的雪還未停,楚沐宸倒了一杯酒走到窗前,推開船,北風便卷著雪花飄了進來,幾片調皮的落到他長長的睫毛下,蓋住他不安的情緒。一杯酒入肚,身上的寒意被驅走了幾分,他拿出懷中的信。上麵明明寫著,“大小姐親啟。”
這丞相府還會有第二個大小姐?回答是否定的。但是這封信卻又是從昔華苑找到的。昔華苑便是丞相的妾室白姨娘所居之地。她為何要藏這一封信給若鳶呢?
努力平複那燥亂的心,拿出信。足足幾頁紙。且不說上麵的內容,寫這麽多,當真是想告訴若鳶什麽呢?
楚沐宸走到燭火旁,細細的看著信上麵的內容。他沒有想到,這內容,將會是他這一輩子最不想知曉的內容。
信上的白姨娘好像是經曆了什麽極大的刺激才會寫出這樣的信,信上說,大小姐或許你在看到這封信時,妾身已經走了,或許你永遠都不會看到這封信。那妾身還是希望大小姐不要看到的好。
大小姐,接下來的內容你可能不會信,但是我依舊要說。城兒是個好孩子,他與大小姐也算有緣,希望大小姐可以在妾身走後,幫妾身照顧好城兒。
那天,妾身見天氣甚好,變想去給夫人請安,可是夫人不在房間之內,我就到了耳間,等候夫人,不一會兒,夫人果然回來了,夫人身後還跟著一個男子,妾身不知道那個男子是誰,但妾身知道夫人叫那個男子為靈源。妾身知道自己本不該偷聽的,可是已經晚了,妾身此刻出去,便是死路一條。
其中在他們的對話中,妾身聽到了,要借屍還魂。當時妾身就被嚇到了,再後來,妾身就聽到,說大小姐本就是靈族血脈,若是靈族不出事便罷,但是如今靈族已經出事,他們隻能無奈的用此舉。
畢竟,靈族還是需要有人回來主持大局,那個最好的人選,便是大小姐。還說,希望大小姐可以光複整個靈族,報靈族的滅族之恨。
後麵還提到了,靈女之類的。妾身當時就驚訝了,不敢相信,靈族竟然還藏有餘孽,且這靈族的餘孽更是丞相府的大小姐。
妾身還怕極了,害怕妾身因為知道了這個秘密被殺人滅口。隻能寫下這封信。希望有一天,小姐可以看到,並且防備夫人。
妾身也更加關注大小姐的一舉一動,妾身深知說此,大小姐不會相信,畢竟,大小姐會認為妾身有其他居心。
然而,妾身還是錯了。直到那天,妾身聽到丫環說,大小姐落水,醒來後,似忘記了很多東西,妾身就是不是世間真有那所謂的借屍還魂之術,可是妾身終究沒有發現。
這封信,妾身當真不希望小姐看到,若是大小姐有一天看到了,便是天意,若是有一天大小姐未曾看到,那就希望大小姐平平安安渡過一生。
字,白秋葉。
楚沐宸看完這封信後,手忍不住的顫抖起來,最讓他擔憂的事情還是發了。原來他的枕邊之人,就是他口口聲聲所說的靈族餘孽,那麽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若鳶嫁過來的第一天,被靈族人劫持,直到後來她問他可知靈族的事情,在後來他在她手腕上所看見的那朵花……這一切的這一切,無疑不在告訴他,那個女子也在他誅殺範圍。
心中,一股悲涼占據了心頭,他就那樣靜靜的站在那裏,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裏,一切好像一場夢一樣,隻要他一動,那夢就會醒來,告訴他一切都是真的。
手不禁顫抖起來,將手中的信紙全部捏於掌中,攥的死死的,那好像用盡了他全身的力量。鬆開手,那信已經成了碎屑,掉落在地上。
平生,第一次那麽無助,那麽害怕,眼前恍惚還是那個女子的一強一笑,印在心底的記憶,是那般清晰。可是此刻,卻讓他痛不欲生。
他還有太多的疑問,他想去找她問清楚。心中雖然這麽想著,腳卻已經跨了出去了。
漆黑的夜裏,月光如華,伴著那飄揚的大雪灑下來。楚沐宸步履有些踉蹌,他慌了,這些本不該出現在他身上的情緒,隻因那一個人,而出現。
一路他著月光,頂著飄雪,走向了玉曉院,若鳶本不應該住在玉曉院的,但是晚膳席間,夢悠說是十分想念若鳶,便讓若鳶一定要住在玉曉院,可以陪伴夢悠多些時間。
他雪而來,一身紅衣在月光的光輝下被渡上了一層迷離的色彩,加上那滿天的大雪作為背景,楚沐宸的背景愈發寂寥。還有他渾身所散發出的那種孤立,無助。與往日的驕傲,自負。完全不像。
此刻的他,走在大雪中,沒有人為他撐傘,他就像被這個世間都拋棄了一般。
若鳶遠遠的便看見這幅景象,將手中原先準備好給夢悠的藥膳遞給溫然,吩咐溫然先抬著藥膳離去。自己則接過溫然的傘,朝楚沐宸所走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