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吉人天相
82、
我二話不說就上了車。
……
這一路，很漫長。
下車的時候，才發現雙腿已經麻了。
麻的厲害。
我一隻腳著地，另一隻腳跟上的時候，整個人一下子癱軟在了地上。
膝蓋磕在了台階上，鑽心的疼。
韋東澤趕緊將我扶起來，“怎麽樣，沒事吧？”
我揉了揉膝蓋，“沒事，快進去吧”
推開韋東澤，朝前走了幾步，一個趔趄往邊上傾倒，若不是韋東澤及時扶住我，我肯定要摔跤了。
“阿姨正在搶救。”韋東澤扶著我向搶救室走去。
搶救室外的長椅上，有個男人坐著。
不免一怔。
是他。
我看向韋東澤，“江先生為什麽會知道我阿姨出車禍的事情？”
韋東澤說，“我和江先生在路上恰巧遇上了，他叫我去接你，他在這裏守著。”
是嗎。
“江先生。”我輕喚了江止聿一聲，走到他跟前，“謝謝您。”
江止聿抬起頭來，睨了我一眼，起身離開，一個字都沒有對我說。
看著他的背影，我有些晃神。
韋東澤拍了拍我的肩膀，“阿姨會吉人天相的，我和江先生先走了，有事情給……我打電話。”
等待的過程也是很漫長。
我把和李明霞生活的這十年的光景裏頭的發生的任何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回憶了好幾遍。
十年前我父母雙亡，兩年前寧安離我而去。
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人。
坐立不安的我強迫自己在長椅上坐下來。
雙手合十，虔心祈禱。
不想矯情的說一些什麽如果李明霞能好起來我願意減壽十年的話。
可若是這樣真的能好起來，我真願意減壽十年。
……
急救室的燈滅了。
我蹭一下子從長椅上彈起來，“醫生！”
醫生拿下口罩，對我說，“病人生命體征暫時穩定，不過得轉入ICU繼續觀察。”
“好好……”活下來就好。
我瞧見李明霞身上插著管子，被推出急救室，我立刻跟上，大聲呼喚李明霞。
“阿姨！阿姨！”不過就叫了兩聲而已，眼眶中泛起了眼淚，連聲音都不覺哽咽。
她的臉蒼白極了，完全沒了往日的紅潤。
她被推進病房，我被醫護人員攔在門外，“ICU有統一的探視時間，抱歉，您不能進去。”
我孤零零的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來到辦理住院手續的窗口，“您好，我辦理入住。”
“就診卡給我刷一下。”
醫生刷過之後說，把卡放到窗口，“已經辦理過了。”
什麽？
“不可能，我明明沒有……”忽而，我禁了聲，“謝謝，那住院費用，怎麽交？”
“裏麵有五十萬，暫時不用交。費用沒有了的話，醫院會說的。”
“謝謝……”
強忍著眼淚尋了一處僻靜處，酣暢淋漓的大哭了一場。
待自己平靜了一些，給江止聿打了個電話。
“我阿姨醫院賬戶裏的錢是您幫我墊上的嗎？”
“哦？墊醫藥費？”一個輕柔的女生從電話那頭傳來，“你是誰？”
我心中咯噔一下，有些愣住，一個字再沒說出來。
“是沈清歡？”
我慌張轉換了話鋒，“不好意思，我打錯了。”
電話那頭似是確認了我是誰，壓低了聲音警告我，“錢都拿了，以後別在找他了。還有，他為什麽幫你墊付醫藥費？”
“沒有，是我多想了。”
忽而，有江止聿的聲音傳來，“誰的電話？”
阮琉夏笑著說，“騷擾電話，我給掛了啊？”
“掛吧。”
隨後——
冰冷的嘟嘟聲從電話的聽筒裏傳來。
“清歡，我可找到你了！”
我回頭，是喬維風焦急的臉龐。
他上前，不等我說話，便手上將我攬入懷中，“別哭，有我在。”
世界上最催淚的話便是：別哭。
可是這一次，我竟忍住了，我吸了吸鼻子，“我沒事，探視時間是幾點？”
“下午三點到四點。”喬維風看了看時間，“還有一個小時，要不要先去吃點東西？”
我失神搖頭，“不餓，吃不下。”
“我知道你肯定不覺得餓，人在嫉妒悲傷的情況下，大腦會分泌出一種化合物，它的量遠超平時的正常水平，這導致你的身體處於一種極其低迷的狀態，具體表現為食欲不振，精神恍惚，反應變慢，對自己或周圍發生的事情漠不關心。”
不免笑了笑，“好了，你成功用醫學知識打敗了我。隨便喝點粥吧，墊墊肚子。”
“皮蛋瘦肉粥？”
我點頭，“行。”
我和喬維風麵對麵坐在一家粥店裏。
我隻點了一碗皮蛋瘦肉粥，而他到點了許多。
“看不出來，喬同學你吃的不少啊，很餓嗎？”
他笑笑，沒說話，在食物上齊之後才說，“給你點的。不覺得餓隻是身體暫時性的表現，說不定你喝了粥之後打開了胃口。”
我一怔，對上他清澈的眸子，喉頭堵堵的。
…………
探視時間隻有一個小時。
太短了。
我不敢去握李明霞的手，生怕她受到一丁點兒傷害。
醫生來通知，“探視時間到了。”
“阿姨，好好養著。”
我說完便出了病房，喬維風在外麵等我，“清歡。”
“嗯？”
“我這邊有個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
“夏叔叔的病情有所好轉，那邊醫院說他發病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我點頭，“好。”
“不開心？”
不開心，一點都笑不出來。
夏武義的病是裝的，李明霞又出了車禍，我怎麽開心？
林風華不知道怎麽找到了醫院來，她向我招手。
我緊張的看了喬維風一眼，我說，“我朋友找我有事，我走開一下。”
“有消息了？”我問。
林風華從包中拿出一張紙遞給我，“這是地址。”
我顫抖的拿在手上。
“行了吧，能不能跟我去警察局了？”
我說，“我怎麽知道你胡編亂造了一個地址來騙我？總要讓我驗證這個地址的真實性？”
林風華氣的咬牙切齒，“我現在沒空跟你玩！沈清歡，別想唬我！”
“等我驗證了真實性，我肯定隨你去警察局撤銷對施可的指控。”
林風華上前來拉我，邊拉邊說，“現在就去，現在就去！”
我掙了掙她的手，用力的很，沒掙開，倒被她扣的生疼。
喬維風上前，“不好意思，請你放手。”
“你是誰？”林風華沒好氣反問，不等喬維風說話，陰陽怪氣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喬維風，“嗬，換男人的技術一流啊。不過沈清歡，你是不是瞎了？放著江止聿這個金主不要，轉眼換了一個窮屌絲？”
“夠了，別胡說！”我推了推喬維風，“我隨我朋友出去一下。別跟來，如果要幫我，請幫我看著我阿姨的情況，多謝！”
“清歡……”
“如果跟來，我會跟你生氣。”
喬維風一愣，沒在說話。
我看向林風華，“走。”
林風華開車，把車門鎖的死死的，生怕我逃跑一樣。
我嗤笑，“我對你很重要麽，看我看的這麽牢？我頭一次發現你把我護的這麽好。”
她厭厭的開口，“若不是為了阿可，我真恨不得殺了你。”
“這地球啊是圓的，所以今天你站製高點，說不定明天就是最底層了。”我抿唇，“現任求前任去救男朋友，這傳出去，會不會成就一段佳話？”
“閉嘴！”
等紅燈的順當，她接了一個電話，滿滿都是擔心和寬慰。
大概是施可打來的吧。
果然是。
因為她最後說，“阿可，再忍忍，沈清歡馬上就會撤銷對你的指控了，再忍忍，馬上就好。”
掛了電話，她回頭睨了我一眼，“沈清歡，你說話算話！”
我朝她擠出一個笑容，“我若說話不算話，你能奈我何？”
她吃癟，腮幫子氣鼓鼓的。
我好心提醒，“綠燈了。”
途徑昨天那條街。
想起被我丟進垃圾桶的口紅。
我大喊，“停車！”
林風華被我嚇了一跳，不過沒有停車，警覺的問，“想幹什麽？”
離街道越發遠，我開始砸門，越砸越厲害，“停車！”
終於，她把車停在了路邊，擰眉問，“沈清歡，你又想耍什麽花樣？”
我打開車門跳下了車，一路往回奔。
昨天我把口紅送給邊上的姑娘，隻是想她幫我保管一下，我肯定拿回來。可是沒有成功，我邊把口紅丟進了垃圾桶。
一來是想江止聿快點走，因為羅明峰在看著。二來，讓羅明峰知道我和江止聿的關係不好，他就不會把矛頭指向他。
“喂，沈清歡，你是不是神經病啊！”
身後的林風華在看見我翻起了垃圾桶之後，朝我大喊。
我並不搭理，一心想找到我的口紅。
垃圾桶邊上遺落了一支口紅蓋子。
我一愣，莫不是被人撿走了，或者被人使用了麽？
我蹲下去撿口紅蓋子。
忽而，眼前的光線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
“既然丟了，為什麽還回來找？”
口紅蓋子叮一聲落回地上。
我不敢抬頭，怕看到他深邃的墨瞳……
他把我拉起來，一字一頓問，“為什麽還回來找！”
我艱難的張了張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