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也許不是自殺
覺得脊背一涼。
我下意識回頭看,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在我對麵坐下。
認清來人。
一愣,是他。
一抹驚慌在我心頭蔓延開來。
我故作鎮定,“江先生,真巧。”
“和誰?”
“和誰……好像都跟你無關吧?”
末了,為了掩飾我的緊張,我又說,“你總不是一個人過來吃牛排的吧?”
江止聿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的神情。
我的視線裏出現了阮琉夏的身影。
我朝不遠處努了努嘴。
“她來了,免得被她誤會,我覺得你還是快走開比較好。”
他抿唇不語。
阮琉夏的臉色已經沉下去。
我說,“她的表情已經變了,你再不走,她也許就要發飆了,你……”
“夠了。”江止聿不耐煩的打斷我,“為什麽總把我外推?”
指尖一顫。
端在手上的茶杯都不覺傾斜,灑出了一半的茶水。
我玩味一笑,“江先生,你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是。”
腦子有些宕機,我有些回不過神來。
我的笑容開始不由衷。
“你真會開玩笑。”我朝阮琉夏招手,“阮小姐,江先生在這裏。”
阮琉夏臉色微變,擠出一絲笑容,向我這邊走來。
“沈清歡,巧。”阮琉夏簡單的跟我打過招呼,隨後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江止聿身上,“止聿,我們的位置在那邊的包間,我已經定好了。”
我強做鎮定的抿了一口茶,“慢走,不送。”
“……止聿。”阮琉夏有些尷尬,因為江止聿無動於衷。
她睨了我一眼,笑著說,“止聿,叔叔阿姨還在裏麵等著咱們呢,咱們還是快過去吧。”
江止聿冷峻的掃了阮琉夏一眼,她禁了聲。
他起身,走到我跟前,徑直扣住我的手腕,把我從位置上拉了起來。
我驚呼,“喂,你幹什麽?”
他冷麵道,“我爸媽等很久了。”
阮琉夏快速攔在我們前頭,“止聿,你在幹什麽呀!”
“看不懂?”他反問,又淡然說,“帶清歡見家長。”
阮琉夏張開雙臂,不放行,“止聿,別胡鬧,別惹大人不高興。”
而我掙著他的手掌,卻怎麽都掙不開。
一切都來的有點突然,我反應不過來。
“快放手啊。”
我壓低了聲音說到。
江止聿仿佛沒有聽到,禁錮著我的手腕。
“你不願意主動,那便我主動。”
他的語氣很輕,卻如錘子一般砸在我的心上。
周遭的一切都縹緲了許多,唯獨自己的心跳聲,擂鼓一般。
阮琉夏畫著精致妝容的臉上,那五官都快擰到一起去了。
我急忙說,“阮小姐,江先生開玩笑的,別當真。”
阮琉夏下不來台,隻能笑著附和,“嗬嗬,是啊,止聿,咱不鬧了。”
這時。
喬維風已經掛了電話進來,見到了這般“陣容”,很是吃驚。
他二話不說,上前把我從江止聿身邊拉過來。
可我的手被江止聿攥的很緊,沒有拉成功。
他倒也沒有生氣,而是禮貌說,“江先生,請你放開清歡的手。”
“沈清歡是我的女人,你有資格管?”
江止聿薄唇微啟,字字擲地有聲。
兩人僵持不下。
而我,似是被兩隻猛虎咬著的獵物……
大概是服務生見到這邊這四個人一直站著,還在拉拉扯扯著。
所以服務生走過來,恭敬問,“先生,小姐,請問發生了什麽事情麽?”
江止聿冷然睨了一眼,將我拉出了門外。
喬維風疾步跟上。
阮琉夏亦然。
獨留下服務生一人在風中淩亂……
……
阮琉夏阻止江止聿繼續往前走,“止聿,叔叔阿姨還在裏麵,你這樣做,很不禮貌。”
“誰約他們來的,誰陪。”
江止聿連看都沒看阮琉夏一眼,一句話直接把她堵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我因手腕一直被他扣著,覺得血液都有些不通暢了。
我抽了抽,輕聲說,“手有些麻了。”
他一怔,忙是放鬆了一些,可沒有放開我的手。
“江先生,請放開清歡的手。”
喬維風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相較之前,已經冷了一些,語氣亦是如此。
不難看出,他有些生氣了。
可對於喬維風和阮琉夏,江止聿視若無睹。
他的注意力隻在我身上。
他把我拉到一處,“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
“……說。”
“一,跟我進去見家長;二,跟我回公寓。”
“我若兩者都不選?”
“沈清歡。”
我朝江止聿揚起一個明媚的笑臉,對上他有些隱忍的臉。
我說,“我這人很奇怪,脾氣也很怪,遇軟則軟,遇硬更硬。江先生,我不喜歡別人威脅我。”
“沈清歡,我沒有開玩笑。”
“我也沒有啊。”我笑,“別在抓著我的手了,血液都不通暢了。”
他墨瞳一深。
我趁他放鬆之際抽回了手。
“喬同學,換一家牛排館吧。”我朝喬維風招手,“我不想吃這一家了。”
喬維風驅車離去的時候。
江止聿的身影在後視鏡裏逐漸後退變小。
阮琉夏上前挽上他的胳膊,似是給予安慰。
卻被他冷然推開。
我搖了搖頭,閉上眼休息。
不知道為何。
心裏總不是滋味。
可說不清為什麽會這樣。
……
夏武義住院,李明霞孤苦無依。
而我和江止聿也已經攤牌,也鬧到了這份上。
我覺得,還是收拾東西,滾回家裏去吧。
我回了公寓,準備收拾一下東西,沒想到……
我的東西竟然被丟在走廊上,淩亂不堪!
震驚。
我掏出鑰匙開門,直奔自己的臥室。
裏頭亦是淩亂不堪。
小物件丟了一地,床鋪也是亂亂的,衣服都堆積在床上。
更重要的是——
那被撕碎又被我粘好的遺書也掉在地上。
心頭鈍痛。
我忍痛收拾著。
這時,門鎖轉動。
在看到江止聿出現在門口的時候……
我情緒突然爆發了。
我扔掉手中的東西,朝江止聿撲去。
他沒有料到,被我撲的往後趔趄了好幾步才站定。
我用力推著他,腳下被什麽絆了一腳,沒有站穩,失了重心。
腰際是他及時圈過來的手臂。
可他的雙臂沒有穩住我全身的重量……
在落地的時候,他又墊在了我的身下。
以為這樣就能減輕他的罪孽嗎?
我一邊捶打著他,一邊朝他控訴。
“江止聿,你不是人!你憑什麽進我房間,憑什麽把我的東西都丟到屋外!你什麽意思啊,你怎麽能怎麽做!”
江止聿抓住我的雙手,我不得動彈,隻能在空中亂亂揮舞。
“聽我說。”
“有什麽好說的,我本來就是來收拾東西退租的,你其實不用這樣對我,這樣暴露了你極差的人品!”
“聽我說!”
這一聲,喝住了我。
我呆呆的看著他。
“這不是我的做的。”
我甩開他的手,從他的身上起來,“不管是不是你做的,都不重要了!”
也許。
夏武義說的對,寧安都走了兩年了,我還何苦抓著不放。
逝者已矣。
我應該放過我自己。
我把寧安的遺書遞到江止聿麵前——
“江止聿,好好看看,這就是寧安的遺書。她因為你而自殺,我要讓你一輩子都良心不安。”
江止聿墨瞳一暗。
他看過之後,重新疊整齊,遞給我。
我臉上掛著淚痕,冷笑著看著他,“看見了吧,別再以為我在冤枉你!”
“機打的遺書我還真是頭一次看到。”
機打……
我驀然想起阮琉夏也說過這樣的話……
頓時,渾身一個激靈。
我終於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遺書哪裏不對勁。
對啊。
為什麽寧安的遺書是機打的?
遺書……不應該是手寫的嗎?
我怔怔的看著白紙黑字的遺書,突然感覺這些字眼很陌生。
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江止聿拍掉我身上的灰,把我拉到沙發上坐下,然後從門口把我的東西都一並收進來。
“沈寧安的死沒這麽簡單。”
我呢喃問他,“那到底怎樣……”
他邊收拾邊說。
“我不知道,也許不是自殺。”
“謀……謀殺?”
“我不知道。”
我騰一下起身,往門口走。
江止聿把我拉回來,“都這麽晚了,還要去哪裏?”
“去警察局,我要去報案。”
“就憑這一張紙,能確定沈寧安不是自殺?”
…………
這一晚上,迷迷糊糊的,我根本就沒有睡著。
聽到廚房有一些動靜之後,我也起了床。
餐桌上擺放著早餐。
廚房裏還有動靜傳來。
我疑惑的走進廚房去,一個女人在廚房裏忙活。
不小心踢到了門口,引起了那女人的注意。
女人開口,“止聿,醒了。”
我聽出了女人的聲音,是阮琉夏。
阮琉夏端了一個荷包蛋回身,見到是我,手一抖,盤子不小心掉落在地。
“你怎麽在這裏?”
我說,“這句話我該我問你才是。”
她抿唇而笑,“以後我會住進來,幫止聿打掃衛生,照顧止聿的一切,所以明天開始你不用來了,我會把工資結給你。今天你就把那個房間的東西收拾一下,都一並丟掉。”
“所以,那個房間的東西,都是你丟出去的?”
“是的,我住進來,就不再需要沈寧安的東西了,一個死人的東西,留著也是晦氣。”
一股怒氣染起。
我上前,抬手要打,手腕卻被身後的一股力道穩穩的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