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感覺還好嗎
墓地,柳菲菲的墓前,歐陽天宇身穿純白色禮服西裝,左邊口袋裏的紅色玫瑰還散發著淡淡的花香,金色陽光灑在他俊美的臉龐,他眼神有些飄忽,茫然地看著柳菲菲的墓碑,黑眸中隱隱有淚水在奔湧。
此時,他的心很痛,痛得就像被無數次螞蟻啃噬一般。然而,他的臉上卻輕輕掛上了笑容。他微微地閉了閉眼,輕飄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一樣。
“菲菲……對不起。”
那飄渺的聲音在寂靜無聲的墓地裏顯得格外的清晰,他緩緩地睜開眼睛,怔怔地望著墓碑上那抹明媚的笑容。
突然,他抬起手來不停的用力地自己扇自己耳光,白皙地臉龐很快就布滿了觸目驚心的巴掌印,兩行鹹澀的淚水從那紅腫的臉龐滑落,直刺的心生疼,他長吸口氣,視線緊盯著柳菲菲的墓碑,接連大聲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耳邊是呼嘯而過的冷風,他驀然噤聲,雙腿筆挺地跪在墓前,顫抖的雙手輕輕地撫摸著照片中的容顏,柳菲菲那淒慘的屍體在他的腦海裏漂浮而過。
那一瞬間,他仿佛落入了痛苦的黑洞,又猶如身處在暗黑的冰窖裏,身體一陣又一陣的抽搐,然後分裂成片,輕飄飄地落在柳菲菲的墓上。
呼吸漸漸變得困難,隱隱之間,仿佛還能聽見自己那厚重的鼻音,淚水如開水般在他身體內沸騰。
絕望擊中了他體內最痛楚的神經,他嘶啞的哭著,眼神在瞬間變得暗淡,心像是被突然掏空了一般。
盡管如此,他依然有所期待,在絕望中期待,他期待能夠與墳墓中的那個女人幻化成蝶,比翼雙飛。
但是,他知道這隻是一個奢侈的夢,遙不可及。
晨晨……還有晨晨需要他照顧和守護呢。如果他就這樣扔下晨晨不管,就算到了天國,菲菲也不會原諒自己。
T市商業大街傍晚,天邊掛著血色殘陽,一家主要以經營古董為業的店鋪內,一個身穿職業西裝的男人優雅地坐在老板椅上,褐色的眼眸直盯著辦公桌上一份關於江瑞茜死訊的報紙,若有所思。
濃黑的眉頭逐漸攏起,性感的薄唇緊緊抿起,修長白皙的手指不停地敲著桌麵,近乎妖冶的容顏隱隱閃爍著幾分憂慮。
良久之後,辦公桌上的手機突然振動論起來,男人側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眉頭輕皺,然後接起電話,沉聲問:“什麽事?”
“軒,她醒過來了。”這是一個老者的聲音,說話的聲音裏有著過於激動的顫抖。
“嗯,我知道了。”與老者激動的聲音比起來,男人的聲音則要平穩的許多,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仿佛並不在乎老者口中那個剛剛醒過來的人。
他淡定的掛斷了電話,抬頭向擺在辦公桌上的一張照片看去,性感的薄唇掀起一個好感的弧度,他撥通了專屬司機的電話:“我要用車。”
大約一個小時後,一輛銀色的轎車駛進了一座建築格調有著濃烈複古味道的大宅,待轎車停穩之後,開車的司機連忙屈身下車恭敬地為坐在後座上的男人拉開車門:“少爺,請下車。”
男人優雅的下車,單手插在西褲的口袋裏,腳步不急不慢,平穩地向大廳走去。
此時,有一位穿著剪裁合體的燕尾服的首席執行管家,筆挺地站在大廳的門口,在他的身後是24位身著仆人裝束的女仆,分列而站。
當他走進大廳的那一刹那,在首席執行管家的帶領下,24位女仆齊聲道:“恭迎少爺回家。”那陣杖甚有古代王侯將相的做派。
男人身子微微一怔,緩步走至那名管家的身旁低語了一句,隻見那管家為難的幹笑了兩聲,連忙揮手示意眾人散去,那些平日裏就訓練有素的仆人在看到他的指示後,立馬乖巧地四散而去。
陳設複古而又不失優雅華麗的大廳內,瞬間便隻剩下此處的管家與剛剛被眾人稱之為少爺的男人。
空氣沉寂了片刻,男人的視線在大廳內巡視了一番,最後停在額頭上冒著些許冷汗的管家的臉上:“她人呢?”
“……在……在……小姐的房間裏……”管家斷斷續續的說完這句話,男人便轉身向二樓最左邊的那一間房間走去。
房間的門是開著的,男人緩步走進去,房間裏並沒有人,他開始有意識的尋找。
舉步走到窗前,突然,他的腳步猝然停下,那一瞬間,插在西褲口袋裏的手輕輕顫動了一下,心髒噗通噗通的跳動著,他的視線定定看向露天陽台那邊。
風吹動著窗簾,金色的陽光灑在冷清的窗戶玻璃上,在那金色的陽光中,有一個純白的倒影,他的雙腿不受控製地向她走過去,腳步輕盈的讓人聽不到半點聲音。
越走越近,純白的倒影漸漸清晰了起來,那是一個女子的背影,齊腰的長發隨風搖曳,她安靜地站在陽台上,眼睛不知在看向何處,男人看不到她臉上的神色,隻覺著她的身形比起之前消瘦了不少。
是疼惜嗎?他的心猛地一陣抽痛,腳步在她的身後停下,手顫抖地從口袋裏拿出,高舉至半空,想要觸摸一下那個看似一碰就會碎的影子,耳邊卻傳來了女人咳嗽的聲音:“咳咳……”
男人的手在半空中停頓了片刻,他怔怔地看著女人因為咳嗽而顫動的身體,直到身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以及一個老者急切的聲音:“你說,少爺已經回來了?”
“是啊,少爺剛回來,還沒來得及換鞋,就詢問那位姑娘在哪裏,我說在小姐房中,他就匆忙地上了樓來。”這是剛才那個管家的聲音。
也許是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女人緩緩地回過頭來,烏黑亮麗的秀發隨風搖曳,長而翹的睫毛輕輕的眨動著,睫毛下方的眼眸暗淡無光,容顏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昔日嬌豔欲滴的紅唇幹裂成縫,縫隙裏是幹枯的血跡……
她呆呆的看著他,空洞的眼神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陶瓷娃娃。
他怔怔的看著她,一臉平靜之色。
但,此時,他的心底卻有一種名叫心疼的情愫在波濤洶湧的翻滾著。
他和她就那樣無聲的對視著,直到剛才在走廊裏講話的人走了進來。
“軒,你回來了。”說話的人是一個老者,站在老者身後的是剛才在大廳裏迎接男人的那個管家,管家的手裏端著一個托盤,托盤裏放的是一碗剛出鍋的皮蛋瘦肉粥,那是那位老者專程吩咐廚房為站在陽台處那位女人做的。
男人並沒有馬上回頭,他依舊隻是無聲的注視著眼前的女人,見狀,老者輕聲歎息的搖了搖頭,然後示意身旁的管家把粥放下,之後,便退出了房間。
屋子裏有恢複了原有的寂靜,他們默默的對視著,不知道在陽台站了多久,忽然,風大了起來,女人穿得本就單薄,一陣冷風吹過,她禁不住寒冷打了一個噴嚏,站在他對麵的男人這才開口道:“外麵的風大,進屋去吧。”
仿佛是沒有聽到他的說話一樣,女人依舊隻是呆呆的看著他。半晌過後,男人無奈的笑笑,然後牽起她的手,慢慢走進房間。
女人乖巧的在床邊坐下,男人端起管家送來的那碗皮蛋瘦肉粥坐到女人的一側:“餓了吧?”勺子在碗中輕輕的翻動著,男人問的輕聲細語。
女人側頭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那碗粥。須臾,幹裂的唇角輕輕牽動了一下,她沒有說話,空氣中卻響起了一陣咕嚕……咕嚕的響聲,男人唇角微微上揚,手中盛滿粥的勺子卻已舉到她的唇邊:“吃吧,不燙。”
最簡單的話語,空氣中卻彌漫著一種溫柔的芬芳,女人微微抬頭,怔怔的看著他,空落落的心底似乎有一陣暖流湧過,消瘦的手指輕輕的顫動了一下,她微微張開嘴,一口一口吃下男人喂她的粥。
許久之後,女人終於吃完了那碗粥,男人淺淺笑著,把碗放過一邊,回頭,他眼神溫柔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走至窗前。
“你大病初愈,不宜吹風,這窗戶還是關起來的比較好。”說話間,他已關好窗戶,回頭,繼而又說,“你好好休息,我過會兒再來看你。”
他輕聲的說著,轉身就要往房間的門口走去,在路過女人身旁的時候,他的大手被一隻小手拉住。
手心傳來陣陣冰涼的感覺,猝然停下腳步,他緩緩地回過頭,聲音輕柔的問:“怎麽了?”
問的是那麽的小心翼翼,他的眼神是那麽的溫和,心緒是那麽的複雜,他明明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承受過什麽樣的疼痛,她有多麽的缺乏安全感,然而,他卻要假裝什麽也不知道。
女人不語,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你希望我留下?”像是讀懂了她的意思,男人輕聲問,女人輕輕點頭。
男人微笑著再次坐在她的身旁,問的小心翼翼,“你……感覺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