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過年了
過年了。
有人說中國人過年的熱情,在逐漸減退。
也是可能的,遙想當年我們小時候,到了臘月就盼望著過年,我們都是數著日子在等候:二十三,祭灶關;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買豆腐;二十六,蒸饅頭;二十七,殺隻雞;二十八,蒸棗花;二十九,都喝酒;三十兒,貼花門,初一,撅著屁股亂作揖。
一到過年,就是我們這些小孩子最快樂的日子,能夠吃上一點平常吃不上的肉類,能夠買來一身新衣服,能夠放炮,能夠拉火鞭,不用上學,不用寫作業,滿大街裏麵瘋跑。
聽到誰家響起來嗶嗶啵啵的鞭炮聲音,我們都像是鴿子一樣飛過去,去尋找那些沒有炸掉的鞭炮,用來做往自己製作的鏈子槍裏麵的火藥。
我們那時製作的鏈子槍,用自行車的鏈子一節節串起來,上麵有槍栓,用皮筋繃著,最前麵是自行車條帽加上自行車或者是平板車的耳箍做成。
再把自行車或者是平板車的老莊裝上去,裝進火藥,拉開槍栓,搬動扣機,槍栓撞擊火藥,發出來雷霆一樣的聲響。
我們比賽彈玻璃珠,用他來賭博玻璃珠或者是鞭炮。
我還曾經有過,在大年初一剛剛去拜年過,就把同伴堵在家中要賬的事情,他一早上一共磕頭要了三十五個炮,數一數,正好是欠我的,我一股腦提走了。
我們在夜晚,捉迷藏,星星指月亮,偷白菜……村莊裏灑滿了我們歡樂的笑聲。
特別是去拜年的時候,如果說能夠有人給一個核桃,或者是柿餅,我們都當做寶貝一樣放著,放著,甚至說到了後來放丟了,都不舍得吃。
如今呢,社會發展,國家進步,人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
平時買來的衣服穿不完,平時想吃啥就吃啥,不必等到過年了。
吃穿上麵的吸引力變小了,過年回家成為了炫富的過程。
年輕人在一起,打牌,比一比,看誰膽子大,拿出來的錢多;比一比誰的衣服好,比一比誰請客。
過年了,村子裏大人們幾乎上都集中在牌攤,酒攤上麵。
小孩子,都集中在電腦遊戲,手機遊戲,電視上麵了。
都說過年過的沒有味道,或許是,我們的過年應該改變一下他的形式?如果改變了他的形式,那麽我們的過年是不是還是中國式的過年呢?
我在家裏,推去了所有街坊鄰居,夥伴朋友的請客,一個是他們絕大多數不上學了,我還要找空閑看書;再一個是,被別人請了,就要想方設法請回來,我這個家庭,沒有那個條件,何必給自己留下來遺憾。
我除了看書,就是給父親幫忙。
幫忙剁白菜,擀麵皮,包餃子;幫忙燒鍋,炸油炸果子,幫忙貼花門。
二十八,二十九過得很快,三十,就是貼花門的時候。
在鍋裏麵熬一些漿糊,等它涼了。拿著一個笤帚,把去年的門神掃一下,掃下來,刷上漿糊,粘上今年的門神。
新桃換舊符,頓時感覺到院子裏都有了洋洋喜氣。
看著爆竹聲聲辭舊歲,梅花朵朵報新春的對聯,似乎也感受到了梅花盛開的美麗,雖然說我沒有見到過梅花。
大年初一的清早,是要去拜年的。
在過去,無論是男女老少,都要出去拜年的,這是一年吉祥的開始。
到了現在,一些人家關了門,睡大覺。
大街上雖然說依舊是人來人往,比起來原來那種人流熙攘的景象,少多了。
我們家在村子裏的輩分比較大,跑一條街,除了給別人家的老祖先磕頭之外,也磕不了幾個頭。
到了誰家,都是親親熱熱地讓煙讓酒,相互之間說著吉祥話。
磕完頭,我就回到家裏睡覺去了,我需要補一補,自己在學校裏麵的瞌睡。
中午,父親總是要弄出來一桌子的菜肴,我們一家人團擠在一起,十幾個菜肴端上來。
小妹坐在我身邊,我讓小妹好好吃。
讓母親不要管我們,好好吃。
我和爹爹、叔叔,到一點散酒,慢慢地喝著。
有時候說,時間如果說總是這樣子應該多好,有吃有喝,沒有紛紛擾擾,就是我心中的幸福啊。
中國百姓,期盼個啥,陶淵明老先生,如椽大筆,寫下來的桃花源,也不過是能夠安居樂業的生活罷了。
喝著酒,我不再想,我母親有病;我不再想,我叔叔有病;我不再想,我們家裏的窮困。
我要把自己完全寄托在酒水中,讓我一醉解千愁。
我知道我該奮鬥,我知道我窮苦,我知道我……
讓我今天好好喝一杯酒,讓我在今天為自己活一天,讓我今年能夠為自己的夢想踏出來一步,為了我,也為了我的家。
那一天,我喝醉了,嘔吐的那裏都是,第二天,我睡覺的屋子裏還有讓人難受的味道。
那就是大年初二了,大年初二,是走親戚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