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那怕啥？
晚自習後，班級中依舊是搖曳的蠟燭火光。
一盞盞蠟燭，就是一盞盞點燃的聖火，是一個個在人生隧道裏穿行的跋涉者，點燃了自身精神的油膏，發出來一蓬蓬火光，照亮自己的漆黑的人生路，一路前行。
沒有人知道這條道路到底多長，沒有人知道這段黑暗到底多遠，沒有知道要經過多麽長久的艱難跋涉，我們才能夠到達夢想的遠方。
就在這漆黑一團的夜色裏，我們都用自己的執著作為脊椎，咬著牙，倔著骨，不屈前行，即便在如此滴水成冰的日子裏，我們依舊沒有放棄，高舉火把，大步前進。
教室中的蠟燭越來越少，有些人受不了寒冷的包圍，回去躺倒在被窩中，睡覺去了。
教室中的蠟燭就像是天上的星辰，在荒寒的歲月裏，眨巴著眼睛，慢慢地隱藏於天上的流雲深處，你就看到他們是次第減少的。
最後，教室裏麵隻剩下兩杆蠟燭，今天，就連馮曉筠都先走了，隻剩下我和同桌。
我看看同桌那潔白粉嫩的臉頰，烏黑的萬千青絲，伏案學習的溫柔身影，一股溫柔頓時湧上了心頭，感覺到這段時間的經曆好像是夢幻一樣，從眼前掠過，一切都是那樣美好，又是那樣的不真實。
直到今天，我再想起來那段歲月的時候，目光依舊能夠穿透歲月斑駁的籬笆，看到當初那一副青春的模樣，久違的美好再次浮現在心頭。
汪涵玉自覺不自覺地臉頰紅了，她抬起頭來看著我，啐了我一下：“去，看什麽看，那麽死心眼，有什麽好看的？”
聽到她這話，我趕緊轉過來頭，我不是風月老手，不會調戲人：“同桌，我想和你說句話，哪想到看到你伏案的側影，如同是一副古典的畫麵，不自覺地有些呆了。其實，這種畫麵應該是我們古代太多的高人，苦苦追求的境界。”
汪涵玉看著我眼睛裏都是驚詫：“我說同桌，你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就這畫麵還是許多古人追求的，你說說，都有誰？”
我微微一笑：“杜甫當年說過：今夜瀘州月，閨中隻獨看。遙憐小兒女，未解憶長安。香霧雲鬢濕，清輝玉臂寒……這個是吧？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這句話是吧？眾裏覓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這句是吧？”
汪涵玉噗嗤笑了，捶了我一下：“哼，算你過關。”
她的拳頭比馮曉筠的拳頭有力，打在我身上，我確實沒有感覺到疼痛，而是有一種柔情如同是水，從心底向著全身蕩漾，如同是徐誌摩說的：那榆陰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間，沉澱著彩虹似的夢……
我能夠感受到同桌的清純和美好，能夠和這樣美好的女孩子同桌，是在人生中的一場機緣，是生命裏的福氣，都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那麽，我們能夠在一個月時間裏成為同桌，是不是要經過八九百年時間的修煉，才能夠修煉成如此緣分。
當我想到班級裏的流言蜚語的時候，眼睛裏浮現出來深深地憂慮，這麽美好的人，趙義年他們就忍心把髒水向著她潑過來。
我也恨自己，恨自己無能，不能夠為她遮風擋雨，不能夠為她平息班級裏的風言風語，讓這些流言，還在流傳。
“同桌，對不起？”
汪涵玉眨巴著大眼睛，一臉的困惑：“我說同桌，你的思維跳躍也太快了吧，剛才好好的，一拳頭下去，怎麽變成了對不起？被打傻了。”
我也笑了：“正好，你再來一拳，把握打醒。”
“去，”她故意說道，“你以為我是你的傭人不是？想什麽呢，你說打我就打，本姑娘偏偏不打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是我們黨一貫的政策，既然你小子有承認錯誤的想法，我們黨對於你這種可以教育的人，一項都是寬大處理，說吧，到底怎麽對不起我？”
我額頭上麵的汗水都要下來了，我心裏說話：我的天，怪不得人們都說女人是語言專家，是他們天生的優勢，是無法改變的。誰能夠想到汪涵玉還有調皮的一麵啊。
“我給你帶來麻煩了。”我有些不好意思說道。
“什麽麻煩？”她問我。
我一臉驚愕，心說話：大姐，女人不是都是最為敏感的動物麽？你怎麽神經大條，會無動於衷？
“你沒聽到咱們班的流言蜚語麽？你是幫助我，卻讓流言包圍，真是……”我不知道說什麽了，流言對於汪涵玉來說，是一種黃金被掩埋，白玉被玷汙，鮮花被風吹雨打，美好被破壞的遺憾。
“去，說什麽呢，誰想到你這麽小心眼，”汪涵玉不在乎地說，“你不知道咱們班已經有三對，都見過家長了，人家都不怕，我們還怕什麽？”
這話裏話外可是充滿了異議啊，似乎是給我什麽提示？如果吃飯也算，我們也算是見過家長了吧？
轉過臉來，我就想給自己一個耳光子，什麽跟什麽啊，柳鬆你真是該打，你能夠配得上人家嗎。
“再一說，我在咱們十三班上課，也就是一個多月的時間了，過了這一個多月，我就要往哈密我伯父家去了。”
我猛然間明白，我們南河省是全國的人口大省，高招競爭非常激烈，如果說能夠在我們這裏學習，到西部去考試，那一定是月躍龍門，突飛猛進。
去年，我們班就有一位，學習還是中下等的人，到了西部參加高招，結果考上了的一本，如果在我們這裏，他隻是三本的模樣。可以看出來到西部考試的優勢有多大。
聽到他說過年後就要走了，不知道為什麽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浮現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