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我不在乎
阮如夏低著頭,根本就不敢看歐莫斯的臉。
她看不到他臉上濃重的悲傷,又或者是太清楚他會露出怎樣的神色,所以不肯抬頭。
隻因為——她也怕。
她是鼓起多麽大的勇氣才能夠將這件事說出來?
對於一個女孩來說,麵對著以後即將要跟自己度過一生的人,即便兩人之間的婚姻並非是她主動提起,可是說出這樣的話,也並非易事。
她的每一句看似平靜的話,都需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夠說出來。
本來就不算多的勇氣,已經所剩無幾。
如果這個時候抬頭,去看他,清楚的看到眼前的這個男人有多麽的優秀,她怕自己會崩潰……
那麽,不如就用著這僅剩無幾的勇氣,將這一切都說出來了吧。
這麽多年了,也應該將那個一直被自己所嫌棄,不敢釋放出來的自己稍稍解脫一下了。
畢竟,不論覺得有多髒,有多惡心,都是她的一部分不是嗎?
髒……惡心,這些字眼,刺激的她鼻子發酸,阮如夏將下巴墊在膝蓋上,聲音中稍稍帶了幾分的笑意:“其實我覺得我這人還是挺壞的對不對?都已經這個時候了,才說出這樣的話來,這不是擺明了要利用你的麽?不過,索性這個時候一切尚未塵埃落定,冉向榮那角色沒有官宣,浩謙的合約也還沒有敲定,就當是我懸崖勒馬了吧,應該還不算太晚……”
怎麽敢抬頭?她恨不得飛機下麵能夠有一洞讓她鑽下去:“你是不是覺得現在的我像是一個小醜?嘿嘿,我也是這樣覺得……我這小醜根本就是在表演年度大戲。隻是,我很抱歉,不小心將你拉了進來……你相信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恩……將人殺死之後再說對不起,根本於事無補,不論找出什麽樣子的理由為自己開脫,殺人犯就是殺人犯,我的行為雖然還沒有那樣惡劣,不過本質上其實都是一個性質對不對?或者稍稍說得好聽一些,就算是死性不改吧。”
眼淚不知道什麽時候竟落了下來,直到膝蓋上已經氤氳上了一片黑色的痕跡,她這才發現。
阮如夏深深的吸了口氣,覺得自己一直這麽低著頭也不是個事兒,抬起頭來——便落入他那雙如同黑夜般沉沉暗暗的眸子中。
饒是已經想到,是個男人都不會平靜的,她的心也不免一陣撕裂般的痛。
其實他這樣的反應還是挺平靜的了,阮如夏覺得他還是挺有修養的,如果換做別人可能都恨不得掐死她了吧?
即便,他這樣的平靜反而讓她更加無地自容,羞憤到恨不得去死……
她用力的擦了擦眼淚,想到那個可能性還是有些擔心,“總之事情就是這個樣子的,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是時候讓你發表一下自己無意中被人這樣狠狠給傷了一下的心情了,先說好,我允許你恨我,允許你討厭我,允許你罵我,允許你將任何不齒的標簽貼在我的身上,但是歐莫斯,大家都是文明人,所以能不能好好商量商量?”
見他依舊是用那樣她根本分辨不出為何的目光看著她,她再次擦了擦已經流到嘴角的淚水,沒心沒肺的道:“現在我們應該也飛了幾個小時了,都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所以我隻求你不要把我從飛機上丟出去,就算是你想要我的命,也要等到回國再說,因為我也不想自己的魂魄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兒飄著……”
她該是有多痛?卻還是用這種雲淡風輕的態度……
歐莫斯倒吸了口冷氣,猛地伸手將她抱到了懷中。
她看不到他的神色,這樣的她也根本就沒有辦法看到他的神色,歐莫斯的眼眸中有著無法言說的濃重哀傷。
他感受得到,此時的阮如夏究竟有多麽的難過,即便她表現的這樣不在乎。
阮如夏,你是不是因為太痛了,所以選擇用這樣的方式麻痹自己?
可是多可笑,她這樣,卻隻會讓他更痛。
“你不要想我會取消婚約。”他的聲音低沉渾厚,頓了頓,堅定的道:“阮如夏,我不管你是發生了什麽事,即便是死,也休想我會改變主意。”
阮如夏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歐莫斯,你傻呀,你這還沒有結婚,就要被戴綠帽子了。”
“閉嘴。”歐莫斯眼眸沉了沉,鬆開了她,在她清亮的眸光中,捧起她的臉,吻了下去——
他的大手溫暖幹燥,傳到臉上的溫度格外的舒服,阮如夏突然有一種幻覺,仿佛……仿佛自己有再被多珍重的樣子。
就好像,她其實是是一塊絕世珍寶,被他小心翼翼的嗬護著,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裏怕摔倒……
可是怎麽可能?
阮如夏推開他,低低的道:“不止如此的,歐莫斯,在我身上所發生的不堪,不止如此,還有一些別的事情……隻是,剛剛就已經花光了我所有的勇氣,我不想再說了……”
歐莫斯眯了眯眼,用一種阮如夏看不懂的目光凝視著她,“我說過,我不在乎。”
阮如夏眼波顫了顫,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他卻是挑了挑眉,再次將人圈到了懷中,溫柔的吻了下去,仿佛是在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他是真的不在乎。
阮如夏的心中漾開一層層泛著溫暖的漣漪,她看著他,幾乎要沉溺在他那幽深的眸光之中,靈魂,都在慢慢的淪陷……
她突然想到,為什麽當初看到歐莫斯這樣出色的男人,她卻沒有一點感覺,甚至還有些厭惡……
其實並不是的。
她哪裏會厭惡他?厭惡這樣優秀的他?
恐怕那應該隻是一種不受控製的,發自心底的自卑吧……
阮如夏有想哭的衝動。
而事實上她也是這樣做了。
靠在他的胸前,揪著他的衣服,她哭得肩膀一顫一顫的。
“雖然我不讚同你的說法,不過,歐莫斯我還是謝謝你。”
謝謝你能夠在我這樣窘迫的時候,給我重新開始的動力。
她依舊低著頭,似乎又恢複了從前那個話癆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