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知道你不是
舒念念想到剛才陸勵琛醒來的時候，看著自己的目光，也是像淩奉天一樣，充滿了遲疑。
她幾乎可以肯定，陸勵琛一定是認出了自己這張臉。
尖銳的寒意緩緩從地麵滲透上來，纏繞成網，密密麻麻地包裹了舒念念。
她該怎麽辦？
淩奉天麵無表情地看著舒念念臉上的每一分細微變化，很快，他笑了出來，藏在鏡片後的眼眸顯得又黑又亮，“你果然是她。”
舒念念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又找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她不可能說自己其實是唐紹峯身邊的一個殺手，那樣的話，不用等陸勵琛醒來，淩奉天恐怕立刻就會殺了自己。
舒念念對這個麵善心惡的男人，心裏其實一直都是十分忌憚的。
淩奉天像是沒有注意到她眼中風起雲湧的情緒，平津的表情仿佛根本就沒有揭穿舒念念的身份一樣，隻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你上次離開，陸勵琛為了找你，幾乎要把半個中國都翻過來了。沒想到你卻是用這種身份，回來了。”
“我……我不記得。”舒念念不由自主地說道。
不知道是不是淩奉天這種一副早就知道的語氣讓自己感到了安心，舒念念的身體在她的理智控製之前，就說了實話。
她已經全然不記得之前和陸勵琛在一起的種種。
所有和陸勵琛有關的記憶，都是從唐紹峯將陸勵琛的照片遞給了自己開始的。
淩奉天笑了笑，探究的目光在舒念念的身上掃視了一圈，這才收了回來，“和老陸猜測的一樣。”
舒念念一愣，“他猜到了什麽？”
淩奉天正要回答，剛才出去的護士就推開門走了進來。
淩奉天從她手裏拿過了營養液，讓她先出去，隨後鎖上了門，走到陸勵琛床邊，熟練地將營養液吊了起來，把針頭紮進了陸勵琛的手背上。
舒念念看著陸勵琛的手削瘦得不成樣子，但被針紮過的地方卻高高地腫脹著，心裏發酸，不由自主地移開了視線，不敢再去看他。
淩奉天倒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陸兆正對陸勵琛的暗殺絕不僅僅是這一次。
在陸勵琛還年輕一些的時候，他對上陸兆正的手段，總是顯得捉襟見肘。
有一段時間，淩奉天幾乎每天都呆在陸勵琛的家裏，等著他滿身是血的回來，然後為他止血，包紮。
視線看也沒有去看舒念念一眼，淩奉天卻對著她說道，“其實在一年前，老陸就見過你。”
一年前？
舒念念的眉頭擠在了一起，在她的眉心間，形成了一個小拇指高的凸起。
像是一座山丘一樣，沉沉地壓在了舒念念的額上，也壓在了她的心上。
她為什麽不記得自己一年前有見過陸勵琛？
舒念念十分清楚地記得，自己在唐紹峯讓自己來暗殺陸勵琛之前，自己從來沒有注意到陸勵琛這個人。
雖然沒有看舒念念，淩奉天卻似乎是注意到了舒念念的困惑，他俯下身，為陸勵琛調整著輸液的速度，慢吞吞地說道，“是唐紹峯帶你去參加陸氏旗下的玄霆娛樂公司開業盛典的時候。”
舒念念想了想，她隱約是記得自己曾經陪唐紹峯去參加過這樣一場盛典，但是……
“我怎麽不記得我見過他？”舒念念遲疑地開口。
“你當然不記得。老陸並沒有出現你在麵前，他隻是在之後報紙的報道上麵看見了你。”淩奉天像是笑了一下，嘴角極快地勾了起來，“那個時候，他整個人都傻掉了，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那種瘋瘋癲癲的樣子，捧著報紙的時候，都像是要將報紙吃進肚子裏去了。”
舒念念試圖想象了一下淩奉天描述的畫麵，隻剛剛冒了一個念頭，就不由打了一個寒噤，抖了抖身子，將爬上身體的雞皮疙瘩全部抖了下去。
“那他為什麽沒有來找我？”舒念念已經開始相信淩奉天說的一切，但是，還是有不少問題困擾著她。
淩奉天調整好輸液的速度後，直起了身，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因為你在唐紹峯身邊。”
舒念念怔住，這是什麽理由？
“你知道陸氏和唐氏這幾年來，為什麽一直水火不容嗎？”淩奉天忽然出聲問道。
舒念念先是一陣困惑，但看見淩奉天的目光帶著些許的戲謔落在了自己身上，頓時反應過來，她不可置信地吞了吞嘴裏的唾沫，艱難地開口道，“因為我？”
“對。”淩奉天點了點頭，“但你選擇的人是老陸。”
舒念念一時間有些恍惚。
她想起了剛才躲在洗手間的門後，聽見唐紹峯對陸勵琛說的話。
他說，陸勵琛，想不到到了最後，還是你贏了。
淩奉天看著她，繼續說道，“你和老陸在一起的第五年……突然失蹤了。我們找了很多地方，才在唐紹峯身邊看見了你。但是你似乎已經不記得從前了，對嗎？”
舒念念咬著牙，點了點頭，“嗯，我不記得我和陸勵琛……在一起過。”
“那你記得什麽？”淩奉天挑眉問道。
舒念念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握了起來，“唐紹峯。”
淩奉天眉頭一皺，“什麽？”
舒念念用力大吸了一口氣，似乎是費了好大的勁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一樣，她抿著唇，一字一頓地出聲說道，“我隻記得唐紹峯。”
“果然。”淩奉天不知是不是歎了一口氣，看向舒念念的目光變得怪異起來，“在得知你在唐紹峯身邊之後，老陸就專門調查過，發現你一直是以唐紹峯手下殺手的身份出現。”
舒念念的呼吸一頓。
她不知道連這個身份都被陸勵琛調查出來了，但是，他為什麽還要將自己留在身邊。
淩奉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當然，我們都知道你不是。”
舒念念緊繃的身子不由微微放鬆，她想了想，有些徒勞地解釋道，“我沒有想過殺他。”
淩奉天不置可否地笑著，他的笑容看上去有些虛浮，給人幾分不真實的錯覺，“有的事，不是靠說，而是靠做的。那次你和老陸摔下山崖，你割了手腕喂血給他，已經說明了一切。”
舒念念耳根有些發紅。
那個時候，她連自己在做什麽都不知道。更何況，那次的墜崖本就是她和唐紹峯為了拖延陸勵琛去找自己而設的一個陷阱而已。
“他特意調查過了你一年，後來我們覺得，你之所以會出現在唐紹峯身邊，還這麽反常地成為了他手下的殺手，最大的可能就是你被唐紹峯洗腦了。”
淩奉天的話，重重地砸在了舒念念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