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在虐待你
看了看時間，舒念念驚覺已經超過了六點。
陸勵琛讓她六點去接他下班，自己心神不寧地繞了一大圈才到唐紹峯的別墅，路上耽擱了不少時間，不知不覺，就過了和陸勵琛約定的時間。
直接回家？
舒念念停下了腳步，站在路口，無意識地攔下了一輛車。
“小姐，去哪裏？”司機很熱情地問道。
舒念念看著他，恍惚間又想起陸勵琛麵無表情說著六點來接我時的樣子，鬼使神差地，舒念念開口道，“市中心，陸氏集團總部。”
等她回到公司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
舒念念抬頭往上看去，整棟大樓都是黑黢黢的一片，沒有燈，安靜地融入了夜色之中，像是一頭蟄伏的野獸。
隻有最頂樓的地方，一盞明亮的燈光透過四四方方的窗口，在夜色中閃耀著。
舒念念一時間也分不清自己心裏驟然間湧上來的亂七八糟的情緒是什麽。
深吸了一口氣，舒念念走了進去。
門推開的時候，陸勵琛還維持著自己離開時候的姿勢，坐在文件堆後麵，沉著臉批改著文件。
“少爺。”舒念念反手關上了門，莫名有些心虛。
陸勵琛聽見她的聲音，頭也沒有抬，如果不是奮筆疾書的手停頓了半秒，舒念念幾乎要以為他根本就沒有聽見自己的聲音了。
自知理虧的舒念念放輕腳步走了過去，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陸勵琛冷笑了一聲。
舒念念頭低了下去，什麽氣勢都沒有了，“我忘了時間。”
陸勵琛抬起頭來，雙手撐在桌子邊緣一推，椅子連帶著他的人就一起往後麵滑了一小截，他麵色陰沉地盯著舒念念，嘴角緊抿，“是忘了時間，還是幹脆把我的話也忘了？”
“沒有，我記得你說的話。”舒念念看到陸勵琛臉上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的譏諷，莫名慌亂地解釋道。
她臉上沒有來得及掩飾的慌亂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詭異地取悅了陸勵琛。
隻是陸勵琛很明顯沒有打算就這樣放過她，冷冷地看了舒念念一眼，陸勵琛沉聲道，“那你倒是說說，我究竟說了什麽。”
舒念念怔了怔，頭抬了起來，用力地將臉頰兩側的肉吸了進去，學著陸勵琛平時硬邦邦的神色，一臉冷漠地開口道，“記得晚上六點之前過來。”
“記性不錯，看來腦子還沒有摔壞。”陸勵琛冷哼了一聲。
舒念念趕緊陪著笑。
“吃晚飯了嗎？”陸勵琛突然問。
“啊……沒……沒有。”舒念念有些驚異。
陸勵琛語氣又冷了下來，“晚飯也不吃，你是覺得我在虐待你嗎？”
舒念念困惑的看著陸勵琛，黑暗的燈光下看不清他的臉色，她卻明顯的感覺到他語氣中強硬也難掩的尷尬。
“你不是也還沒吃麽？”舒念念的聲音在陸勵琛的目光中越來越低。
陸勵琛眉頭一擰，眼神冰冷，“你這是在質疑我麽？”
舒念念無辜地眨了眨眼，她這次真的是躺著也中槍。輕咳了一聲，舒念念規規矩矩地站好，立正行了一個少先隊員的隊禮，字正腔圓地說道，“少爺，我不是在質疑你，我是在關心你。”
“嗬。”陸勵琛不屑地輕嗤了一聲，舒念念肚子裏麵那些小算盤他一眼就看了出來。
舒念念笑得一臉燦爛，“少爺……”
陸勵琛指了指桌子上麵的口袋，“拿去。”
“是什麽？”舒念念笑著走了過去，打開一看，就看到一盒包裝得嚴嚴實實的盒飯躺在口袋裏麵，她輕咦一聲，皺眉望向陸勵琛，但陸勵琛已經埋下了頭，又開始看那些白紙黑字的報表。
舒念念端著盒飯，一顆心懸了起來，浮在半空，怎麽也著不了陸。
心不在焉地蹲在一旁吃著飯，舒念念的眼神，卻是不自覺地飄向了辦公桌後的男人。
明明是那麽疏離的態度，冰冷的眼神，他卻從來沒有讓自己覺得可怕過。
陸勵琛對自己……究竟是什麽樣的心情？
“你看什麽，筷子都快插到鼻子裏去了。”陸勵琛一抬頭，就看見了舒念念一隻筷子在嘴裏，一隻筷子在鼻孔裏的模樣，不由自主地擰起了眉。
舒念念被他這麽一說，才注意到自己的處境，她尷尬地抽出了插到鼻子裏麵的筷子，扔到垃圾桶裏，有些慌亂地轉移著話題，“我以前還以為你是不需要工作的。”
“那你覺得我是做什麽的？”陸勵琛看著她嘴角上掛著的飯渣，瞳孔微微一縮，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舒念念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開口，“收保護費？”
“……”陸勵琛額頭上的青筋不安分地蹦了蹦，“不要逼我把筆插到你鼻子裏去。”
舒念念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瞥了一眼陸勵琛手邊近乎半人高的文件，嘖了嘖舌，“已經看了這麽多份文件了，你工作還沒有做完？”
“工作是做不完的。”陸勵琛語調忽然變得有些陰沉。
舒念念笑了出來，“你是老板，陸家大少爺，事情交給底下的人做就行了，你這麽拚命做什麽？”
陸勵琛麵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智商真的是硬傷。”
舒念念默默在一旁安撫著自己受傷的心，“我隻是隨口問問。”
陸勵琛沒有說話，她等了一會兒感到有些無聊，她把剩下的那支筷子掰成了兩截，繼續吃著飯。
幾乎等飯盒都能見底的時候，陸勵琛的聲音才不緊不慢地傳來，“這個公司對我來說很重要。”
“什麽？”
“每一個開發案，每一個合作案對我來說都非常的重要。公司對我來說並不僅僅是一個賺錢的工具，它更像是一個永遠不會背棄我的朋友。我將心血投入進去，它就會感受得到，然後帶給我最好的回報。”
舒念念驚呆了，這是什麽觀點，“你怎麽會把公司當成你最好的朋友？”
“……”陸勵琛為了舒念念的智商無語。
“……”舒念念為了陸勵琛的變態無語。
陸勵琛沉默了一下，忽然笑了出來，“這是我爸教會我的道理，隻有利益，才是最好的朋友。”
舒念念看著他的笑容，心裏亂成了一團。是什麽樣的父親，會讓一個小孩子把公司，把利益當成自己最好的朋友？
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人可能並不像想象的那樣風光。
舒念念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