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難道是夢裏
黑色的汽車，將路邊的風景拉成了一條接一條模糊不清的長線。
花花綠綠，交映在了一起。
舒念念在後座上，看了一會兒方垣的後腦勺，就覺得無趣起來。一無趣，她就胡思亂想，一胡思亂想，她就更加坐立不安。
暗自將陸勵琛那句道上混不出這樣的話琢磨了幾遍，舒念念不放心地將頭探到了前麵，幾乎要貼在了方垣的後腦勺上，“小方子，你說老爺子喜歡喝什麽呢？”
方垣麵無表情地道，“喝水吧。”
舒念念怔了怔，“那他平時最喜歡做什麽？
“殺少爺吧。”方垣依舊是回得簡潔有力。
舒念念盯著方垣那顆黑黝黝的腦袋看了半天，她按了按眉心，不死心地繼續問道，“那他有什麽最忌諱的沒有？”
舒念念不想剛一出師就栽在了這種簡單的問題上。
這一次，方垣回得慢了許多，“老爺最恨少爺身邊的女人。”
“……”舒念念默默坐了回去。
方垣從前方的後視鏡裏瞥了一眼舒念念黯淡下去的神色，狀似不經意地開口，“你就沒有別的想知道了？”
“老爺子就沒有什麽正好的喜好嗎？”舒念念懷疑地看了看他，往後一靠，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躺在後座上。
方垣收回視線，淡淡地道，“蒙娜麗莎吧。”
“這樣啊。”舒念念抬手摸著自己的下巴，垂下了睫毛，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方垣將車子拐了一個彎，在前方十字路口的紅燈亮起時停了下來，“難道你還想買下來送給他？”
“不是。”舒念念鄙夷地看著方垣，她拍了拍方垣的肩膀，等他困惑地轉過頭來的時候，衝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你看我這樣笑起來像蒙娜麗莎嗎？”
方垣表情僵了僵，木著臉轉過了身，不再說話。
舒念念撇了撇嘴，靠著後座閉目眼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方垣推醒了她。
舒念念其實一直沒有睡著過，一路上，她都在盤算著遇見陸兆正的時候，要說些什麽。
所以等方垣搖醒她的時候，她裝作才睡醒的樣子，揉了揉眼睛，打了一個哈欠，搖搖晃晃地下了車，打量了一下前方的建築。
黑色的柏油大道寬敞得能足足容納七八輛車並排，路兩排高大的樹木耀武揚威地挺直了背，迎風招展著。
舒念念跟著方垣朝裏麵走去。
路的盡頭是一棟四層高的大別墅。
前方有一個寬大的私人遊泳池，舒念念就是跟著方垣從這個遊泳池中間的道路走進的別墅。
方垣讓舒念念在客廳等著，自己朝著二樓走去。
沒一會兒，他就走了下來，“老爺有個會議正在召開，要等幾個小時才能回來。”
舒念念揉了揉自己已經有些酸痛的腿，抬頭挑眉望向方垣，“那等他回來，豈不是少爺已經過來了？”
方垣的目光閃爍了一下，“老爺自有安排。”
舒念念勾起了唇，似笑非笑。
她有想過陸兆正會對自己的到來百般刁難，但沒有想到是這麽幼稚而直接。
方垣倒是顯得十分從容，他給舒念念倒了一杯水，“有什麽需要的可以告訴我，不要見外。”
舒念念不客氣地端起水喝了一大口，拿出手機在方垣麵前晃了晃，“能告訴我Wife密碼嗎？”
方垣的眉梢可疑地跳了跳，他接過舒念念的電話，飛快地輸入了密碼，然後遞給了她。
舒念念似乎並不在意陸兆正的冷落，自顧自地捧著電話，玩起了鬥地主。
於是樓上準備看好戲的陸兆正就從電腦屏幕上看見了樓下本該愁眉苦臉的某人正咧著嘴歡天喜地地鬥著地主。
在舒念念一連贏了十三次之後，陸兆正給方垣打了電話。
方垣接完電話之後拍了拍舒念念的肩膀，“老爺已經回來了，讓你上去。”
舒念念戀戀不舍地將自己還未結束的這一局退出，跟著方垣上了樓。
陸兆正的書房在二樓的第一間屋。
三麵都是高大透明的落地窗，暖暖的陽光就從外麵照了進來，溫柔地鋪滿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連帶著房裏的空氣，都變得暖洋洋的。
隻是屋子裏麵坐了一個陸兆正之後，連陽光都黯淡了不少，委委屈屈地縮在了角落裏，戰戰兢兢地盯著麵色不善的陸兆正。
“剛開完會，希望你不會介意。”陸兆正像是要表達自己的修養，語氣沉穩地開口。
當然如果他的臉色不是那麽難看的話，他看上去真的就像是一個步入中年，脾氣溫和的貴族紳士。
舒念念淡淡一笑，“當然不會，我隻是好奇你是從哪個門進來的，我一直在樓下，竟然都沒有看見你進門。”
陸兆正神色不變，“視頻會議，就著這裏召開的。”
說完，陸兆正指了指自己麵前的電腦。
舒念念笑著打量著他。
陸兆正一臉坦蕩。
舒念念終於明白陸勵琛那種厚度驚人的臉皮是遺傳了誰。她收回了目光，“是我孤陋寡聞了，這麽高科技的東西，我以前都不知道。”
陸兆正的手輕輕敲打在電腦蓋子上，“陸勵琛也擁有。”
舒念念平靜地看著他那隻修長有力的手，沒有出聲。
陸兆正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不過，他很快就會失去了。”
舒念念依舊沉默。
陸兆正笑著問她，“我說得對嗎，舒念念？”
“那取決於你。”舒念念不卑不吭地開口。
視線裏麵，陸兆正的手失控般在蓋子上麵飛快地滑了一下，重重地落在了桌上，發出“嘭”的一聲悶響。
陸兆正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到自己胸口處一陣翻湧的怒氣。
這種沒有辦法控製的怒氣，像極了自己在麵對陸勵琛時候的表現。
想到陸勵琛，陸兆正的呼吸又粗重了幾分。
“牙尖嘴利，說起來，我倒是覺得你有些麵熟，我想，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陸兆正強壓下怒火，目光不善地盯著舒念念，像是要將她臉上的偽裝都給扒下來。
他的語氣越是平靜，暗藏的威脅之意就越是濃鬱。
可惜舒念念的表情依舊如常，她甚至連眼睫毛都沒有眨過，就那樣直直地看著陸兆正，臉上甚至還露出了近似茫然的表情，“難道是夢裏？”
“嘭！”比剛才還要巨大的重響隨著陸兆正大掌拍在桌上而回蕩在了房間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