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坦坦蕩蕩
她的臉不得不貼在了更始帝的胸膛上，那隔著衣衫透出的溫暖，和隱約能感覺到的心跳，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他們不是第一次肌膚相親，容兒甚至在皇帝麵前一絲不掛，她從不抵觸蘇玄要和自己行雲雨之事，她很明白那是她身為夫人和小妾的責任，可正如更始帝說的，他不希望看容兒扮演這個角色，他要自己真正地做他的女人，可現在趙有容卻把這一切看做是應該做的事。
而此刻，第一次被溫柔相待，這樣的懷抱溫暖又可靠，連帶容兒還沒放下的防備和惶恐，全部都包容了。
“容兒，對不起。”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趙有容的心重重地一顫。
對不起這句話，早在他們前兩日同床共枕的那晚，更始帝就對睡夢裏的人說過了，隻是那時候的蘇玄，還無法當著容兒的麵親口說。
可是這些天，郭聖通明裏暗裏欺負趙有容的時候，蘇玄才清醒地意識到，他是多麽在乎趙有容這個女人。
他不再愛亡妻了，那段夫妻之情早已葬在了十年前，十年來他沒有愛過任何一個女人，不是因為還愛著亡妻，是沒有遇上值得他付出全部心思的人。
半個月來，他默許郭聖通對容兒做出的一切欺淩之事，都是在掩飾他愛上了這個女人，這一刻的蘇玄甚至不敢想象，容兒若真的被郭聖通害死了，他會怎麽樣。
他是想為容兒好，他是在乎江山社稷，可他根本就舍不得。
“對你做過的所有事，都對不起。”蘇玄緊緊地擁著懷裏的人，深情地說，“哪怕你恨我，也讓朕用以後的人生來補償你好不好？”
水榭之外，琴聲忽然停了，宮人們都擔心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不得不探出腦袋來看一眼，猛然看到更始帝和趙趙夫人相擁在一起，都是又驚又喜，慌忙退了下去，更不許任何人來打擾。
池水的中央，靜謐的的水榭中，隻有他們兩個人，更始帝想說的話，沒有勇氣說的話，都在此刻說盡了，可是趙有容始終沒有給他一個答複。
蘇玄鬆開了懷抱，看到容兒的臉通紅，他笑了，無奈地說：“你在害羞？”
趙有容點了點頭，把受傷的手指卷曲藏入手心裏。
一陣秋風撫過，背上微微發涼，於是更明顯地感覺到，方才更始帝的懷抱是多麽溫暖，與她曾經幻想過的感覺重疊了。
可是這個人……
“皇上，不會再對臣妾動手了是嗎？”想了半天，更始帝說了那麽一車子的話，瑉兒卻問了這句，可這也是她最害怕的事最無力對抗的事。
“是朕不好，你忘了那個熱血昏頭的人好不好？”蘇玄道，“朕從來沒對女人動過手，從沒做過那樣的事，除了你，現在說什麽都是借口，可是朕絕不會再欺負你。”
趙有容點了點頭：“多謝皇上。”
蘇玄追著她的目光：“你原諒朕了？”
趙有容點頭，又搖頭，避開皇帝的目光道：“提不上什麽原諒，臣妾並沒有那樣的資格。”
項曄輕輕一歎：“其實你很明白朕的意思，你那麽聰明。”
趙有容當然明白，她什麽都明白，可是……
“皇上能不能讓臣妾，冷靜一下。”趙有容被逼得無路可退，她知道更始帝在等自己的答複，一句謊言他也一定會信，可是瑉兒會良心不安，她並不愛這個男人，不，該是說，她太愛這個男人，愛的已經沒有期待。她曾期待被溫柔相待，也隻是想著自己會溫柔地回報，並不是海誓山盟的男女情愛，因為她她根本就不懂。
“好，你慢慢地冷靜，朕不逼著你。”更始帝雖然失望，可還有希望，他這幾天那麽過分地傷害這個女人，能讓她不再害怕自己就要花很長的時間，又怎麽能立刻讓她接受自己全部的心意。至少現在，趙有容願意開口說話了。
蘇玄長舒一口氣，自己起身來，也攙扶趙有容起身，又一陣秋風吹過，他叮囑道：“天越來越熱了，你不要再坐在這裏看書寫字，這裏三麵通風，如何避暑？”
趙有容點了點頭。
蘇玄道：“這常喜殿，本是朕為亡妻建造，也是照著她從前的喜好，朕從前沒打算讓人住進來，也就沒考慮冬暖夏涼的事。這裏的一切都很隨性，也許並不適合人居住。”
趙有容抬起頭，皇帝這是打算做什麽？
果然蘇玄說道：“朕會為你再建一座宮殿，屬於你的宮殿。”
趙有容忙道：“皇上不必大興土木，臣妾並不在乎這宮殿是誰的，先帝的愛妾對於臣妾來說，不過是個沒見過的故人罷了，您聽了會不高興，可臣妾從沒在乎過她，又怎麽會在乎，這殿閣是誰的。”
蘇玄苦笑：“你都不認識她，做什麽要在乎她，這是自然的。”
更始帝終於說理智的話了，趙有容一直都奇怪他做什麽總是口口聲聲不許自己取代那一位，現在他好像終於明白，她們之間本就沒有任何關聯。
趙有容不禁微微一笑：“皇上明白，臣妾就放心了。”
這一笑，暖了微涼的秋風，暖了更始帝的心，縱然說了這麽多，也沒有得到明確的回應，可是她笑了。
蘇玄忍不住，又在趙有容唇上輕輕一啄，看到美麗的臉上那不安的神情，他愛不釋手地心疼著：“別怕。”
更始帝今天說了那麽多的話，一句對不起之外，便是這兩個字，闖進了趙有容的心裏。
害怕，不僅僅是因為蘇玄曾經的粗暴對待，對於京城，對於皇宮，對於父親，對於家族，趙有容都會感到害怕。
她的堅強，是因為不能怕，而不是不怕。
過去的十年，皇帝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趙有容何嚐不是，他們倆都在十年後，開始了完全不同的人生。
蘇玄要走了，說好聽一曲便走，說好了讓趙有容冷靜一下，今天終於把想說的話都說了，更始帝可以坦蕩蕩地麵對趙有容，麵對他愛上的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