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劍指青天

  阿蘭笑著退了出去，屋裏的光景一早就傳到了古老夫人的耳朵裏。古奕坐在一旁，耳朵聽的真真的，可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縱然不是，他也不會默許古誌跑到墨蘭院裏討要什麽承諾過的寶劍。直到古靈初來，拉著蘇玨的手，麵帶羞澀，他總算放了心。 古老夫人道：“坐吧，都坐吧！” 嚴肅的的麵頰上依然透露著身為人母的和藹可親，古靈初細看一眼就蹦蹦跳跳挨著母親坐了下來：“娘。” 撒嬌的模樣如同未出嫁的小姑娘，那時候她還太小，記不住媽媽的容顏，後來一場大火燒掉了所有關於媽媽的照片，現在再瞧見她，母親漂亮的容顏上竟是多了好多皺紋，烏黑的秀發裏也夾雜著幾根雪白的銀絲。 古老夫人麵色一怔，詫異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如今她已經十六了，初為人妻，倒不如在家的時候得體大方，可這樣古老夫人竟覺得貼心，連帶著臉上也有了喜色。 “你瘦了，該叫人好好給你補補。”她心疼的說，倒也不顧及姑爺就坐在邊上，一會叫斂秋帶著阿蘭到我房裏拿些上好的燕窩阿膠，女人家身子最嬌貴。 古老夫人餘光斜斜的，又像是在對蘇玨說。 前些年，蘇玨愛上古靈初，古老夫人對他還算厚愛，沒有反對，亦沒有難堪，將他當做有學之士禮賢下士，還叫古奕時常請教他，亦如以文會友。但古家終究是新野的大家，當地的望族，很多事都低調隱忍。 過府相交的那些日子，古奕從來都隻談詩文，不談時局，眼下新野剛剛免去戰事，古家竟又一夜間恢複到了從前。 蘇玨麵色淡然，卻是牢記在了心中，不求飛黃騰達，隻願安身立命，古家之誌隻是在於此。 古誌年紀小，聽不懂話裏的深意，隻惦記著姐姐出嫁前隨口的承諾，原先是忘了，今早被大哥偶然提起，這會心裏更是癢癢。 他笑嘻嘻的道：“姐夫，姐姐可曾對你提起要給我打造一把寶劍的事？” 男孩子愛耍刀弄槍再正常不過，晨初那會，在墨蘭院蘇玨也聽到了，但之前古靈初從未提起。用膳前，他也才匆匆有了準備。 如今被問到了，蘇玨一抬手，便是喚香荷來。 古靈初抬眼，看到走上前的人兒，難怪剛剛出門前不見的這小丫頭，原是被蘇玨派做他用了。 蘇玨一把握住香荷奉上來的寶劍，輕輕拉開一點刀鞘，鋥亮的劍刃，一看就是好劍：“戰場上繳獲的，敵將的寶劍，送你了。” 刀身一合，蘇玨便將這把劍遞到了妻弟的眼前。 古誌麵色一怔，雙眼早亮了，忽然姐夫這麽一給他，竟是有些發愣，轉眼明白了就嘿嘿的笑，接過手，愛不釋手的看了看。他心裏頭高興，歡喜道：“日後我也要當一位大將軍，征戰四方，名垂青史。” 這一瞬，古誌還拔出劍，劍指青天，挺直了腰杆，英勇不凡的站在那。 “好。”蘇玨豪氣衝天，亦是被這小子身上隱隱約約散發出來的大將之風所感。 古誌嘿嘿的笑，轉過身就看見大哥怒氣衝衝的看著他，眸子裏卻是滿滿的讚許。有這麽一個大將軍，古家何愁保不住一個嫡親女兒？ 古老夫人的臉早已鐵青，老爺在世的時候交代過，他的兒子不為官，女兒不嫁胄，如今怕是要有負老爺重托了。這個蘇玨也是，好端端送什麽劍，還是從死人手裏搶來的。 晦氣的黴頭一點一點從古老夫人眼裏散開，蘇玨處之泰然，心中已然了然嶽母大人的失望和不安，但時縫亂世，忍和躲都是過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