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情人淚
經過了一番閑聊之後，連雲和希望二人各自回房休息了。
百裏城外，夜深人靜，兩個黑衣人正在碰麵。一個矮個子說道：“頭領，我射中了那人，不過好像沒有射死。接著，就有人來追捕我了，還好逃得及時。”原來這人就是剛剛意圖射殺白羽的刺客。
跟他碰麵的那個高個子驟聽此言，滿麵的震驚與難以置信。“廢物，這麽小事都處理不好，留你何用！”言罷，直接一刀結果了他。
“你太狠……”矮個子還沒反應過來，一下子就去見了閻王爺。
“不要怪我，是你辦事不利，這次我該如何回去和主公交代呢？算了，還是先回去複命，再做打算。”高個子眼也不眨，淡淡的答道。
三川城內，作為隨軍參謀，連雲除了出謀劃策，參與軍事以外，還要負責各類文書。在這兵荒馬亂的北方，他們除了要應對戰事，也要向南方傳遞消息。大軍畢竟出征的時日太多天了，連雲也要派人送了兩份公文，一份送到希望的桌案前，請希望派人向王庭報捷，另外一份送往南方的海門城報捷。對於他們將要給白羽再辦一門親事和夜裏白羽赴宴遇襲所受了點皮肉傷之事，他也修了家書一封托人一路同往，囑咐那人親手送至自己的兒媳洛蕊處，畢竟這些可能會惹自己夫人生氣的事情白羽重情重意，肯定不好意思出麵說的，也隻有自己代勞出麵唱這個黑臉比較合適。其實白羽也相當顧念在南方海門城的洛蕊，但因為忙於戰事，一直也無暇給家裏的嬌妻寫一封家書。恰好這夜淑芸陪伴白羽歇息了，夜深人靜之際，他便親筆寫下了一封家書，托人快馬加鞭地送到海門城的城守府。
沒過幾日，報捷的公文和家書都到了海門，城主讓報信的人先下去吃個飯，休息一下。他則仔細的看了看公文，看到了收服江石寨和百裏收複的捷報，心裏很是高興，為洛河、連雲還有自己的賢侄女婿的表現感到滿意。但是當他看到那封家書的時候，雖然心裏很清楚自己那位連雲老哥哥為少主做的打算，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但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埋怨，自己的侄女才成為少主的妻子多久呢，就要讓她忍受這種和另一個女人共伺一夫的委屈。
而在相對安寧的南方，洛蕊也日夜思念著那個在遠方征戰的夫君，好幾次夜裏，做噩夢醒來，獨自一個人悄悄地坐在床邊落淚。心想愛人與自己相隔千裏，生怕他出點意外，朝不保夕，陰陽兩隔，那種守候等待的心情是多麽的煎熬。這不，就在家書送到海門的前一夜，她又因為思念之情把自己的手帕都哭濕了。連平時機靈的丫頭雅婷看了，都覺得心疼不已，不知如何是好。看到了那整塊濕掉的手帕，她突然想到了:老爺不久前，不是還送給小姐兩個玉佩搬大小的小水晶瓶，我何不把手帕上的眼淚給它擠出來裝在這小水晶瓶呢。她一邊想著，一邊就走到小姐的梳妝台去找尋那一對小水晶瓶。
看到雅婷翻箱倒櫃的舉動，洛蕊停止了哭泣，反倒問道:“你這死丫頭，我這麽傷心，你也不來安慰安慰我，還在我的梳妝台那兒翻什麽呢？”
“小姐，你不是想姑爺嘛，最近不是也尋思這要給姑爺寫封家書嘛，還記得老爺送你兩個小水晶瓶嗎？你可以把眼淚，裝進這兩個小瓶裏，若有書信送來，也可托來人寄給姑爺。這世間除了生死，沒有什麽比這情人淚，更能讓人睹物思人的了，這樣就好像你陪伴在他身邊了，正好也可以解你們二人兩地分離的相思之苦。”
“你這鬼靈精怪的，這會兒倒成我的肚子裏的蛔蟲了，本小姐沒白疼你。”也許是被這丫頭的機靈和善解人意逗樂了，洛蕊莞爾一笑。這小丫頭被她最親近的小姐表揚了一番，歡喜不已。
第二天，洛莊處理完城內的政事，就帶著那封家書來到了洛蕊的閨房。他敲了敲門，在洛蕊的同意下，他就進了房間。
“蕊兒，北邊來信了，是我的老哥哥連雲寫的，關於禦風的，他還有些事要吩咐你，你要看看嗎？不過看之前，你要答應我，看完信之後，不許生氣哦。”洛莊不放心的說著，他擔心的是洛蕊萬一想不開怎麽辦，這孩子知書達理，但是性格剛烈，萬一受不了刺激呢。
洛蕊點點頭，從洛莊手裏一把搶過了家書。隻見信上寫到:“洛蕊兒媳，見字如晤。我素知你夫妻二人伉儷情深，知你心善7，故先前促你二人有情人終成眷屬。風兒心中也隻喜歡你一人，更知你對他用情至深。但今番，我們一行人到了北地，人生地不熟。三川城城主一門忠烈，素與我相熟，今有意將親妹妹淑芸許配給風兒，為了帝國的將來，也可以收獲一員猛將為我所用，來支持少主的複國大業。同時，通過兩家的聯姻，對兩家擰成一股繩後形成的力量，將令天下側目。思慮再三，我替風兒應下了這門親事，希望你不要恨我做這個決定。還有一事就是百裏城已被風兒拿下，隻是今日風雲不小心被強弩所傷，索性無礙，歇息幾日便可痊愈。”
洛蕊顫顫巍巍地看著這封家書，再看著雅婷昨晚自己係在腰間的那兩瓶情人淚，不禁又一次落淚了。
一個女人思念等待中的淚眼，一個女人渴望愛人的眼淚，一個女人把所有的柔情化作這小瓶中的一片癡情了。
等來的卻是自己最愛的夫君要另娶她人了，不知此時的自己是該替他歡喜，還是該替自己感到難過呢。
或許在一年四季中，隻有此時，她才能安靜的思念她的心上人，再把一滴滴的淚水匯進那如同汪洋般的思念之中。
情人的淚，一定是藍色的。不然她怎麽會這麽憂鬱，不然怎麽會這麽孤寂的守候，卻還要接受和另外一個女人共伺一夫。她隨手丟掉了那封信，跑了出去，跑到了花園裏，那是他和她纏綿悱惻的地方，那是他和她悄悄訴說情話、打情罵俏的地方。花園裏頭的風吹亂了頭發，撩撥著裙子，仿佛把她心中的想法和秘密窺探得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有一顆堅定的心，怎麽能抵禦亙古不變的誘惑呢？情人的淚，一定是青澀的。在苦澀難捱的等待中，一定還有甜蜜的親吻，沒有人知道在這個曾經甜蜜蜜的花園，她此刻的心境是鹹還是甜呢？
自己最愛的夫君的歸期遙遙無期，留下了候鳥的音訊，這個癡情的女子坐在花園裏的水邊，她一直在等，誰曾想，等來的是夫君又要娶別人了。
他坐在花園內的亭子裏，突然她仿佛看到了夫君從正麵朝自己走來，那種走路帶風、輕盈飄逸的感覺，自己也趕忙迎了上去。他對她:“我何嚐不知道你愛我啊！雖然我離不開你，但是我從出生那一刻，使命就注定了。我不隻是你一個人的，不隻是愛你的夫君，我更是這片土地日後的主宰。但帝國的子民們也離不開我啊，為了還百姓一個太平，為了還天下一個大同。我已將此身已許國，再難許卿。哪怕前途未卜，哪怕再難再苦，我都要做！我要娶淑芸，但我更愛你。這片土地還有你的愛，我都要，我都不會放手！”
一番話說完，兩人相擁而泣，不知不覺之間，她的淚水還沒止息。
“小姐，你這是怎麽了，怎麽一個人抱著柱子在哭啊？”雅婷趕了過來，看到這一場景，吃驚的問道。
“柱子？夫君……”這才發現，自己思緒過重，竟然出現了幻覺，把亭子裏的柱子看成了禦風，竟然抱著它，痛哭了起來。
洛蕊擦了擦眼淚，回應道:“我這是喜悅之淚，夫君要在北地娶新夫人了，我該為他高興。你去幫我把海浪海潮兩兄弟找來，告訴他們，我有事找他們，叫他們速來見我。”
“是，我馬上就去，小姐，你等我哦。”雅婷聽完她的吩咐，第一時間就去找海潮海浪兩兄弟去了。
……
不一會兒，這兩兄弟就來到了洛蕊麵前，看著洛蕊有些哭腫的眼睛。海潮率先發話了:“嫂子，你沒事吧？找我們來，是發生了什麽事呢？可是關於大哥的嗎？大哥臨走前，吩咐我們兄弟倆，要好好照顧你。照顧不周，出了問題，他還得找我們倆算賬呢！”
“你們都坐吧，沒啥別的事，今天找你們兩個人來呢。是這麽回事的，我要給你們大哥寫封家書，還有相思之物交付，不知你們兩誰願意替我走一趟三川城呢？不為難你們，雖然你們肩負著你們大哥派給你倆保護我的任務，但我一個人在這城守府，平日裏也是少出門，沒什麽大礙。”
她也沒有多說什麽，拿來了紙筆，就隻留下了一首詩。後來，這首詩感動了無數帝國的少男少女：自恐多情損帝業，入世又怕誤傾城。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天下不負卿。寫罷，裝入信封，把信交給了兄弟倆，順手還解下了係在腰間的那兩個裝著情人淚的小水晶瓶。
她又起身，轉過頭望著水邊，背對著兩兄弟說道:“拜托你們了，告訴我的夫君，我這首詩是他心中所思所想，讓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吧，我心胸寬廣，希望他能好好善待新夫人，也不要忘了我和他的夫妻情份。這兩瓶是我的眼淚，雅婷這丫頭說這叫情人淚，裏麵都是我對他的思念。告訴他，想念我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
二人聽罷一番話後，對嫂子洛蕊投來了敬佩的眼神，也起身告辭了。
女子本弱，說完一番話後，她一個人不知道怎麽了，靜靜地坐到了冰涼的地板上，為了他有朝一日成為一個真正的君主，也為了他的追求，她已經做了最大的讓步。也許這一切那麽的不起眼，可誰還記得，那個橫刀立馬，身負國家興衰，遙望南國佳人的少年英雄呢？他的心性至純，他對她的愛也是純粹的，用一句話說，也許我不是英雄，可我愛你的勇氣，無人能敵！
“小姐，我都聽說了，這姑爺也太過分了，先是娶了你，現在又要娶別人，這個花心大蘿卜，枉你對他一往情深，氣死我了，男人真的沒幾個好東西的，哼……”雅婷憤憤不平的說著。
“別說了，我能理解他的難處，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她揮揮手示意雅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