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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國事

  說來說去,不過還是開脫,慶禾帝沒被太女吹捧的不知所以然,心裏仍舊明白的很。然而,就算如意不說,他也不會就真的處置這麽多大臣,二三十個朝臣,真處置起來,就算不動搖國本,也是引得朝中震蕩不安的。


  現在太女這麽賣力的親自上陣給他搭梯子,慶禾帝哪裏有不下來的道理。


  事情要是能緩一緩,說不得還要矯情一日半日,這種事當然是要盡快處置了才免得夜長夢多。


  “讓你多讀書,看來是知道些事了!”


  “首惡肯定是不能放過的,否則人人來這麽一出,就是朕這裏不論,國本也要震蕩不安的。然而上位者,帝王權術,並非是你這個人如何如何,而是你能否聚集起人才來,這些人才,或許隻有一方麵的才能,比如他善謀略,比如他懂經濟,比如他能帶兵……,人人皆有私心,你要做的事是如何讓他們圍繞你身邊,效忠於你。


  有愛錢財的,那麽錢財上你不可小氣;有愛美人的,你可酌情賜下美人;有愛權勢的,你便給他權勢,隻是這些皆要有度,若是過量,則你自己先亂了,若是少了,人心浮動,更談不上效忠……”


  如意知道父皇這是在教他帝王之術,認真的聽著。


  慶禾帝接著說道,“還有一種,他不愛美人,權術,錢財,他需要的是知己,高山流水是知己,然而廟堂之上也有知己!”


  如意接口道,“譬如藺相如與廉頗?”


  慶禾帝笑,“也對也不對,藺相如與廉頗,是當時形勢所需,朕說的知己,是君臣相得,這樣的人,不需要多,隻有幾個,便能讓你在朝堂上如臂指使,你的意思,他能領會……”


  如意見慶禾帝說到這裏不說了,低頭想了想道,“兒臣學漢書的時候,先時佩服項羽,力拔山兮氣蓋世,然而到了今日,讓兒臣說一說項羽身邊有哪些能人,兒臣卻說不出幾個來,隻一場鴻門宴,還錯過了,倒是劉邦,沒覺得他多麽能幹,卻有張良,蕭何,韓信,樊噲……”


  慶禾帝聽了不住點頭,“是有那麽點意思了!”


  “朕可不希望看到一個累死自己的皇帝,朕想看到的,是個身邊聚集了人才,能帶著臣民開創一個盛世的皇帝……”


  話語裏未盡之意,讓如意沉寂了下來。


  慶禾帝三下五下的批了折子,將折子交回到如意手上,“就按照你想的辦,你大了,正經的該做點事了。”


  如意回去後打開折子,靖江侯合族四百餘口,嚴仆射合族二百餘口,盡誅,其餘的從逆卻是隻斬單支,就這樣劃拉下來也有千數人,流放的就更不計其數了,像薛家,大房的三個官都罷了,薛端敬流放到西北邊陲,二房的二老爺直接就地罷官,流放到西南,要說慘是真慘,可對比之下,還算好的,三房的運氣就沒這麽好了,薛端德雖說殺了靖江侯,可他左右串聯,是從逆之中的首逆,也是斬立決,薛李氏等家人也隻有一個死字……


  慶禾帝下旨令太女殿下監斬。


  薛夫人當日也過去看了了,過了今日,再有三日,他們就要合家去西北邊陲,慶禾帝給了這三日的時間,還是看在薛明瑞在翰林院呆了幾年兢兢業業的份上。


  如意穿了一身甲胄,站在高台之上,台下民眾有指指點點的,也有默默流淚的,看熱鬧的人是不會明白親人們的傷心。


  薛二太夫人自從聽了小兒子一家要被斬首的消息就病了,可惜大兒子一家自顧不暇,薛夫人又恨透了二房,知道薛端德今日斬首,薛夫人也是拖著病體過來,自己一家被這個三堂弟連累的不清,可憐自己的大兒子,十多年苦讀,小兒子還在太醫院生死不知……


  薛礡雲自從知道自己合家流放,便一言不發。


  韓冬這些日子同他很是處出了許多情誼,又加上薛礡雲從不是個偷奸耍滑的,兵馬司的差事總是盡職盡責,所以薛礡雲在太醫院休養,韓冬倒是跟兵馬司的人來探望了幾回。


  韓冬看著薛礡雲住的這個單獨辟出來小院,沒有廂房,隻有正麵一明兩暗三間正房,曹禦醫通融,薛家送了薛礡雲的一個小廝過來熬藥,“曹禦醫卻是個念舊情的,平日裏還覺得他有點眼高於頂,不想今朝見你落難也不曾慢待……”韓冬也算是口無遮攔。


  薛礡雲知道他最是不耐煩那些明諷暗刺的,聽了這話也不理會,歪過頭去看著牆壁不做聲。


  韓冬隻好繼續呱呱呱,“本來我還將自己的私房銀子攢了攢,又東挪西湊的總共弄了夠五百兩,想著讓曹禦醫給你用最好的藥,好歹別讓你路上受罪就是,現在看來這五百兩還是省下給薛嬸嬸送去吧。”


  薛礡雲還是不做聲,他不知道該說什麽,話語已經說不出他的內心。


  能做的事,他都做了,不能做的事,三叔跟父親也都盡做了,他沒有做惡,卻也要跟著承擔做惡的後果。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怨怪父親行事不謹慎,可是等結果出來,他反倒看開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當下的理由,父親是個很重視家庭家族榮譽感的人,三叔上進,父親應該是高興的,他不能責怪那時候的父親,就像他明知道無望卻仍舊飛蛾撲火般的感情一樣,明白了自己,便不再責怪。


  韓冬還在呱呱呱,突然薛礡雲扭過頭來,沙啞著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韓冬臉色頓時由紅變紫,他以為薛礡雲沒在聽,所以才說了些不該說的,隻好顧左右而言他道,“陛下也真是的,太女殿下怎麽說也是個姑娘家,叫太女殿下去監斬,哎呀……”他剛才說的是薛礡雲的三叔今日被斬,以為薛礡雲在意這個,所以才故意說了太女的事情,沒想到歪打正著,薛礡雲在意的可不就是一個太女殿下,至於薛端德,他連自己的性命都不放在眼裏了,就更不會在意他了。


  薛礡雲的臉色一寸一寸的灰暗了起來。


  韓冬終於閉上了嘴,大腦飛快的轉動,該說點什麽安慰安慰他。


  作為朋友,是不是不該在朋友的傷口上撒鹽?

  韓冬覺得不該。


  就算想,也得忍著,這才算是朋友。


  否則就是不夠義氣。


  “其實也沒大事了,都是你三叔害得,這也不能怪你父親,再者好歹還留了性命,陛下隻是流放,卻沒有貶為庶人,也就是說若遇到大赦說不得就能回來,到時候你哥哥有功名,起複不是難事……”


  韓冬還是忍不住了問,當然也沒指望薛礡雲回答,“那天的事,我都聽說了,難不成你,真的是學武為了報仇啊?我怎麽聽說你先前在甘州還救了太女一命的?從來都是恩將仇報,你這是逆流而上,以德報怨?”


  薛礡雲看著斜斜的射進來的日光,鋪灑到了地麵上,屋子裏的黑暗仿佛也被驅走了不少,他低低的說道,“沒有報仇。”


  韓冬不想他竟然回答了自己,聽見話一愣,接著就真正的高興起來,拍著床榻說道,“我就說麽,哎呦,這幾日可把我嚇壞了,太女可是個厲害的,她要是知道,呃,她,這,”韓冬眉毛抖了抖,幹脆趴下到他耳邊說道,“你說太女知不知道你不想找她報仇呀,她那日可是聽見了吧,要是真的以為……,唉,老哥我覺得,誤會還是解開為好。”


  薛礡雲搖了下頭,重新將目光投到頭頂的承塵上,聲音裏帶著一點無望,“不用,不必。”


  韓冬還在勸,“你呀,都什麽時候了,也別死腦筋,不管怎樣,你總是救過太女罷!再說你也沒做過什麽對她不好的事啊!嗯,我仔細打量著咱們這位殿下,雖然性子有點兒像河東的母獅子,可是也算是個明道理的,沒見她做些什麽驕奢淫逸的事情!”


  薛礡雲還是搖頭,“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韓冬隻能在心裏罵他迂腐。


  薛礡雲卻道,“你幫我一個忙。”


  韓冬:“你說。”聲音裏頭帶了一絲興奮,“是讓我劫法場還是找太女?”


  薛礡雲心情不好,此時也想翻白眼,劫法場?是嫌棄命長了不成?


  “我想去法場看看。”


  ※


  如意沒有看到薛礡雲。


  她直挺挺的站在台上,前頭是紛飛的血沫,從昨兒晚上李青就不讓她吃任何東西,連水都隻能喝小口,就是為了防止今日她會作嘔。


  就算被慶禾帝作為儲君教養了多年,她從本質上還是那個五歲時候的姑娘。害怕朝不保夕,害怕失去。


  愛情跟生命相比,對有些人來說,可以將愛情放的重一些,可是她卻不在那有些人之中。


  她左手扶著甲胄上的佩劍,右手垂在身側。


  誰也不知道,她硬生生的熬了幾個黑夜謄抄了一本《元氏脈案》,現下那本她抄好的書就在曹禦醫的桌子上擺著。


  那不是賄賂,而是獎賞,獎賞曹禦醫的用心,《元氏脈案》記載前朝禦醫元氏優秀子孫所見過的數百例奇特脈相,是宮中至寶,隻有院正才有榮幸一觀,連謄抄的機會都是沒有的。


  整整三百頁的醫書,她抄了三晚上,右手最後什麽也拿不動了,幸好,她不用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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