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礡雲伸出手從她背後擁住她,用手背試了試她的臉頰的溫度,覺得熱乎乎,便在她耳邊小聲問了一句。
如意依舊懶懶的給了他一個“這你也知道的眼神?”。
薛礡雲臉一紅,低聲說道,“你上次的日子我記住了……”說著從袖袋裏頭摸出一張紙,“我在外頭問了大夫,說可以調理,你找人看看這方子……”
這年頭的婦科聖手可不好找,民間很少,幸虧他有個交友遍天下的師伯,靠著師伯的麵子,又花了他積攢了好幾年的私房錢,才得了這麽一張方子,他喃喃的說,“生氣對你不好,調理一下,就不會生氣了。”
兩個人再親密,討論這個話題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如意一時也想不起宮裏誰擅長婦科,便道,“你去找曹禦醫,我的脈象他有數,他要是說行,以後東宮請脈我就找他好了。”
說完自己也是臉紅,指著前頭的一道紅燒鯉魚說道,“我要吃這個。”
兩個人囫圇著吃了飯,如意對他說,“節略什麽的不用你寫,從前我都看過,心中有數了,你回去歇著罷。書房裏頭的東西明日命人送回兵馬司就行了。”
相比回兵馬司,礡雲當然願意在東宮,隻是他也明白,兩人現在都屬於身不由己,可仍舊不甚開心的問,“我幫你做些其他事吧。”
如意揉了揉太陽穴,“不用,明日就要正式忙起來,兵馬司也不得閑,你早一點回去歇著吧。我明日就好了。”
薛礡雲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心中不樂意分開,瞅了瞅四周沒人注意,輕輕的貼了貼她的唇。
如意臉上便露出一個淺淺的開心的笑容。
薛礡雲看著她的笑,隻覺得自己像是喝多了酒,醉倒在她的容顏中,骨頭都跟著軟了三分。
也對,平日裏她都是活蹦亂跳的時候居多,現在突然這樣一幅憊懶相,隻讓他心裏更軟,恨不能將她揣懷裏偷走了藏起來才好。
可是兩個人的時光總是飛速的過去,李軟在殿外稟報,“殿下,李總管回來了。”
她就是在這裏坐著,事情也會找上門來。
薛礡雲到底去了書房,如意不放心別人,喊了李重過去伺候。
李青過來自然是因為有事。
當初因為慶禾帝在行宮,所以賜宅子,就賜在了行宮附近,可現在陛下都回來了,楚國夫人總不會老實的呆在別院了,那還不夠被人笑死的,再說她這些日子也著實的踩了不少人,大家都等著看她笑話還來不及呢。
因此當如意過去將人帶回來之後,楚國夫人也順勢回了京城,隻是她從前的婆家是肯定不能住了,然而她娘家也實在沒什麽人,這樣一來,楚國夫人住哪兒就成了問題。
李青過來,就是請示太女,楚國夫人怎麽安置。
“安置?去問問父皇吧。我這裏還一頭霧水呢。”她嗤笑道。
李青覺得自己很能理解殿下的心情,可是陛下不是個論理的皇帝,“奴才剛才跟鄭大官說了一聲,鄭大官的意思是讓殿下看著處置。”
宮裏的公公親自領著楚國夫人的馬車進了嚴府,又恭敬的對車裏的人說,“殿下說了,陛下對夫人情分不同,如何安置夫人還要同各位臣工仔細的商榷,不管是賞賜宅子,還是……,總歸都要勻出點時間來安排,倉促了唯恐委屈了夫人。嚴仆射對夫人有知遇之恩,夫人先在嚴仆射府上住著最好不過了,以後夫人住哪裏,還要嚴仆射為夫人在陛下麵前多多建言……”
車裏楚國夫人似是長舒一口氣,溫柔嬌怯的開口,“妾身無能,讓殿下費心了……”
不小心劃拳輸了被迫來出這趟差的李明小公公心道,“殿下不費心,就是想直接廢了你!”
嚴仆射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出來就是接這麽一大神,他將她從泥地裏扒拉出來,可不是讓她站在自己頭頂拉屎的!嚴仆射怎麽想都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這感覺,形容的現代一點,就是你買了股票它就開跌,等你割肉賣了它,它立即漲停了,典型的坑爹模式。
不說嚴府的雞飛狗跳,如意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日果然精神了不少,太常寺那邊送了曆年重陽節的安排過來,她找了錢太傅商量著,寫了折子遞了上去。
“左右不過是一個各司其職……”馮琳自從如意回宮,心情終於好了不少,在宮裏幾年,如意也沒拘著她,養的她的眼界比一般的男子還要開闊,這日吃了早膳便過來纏著如意問她甘州那邊的事情。
說著說著,便將話題轉到薑國上頭,馮琳一臉鄙夷的說道,“那條蝮蛇來了好幾回呢,哼。”
自從見識了薑季黎的狠毒,如意再回頭看薑末黎,便覺得他老實的像小白兔一樣,聽見馮琳這樣說,不讚同的說道,“是我將你慣壞了,一點禮儀也不講,怎麽能這樣說人家。”
馮琳才不想為了條蛇壞了兩人情分,連忙道歉,“是我錯了,以後不這樣說了。”隻在心裏想。
然後又上眼藥,“反正他心思不純,要是真老實,就該好好在太學呆著,而不是整日裏上蹦下跳的。他上次算是救了那蕭穆慈一命,後來聽說,蕭家跟李家都有跟他結親的意思呢。”
如意皺眉,歪頭問道,“是這些人家裏頭的意思?”
馮琳眨了幾下眼,才笑嘻嘻的道,“是那些小姐們啦,我也是聽李軟說的。”
如意直接無語。
她覺得自己臉皮夠厚,沒想到還有人不輸她。
話說回來,礡雲從前是不在京中,現在他回來了,以後在官場上,難免有什麽應酬,說不得也會有人相中了他呢,畢竟,比起來,他可比薑末黎各方麵都要好,薑末黎雖然是個皇子,不過卻是個別國的皇子,在燕國根本不值錢,不像薛礡雲,父親跟兄長都有官職,家裏還一個爵位,薛夫人雖然精明能幹,卻沒什麽壞名聲……
越想,越覺得薛礡雲是個香餑餑兒……
馮琳見太女神色幾度變幻,心中惴惴不安,試探著問道,“薑末黎送了幾次禮物過來,說是薑國皇帝托李參李大人送給他的,咱們收下了,卻沒給他回禮。”
如意嗯了一聲,“還照往年的例照常回禮就是。”
慶禾帝撓了撓下巴,詫異的問,“太女真的這樣說的?”
鄭大官的臉上顯出一個笑的輪廓,不過很快又恢複了畢恭畢敬的樣子,弓身答道,“是,楚國夫人已經在嚴府住下了……”
慶禾帝噗嗤一笑,揮了揮手,“走,去東宮。”
出了殿門便看到廊下擺了許多盆開的正盛的菊花,慶禾帝心情大好,也不坐轎子,直接步行去了東宮,一路上宮人臉上都帶著輕鬆的笑容,到了東宮就更明顯了,到處熱熱鬧鬧的。
如意正帶著季盼等人射箭。
回程的車上閑著無事的時候,礡雲曾跟她提了幾個射箭的技巧,回來試了試,十射十中,有五箭正中靶心,慶禾帝止住了通報,正好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叫好!
“重陽節的野宴可以添一個這個,也讓你們年輕人熱鬧熱鬧。”也顯擺一下老子的閨女多麽能幹,哈哈哈~
如意將弓箭遞給李軟,上前拜見,起來後笑著問道,“父皇過來,也不打聲招呼,兒臣失禮了。”
慶禾帝到處看了看,見對麵五十步左右豎了數十個箭靶子,上麵有不少箭,點了點頭,帶頭走到不遠處的一處亭子裏頭坐下,“你上的折子朕看了,重陽節就這樣安排好了,皇室跟民間慶祝活動分開,朕出去露個臉,其餘的都交給你了。”
如意道,“護衛上,兒臣再去看看。”
慶禾帝醉翁之意不在此,隨意道,“都是些老調重彈,朕跟你祭了祖宗也就夠了。”左右看了眼說道,“你這東宮的侍衛還是少了些,要不要再選一些人進來?”
如意笑,“兒臣正有此意,先謝過父皇了。”
“那這人選,你是想從東西大營裏頭選還是從世家勳貴子弟裏頭選?”
“這個兒臣倒是沒想過,不過兒臣覺得,侍衛麽,從那些功夫好的裏頭選應該錯不了,總不能選了些世家子弟,出了事還要兒臣保護他們吧?”
慶禾帝笑得打跌,“你又促狹!讓太傅聽見了,非要罰你不可。”
綠竹帶著人上了茶點,鄭大官使了眼色叫他們都退的遠一些。
如意不以為意,站起來,親自伺候慶禾帝喝茶。
慶禾帝放下茶杯,臉上的笑容不變,說道,“你今年也不小了,朝中有人想著給你辦個及笄禮,被朕駁了,你不要委屈。”
“前幾年齊國公府裏大小姐蕭虹的及笄禮兒臣就參加過,隻覺得不夠麻煩,又是梳頭發又是換衣服,都是給別人看的,實在沒什麽意思。難道不舉辦及笄禮,兒臣就不是十五歲了?父皇現在給兒臣省了這個,兒臣隻有高興的,一點委屈再沒有的。”
“不辦是朕的意思,不過賀你的生辰也是少不了的,你想想自己想要什麽,朕送了你做禮物。”
如意像是沒有考慮的接著說道,“兒臣吃用都是父皇賜予的,要問兒臣有什麽,兒臣說上三天也說不完,要是問我缺什麽,還真的一時想不到。”把慶禾帝哄的飄飄然,差點兒不知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