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綠竹有點著急的看了太女一眼,太女再不說話,就要給人留下個倨傲的印象了。
好在李思蘭連忙接了話過去,
“往日裏隻是聽說殿下文韜武略,巾幗不讓須眉,今日一見果真非同凡響,民女三生有幸。這是我家的姑表妹薛麗雲,她父親是禮部郎中薛端德。”
薛麗雲明顯剛剛回神,又對著如意行了大禮,李思蘭攔都攔不住……
如意倒是給了她一個淺笑,李思蘭以為是因為她出了醜所以太女才笑得,便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悄悄瞪了麗雲一眼。
“怪不得孤覺得李小姐有些麵熟,孤見過李尚書的幾個孫女,仔細一看,你們姐妹是有些仿佛的。”
李思蘭聽了這話高興道,“是呢,我們同在一個府裏住著,平日也多是一處玩耍,姐妹之間極好。”
如意看見薛麗雲聽了這話偷偷撇嘴,不由一笑,這個姑娘有點兒實誠呢,隻是不知道是礡雲的姐姐還是妹妹。
李參是慶禾帝為她留的人,李家的事如意自然知道不少。
李參是已故的原配嫡子,而李溢這個繼室嫡子不僅成了李氏族長,還住了李家正房,成了李家的當家人,要不是李參自己能幹,這李家說不得還真沒他的立足之地。
如意對著幾個人點了點頭,“孤嫌身邊人多,攆了他們去打獵,正要回行宮,幾位若是不想打獵了,正可以跟著孤回去。”
李思蘭跟薛麗雲一聽她要回去,臉上都顯出猶豫來,像是在玩耍跟拍太女馬屁之間不好選擇,隻李寶瑛笑著毫不遲疑的應了,
“臣女也不喜歡打獵,獵殺弱小實在太可憐了,常對哥哥說有本事去獵老虎豹子來,那鹿那麽溫順好看,還有兔子也十足可愛,他們怎麽就狠的下心能夠下手?”
一番話說得義正言辭,君如夜在後頭也忍不住抬頭看了眼自己的這位殿下,剛才她可是嫌棄獵不到獵物,所以才趕了侍衛打獵,尤其是還要求他們分一半兒給她……,現在聽到這位貴女的話,不知道要作何感想了。
哪知如意根本沒往深處考慮,素手一揮,“既是如此,你們便跟著孤一同回去吧,等他們打到獵物,咱們隻管坐著吃肉便好了。”
李寶瑛高高興興的謝了恩。
這下連綠竹也忍不住想笑,可憐打獵會射到小動物,但是卻仍舊要吃那些自己嘴裏“十分可愛”的小動物的肉。
這樣一想,覺得還是太女的武伴讀們好,沒有這麽些曲曲繞繞,當然還有幾家國公府裏的嫡小姐,也不會矯情到如此地步,看來貴女也是因人而異,不是都一個模樣出來混的。
君如夜本來在如意左側,李寶瑛騎著馬上來,要跟如意說話,便將他擠到一旁,李思蘭跟薛麗雲沒有那麽過分,卻也貼著綠竹並排著走。
沒想到這麽大的林子竟然也能碰上熟人,不管怎樣,碰見了如意還是很高興的。
高芊芊則撇撇嘴,她自己在東宮呆的時間長了,行動就沒那麽多拘束,譴責道,“殿下不是說今日不狩獵麽?”
成國公家的這位幺女之難纏,如意也是深有體會,此時笑著道,“不過是出來走走,你可看見我獵了什麽東西?”
太女殿下這麽隨和的甚至帶著小意體貼的說話,頓時深深刺激了李寶瑛,明明她剛才覺得自己跟太女相談甚歡,發展成無所不談的閨蜜的可能性極大的!
可現在呢,聽聽太女殿下跟成國公府高小姐說話時那帶著寵溺和討好的語氣……
更過分的是這位高芊芊還不領情,她後麵不知道跟的是誰家的小娘子貿然出言道,
“臣女蕭穆慈見過殿下,”在馬上潦草的行了個男子之間的揖禮,然後轉頭對高芊芊快言快語,“高芊芊,你是不是怕了,所以才纏著殿下說東道西?要是怕了,隻管認輸。”
惹得高芊芊哇啦哇啦,如意揮手放人,叮囑了一句,“路上要多加小心。”
因為有貴女要打獵,林子裏是不會放出凶獸來的,總要等到貴女們玩累了,而男子們的熱血被挑起來,才好放出老虎獅子等,不過這些也都是餓過好幾日的,危險性並不大。
告別了高芊芊繼續往外走,李寶瑛意外的沉默了下來,如意心裏隻盼著回去,也不在意,本來跟各家貴女打交道就不在她職責範圍之內。
慶禾帝的意思是她的眼光要大氣,看到事物的疏朗開闊之處,而那些拘在閨房深處的貴女,就算禮儀做到了,可眼界有限,如意跟她們相處,沒得將眼界變窄了。
可惜事與願違,一行人剛走到上林苑邊上,沒等下馬,就見蕭穆慈蒼白著一張臉追了上來,“殿下救命,高芊芊的馬驚了……”
她頭發已經散了,形容狼狽。
如意急問,“侍衛們呢?”
蕭穆慈搖了搖頭,氣都沒喘勻便說道,
“我們倆嫌棄侍衛太多,叫他們離遠一些,反正我們倆個要在一起,隻沒想到,她的馬兒不知怎麽了,突然發瘋亂撞,還帶著她跑了,侍衛們追上去了,可惜她跑的太突然,大家隻好分開了,我的侍衛也叫他們找去了,我……回來搬救兵……”
仿佛對自己沒有去找人有些不好意思。
“綠竹你去找人,告訴高證一聲。穆慈帶路。”分配完便調轉馬頭往林子裏衝。
薛麗雲看著殿下一陣風似得帶著那個好看的侍衛轉頭衝進了林子,好奇的問道,“表姐,咱們怎麽辦?”
大凡計劃這種東西,最害怕的莫過於變數。
慶禾帝是個大方的父皇,他目前又僅有太女一個親閨女,所以發放貼身侍衛的時候雖然隻發了一個,高檔貨當然是稀少噠~!
但是除了貼身侍衛之外,他還發放了一連串的暗衛。
暗衛的作用很獨特,隻要確保太女安危即可,也就是說,就算在外頭人眼裏太女有點胡鬧啊,有點莽撞啊,這些統統都不歸他們管,他們隻管著太女好好兒的就行了。
君如夜一入了林子,便吹口哨將暗衛們召了出來,今兒當值的有十五人,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手。
看到像是突然就出現的這些人,蕭穆慈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扭曲,快到除了君如夜幾乎沒人注意到,很快前頭出現了岔路,如意扭頭問她,“走哪條路?”
早就排練過多少次了,她似是毫不遲疑的抬手,指了左邊的一條路。
如意的馬沒停,“十五去右邊的路查看。”暗衛裏頭最末尾的一個既瘦且小立即飛快的沒入了右側的叢林。
進入了左側約麽一刻鍾,暗衛十四做了個奇怪的手勢,如意的馬一下子停了,十四跪地,“殿下,此處並無人來過。”
蕭穆慈感覺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頓時後背被冷汗浸濕了一大塊,別人都是熱,唯獨她感覺涼颼颼的。
“十四不會說謊,蕭姑娘是不是記錯了路?”沒有理會她的尷尬,如意直接問到蕭穆慈的臉上。
蕭穆慈竭力穩住自己,但是臉色蒼白還是露了行跡,“臣女,臣女好似記錯了,殿下贖罪。”
若是想要個寬和的名聲,如意大可以說“這林子大,一時記錯也是有的。”
可是因為慶禾帝此生被暗算的次數太多,以至於對陰私之事深惡痛絕,如意也不喜歡這些,又心裏著實擔心高芊芊,是以懶得給她找台階了,調轉馬頭往來路走去。
隻是暗算這種東西,就算沒成,也能留下痕跡,如意帶著人走到自己最初與高芊芊碰麵的地方,十四已經認真的去翻看草地了。他的手套是特製的,仿佛有魔力般,不一會兒就從草地上找出一枚針。
如意就著十四的手看了一眼,“收起來吧。”
後頭又有人來,如意扭頭,原來是綠竹,帶著高證等人找了過來,一同來的還有周軒等侍衛,個個滿頭大汗。
周軒目光灼灼的看了如意,如意衝他輕微點頭,又將目光轉向蕭穆慈那邊,隻一眼,周軒便知道了她的意思,多年的主仆默契,他立刻就明白蕭穆慈有問題。
高證還沒開口問話,暗衛小九耳朵動了動,立即上前兩步稟報道,“殿下,十五那邊有消息。”
如意衝高證點頭,“先過去,找到芊芊再說其他。”
這話一出,高證如同吃了定心丸,連忙點頭,“是,我們都聽殿下調度。”
這回帶路的換成了十四,不一會兒就發現十五背著高芊芊從遠處走來,高證那一刹那幾乎想死:妹妹難道要嫁給一個暗衛?
如意似是知道他心底的想法,看了他一眼,話卻是對眾人說的:“無妨,十五是個女孩子。”
遠處的十五:臥槽,打架倒數第一就算了,現在連性別也被殿下篡改了。隻是他現在也不能掏出證據來證明一下啊!
同十五日常一起洗澡的一眾暗衛:憋笑好辛苦……,君老大是怎麽做到麵無表情的?
高證:妹妹名節保住了,撿回一頓家法,好險,菩薩保佑。
周軒等人隻覺得十五能以女兒之身入選暗衛,定有過人之處,然後就菊花一緊,決定回去要加緊訓練,免得被越來越多的人超過去……
也虧了十五瘦小,現在還真的看不出來,隻覺得雌雄難辨,不過既然太女殿下說了他是姑娘,那他就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