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九幽
兩人繼續往前走,洞穴深處堆積的幹屍越發多了起來,邢易皺眉一臉嫌棄,身形一閃化作一隻七彩文鳥,撲扇著翅膀高傲地站在沈卜芥肩頭,“好髒呀!臭死了。”
沈卜芥瞥了一眼舉著右翅膀不停扇風的邢易,其實這裏啥味道都沒有,偏他矯情!
水流不複之前的清澈見底,顏色變得深重,水液濃稠,邢易咋咋呼呼,“這裏麵會不會有屍油啊!”
沈卜芥一陣惡寒,喝道:“閉嘴,再敢講話我就把你按進水裏。”
邢易剛要開口,沈卜芥幽幽地補充了一句,“腦袋朝下的那種。”
邢易憋屈的閉了嘴,兩隻小爪爪朝前一蹬,一屁股坐在了沈卜芥肩頭。
沈卜芥眉頭一直未舒展開來,越往裏走,那種召喚感就越發強烈,她突然停住腳步,邢易一個猝不及防差點兒被甩出去,晃晃悠悠的,周圍又都長得一個樣子,他瞌睡都來了。
掀了掀眼皮,懶洋洋道:“怎麽不走了?”
沈卜芥皺眉道:“這裏有好濃重的煞氣和……陰氣?”
說到後者她有點不確定,畢竟陰氣她從未接觸過,但她就是有一種這就是陰氣的感覺。
邢易眸光閃了閃,顧左右而言他,“難道這些就是導致那些修士死亡的罪魁禍首?”
沈卜芥搖頭,“不知道。”
“咱還要繼續往前走嗎?我總感覺有點不詳呀!”
沈卜芥木然道:“不一直都是我在走嗎,我都聽見你打呼嚕的聲音了。”
“胡說!我睡覺從來不打呼嚕的!”邢易憤憤反駁,回應他的是沈卜芥陰測測的眼神。
邢易兩翅抱胸,高昂著鳥腦袋,“還走不走了,前頭的煞氣和陰氣更重了呢!”
沈卜芥懶得再跟他拌嘴,掌心一團水之道凝成的黑光往前打去,“呼——”呼嘯的風聲猛然變得急促,陰氣與煞氣幾乎凝成實質,辨不清方向。
邢易臉上的鳥毛都被吹的變了形,“哇,沈卜芥,我要被吹飛了!”
兩隻鳥翅膀不停地撲騰,沈卜芥不耐煩地揪住他的翅膀,往衣袖裏一揣。
風是從前麵刮過來的,沈卜芥逆風而行,青絲在風中飛揚,陰風在洞穴裏發出恐怖詭異的聲音,如萬鬼嘶嚎,震耳欲聾。
終於,她看見了風的“罪魁禍首”,是一個巨型灰色漩渦,螺旋形旋轉,許多灰色氣流散布在漩臂上,鬼氣森森,煞氣彌漫。
沈卜芥正要仔細瞧瞧漩渦中心是什麽,黑光大現,她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卷入其中。
風吹得她睜不開眼,用袖子阻擋四處侵襲而來的陰風,眉心水滴印記顯現出來,綻放出幽藍色光華,靈氣化作的防護罩在構成的一瞬間直接崩毀,靈氣四散。
沈卜芥在強風中幾乎沒法兒呼吸,眯著眼構建出一個空間把自己放進去,這才勉強看清自己究竟身處何地。
是一條看不見來處,又不知終點的通道,通道中的光線甚是明亮,光陰抽絲,空間織錦……
她不斷旋轉,空間消融,放眼望去,紅塵萬丈,世事繁華,凡世浮沉,浮華盛宴,光陰流轉間,一一略盡。
九幽深淵,一名鬼官對著麵前身著黑色華服,威嚴不凡的男子低頭拱手,恭敬道:“王,您要等的人到了。”
“嗯。”清俊漠然的臉上不見半分喜色,睥睨之間,自帶與生俱來的高貴風儀展露無疑。
“王,您要見她嗎?”
“活著出來再說。”冥王淺色雙瞳注視著九幽昏暗的天空。
風卷殘雲,常年沒有任何顏色的天空倏然出現一抹清淡如水的青影,以一個非常不雅觀的姿勢從高空往下墜落。
冥王曲指一彈,一簇黑色的遊光從他指尖飛速朝沈卜芥掠去,沈卜芥危險是有敏銳感知的,可它來的太快,還未等她在下墜過程中有任何動作,隻覺靈魂一陣顫栗,眼前突然一黑。
準確來說,是她的整個意識,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眉心灼灼的幽藍色水滴放出無量光華,被冥王毫不留情的鎮壓了,他輕輕一笑,“在我的地盤,得聽我的。陰司之路,有死無生。”
站在一旁的鬼官忍不住嘀咕一句,“不是您讓她來的麽……”
冥王回殿的腳略微停頓了一秒,微微側過頭,淡淡道:“所以她進來了。”
是她,而不是她們。
鬼官脊背一繃,同情地看向那抹青衣身影。
沈卜芥渾然失去意識,身體擦過沉悶的空氣不斷墜落,如斷了線的風箏,她的身下是——冥河。
鬼官隻看了一眼,頓覺頭皮發麻,趕緊收回目光,冥河深深,波濤翻滾,腥風撲麵,陰氣、煞氣、怨氣全都在此凝結。
冥河之中,血光衝天,無盡的血色霧氣在冥河上空徘徊不散,無數骸骨鬼魂在冥河之中伸出尖利恐怖的的鬼爪,想要拉著某種東西一同沉淪於這永世不得出的冥河深淵。
鬼哭狼嚎,嘶啞瘮人,猩紅的血水中悲聲震耳,惡鬼驚心。
冥河又叫忘川,忘川河上奈何橋,橋頭一碗孟婆湯,前程往事盡消忘。
沈卜芥如一張輕薄的沒有重量的紙,輕飄飄落在冥河之上,冥河鬼魅橫生,惡鬼哭嚎,猙獰的鬼怪渴望著活人的血肉,瘋狂湧動著,帶起腥風血雨,很不幸,沈卜芥現在就是它們的口中餐,人間美味。
奈何橋頭的孟婆淡淡地瞥了一眼冥河中作怪的鬼魅,勺子在鍋中不斷攪動,身前是無數個排著隊,神情呆滯又恍惚等待著輪回的靈魂。
九幽,是六道輪回之所,向來是鬼魂可入,生靈無門。
沈卜芥雙目緊閉,飄在血氣翻湧的冥河上,猩紅血水未沾染到她衣裳半分,可她生機全無,你以為她死了。
可又沒有,黃泉裏的點點靈氣還一直在滲進她毫無生命氣息的身體裏。
總讓人感覺還有那麽一絲希望。
沒有生機,又不是死路。
九幽的鬼官們都好奇地打量著冥河上的“屍體”,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屍體”都沒有任何變化,當初站在冥王身邊目睹全程的華鬼官每日辦完差事都要站在彼岸花田裏遠遠往冥河裏瞧上一眼,心裏琢磨著她還能不能醒來了。
冥河千百萬年積聚的煞氣與怨氣不是他一個小小鬼官能承受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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