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國主
兩軍交戰總是在一瞬間，駿馬嘶鳴聲、兵戟碰撞聲、士兵們的呐喊交織在一起，不絕的廝殺，死亡的陰影籠罩著這片華夏大地。
霍去病的大軍是十分強悍的，少年將軍的名號也不是吹出來的，揚起的馬蹄掀起了黃沙，長箭如雨般密集地直射而來，戰士們揮舞著武器浴血奮戰。
刀光劍影中有一個身影分外顯眼，不是霍去病，而是一位……女子！！！
沈卜芥一臉不可置信，揉了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眼花了，扯了扯旁邊阿婠的衣袖，“阿婠姐姐，我怎麽好像看到了有一位女子在戰場上？”
那位女子身穿一襲天水碧色羅裙，長身玉立，風姿綽約，正側對著她們，可以清晰看到她微微低頭，右手執筆，在左手拿著的書卷上寫寫畫畫，沙塵滾滾的戰場上，她遺世獨立。
那位女子與沈卜芥她們的狀態很像，都是虛無縹緲的虛影，戰士們的烈馬在她身體裏穿過，一點漣漪都未曾濺起。
最令沈卜芥感到驚訝的是女子衣著的款式，那是浮桐特有的穿衣風格！
無論是平常衣裳，還是戰鬥時穿的法袍，款式都相差不大。
那不是在如今的大漢朝應該出現的東西，還有她衣裳的顏色，天水碧，這個顏色相傳是南唐後主李煜姬妾所染。
置絲帛於中庭，為露水染就，天水碧自然天成，清新雋永，素雅純淨，是非常好看的顏色。
書頁翻動間雪白的宣紙，一看質量就是上成。
阿婠點頭道:“我也看到了。”
沈卜芥愣愣道:“我怎麽覺得她是我們浮桐國人。”
眾人定睛望去，容七讚同道:“確實很像，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沈卜芥遲疑了一下，“她現在是跟我們處於一樣狀態嗎？”
三清道:“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七人一起往女子那邊走去，沈卜芥察覺到九酒站在原地沒動，不由疑惑，“九酒姐姐，你不去看看嗎？”
九酒在看到女子時瞳孔一縮，牙齒險些咬到舌頭，臉上滿是震驚之色。
沈卜芥幾人停下腳步，都盯著九酒看。
三清心中一動，試探性問道:“你認識她？”否則無法解釋九酒的失態。
“國，國主。”
這下被震驚到的不止是九酒了，沈卜芥瞪大眼睛，“九酒姐姐，你，你剛才說什麽？國，國主？我沒聽錯吧？”
她的眼神看向站在自己旁邊的君度，想要在他這裏得到肯定的答案。
君度秀眉微蹙，“我聽到的也是這個。”
沈卜芥的心止不住撲通撲通的跳，心跳速度都加快了，我的天哪，她在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浮桐國一直最為神秘的國主！！！
這已經不是三生有幸了，這得是十輩子修來的福分啊！
九酒漸漸恢複過來，麵對眾人道:“我不會認錯的，她就是我們浮桐國的國主。”
她的眼中閃爍的回憶穿透的時光太久，以至於有些滄桑，她抿抿唇，輕歎口氣，“距離我上一次見到她，已經過去了上千年了，我還以為這輩子我都不會再看到她了呢，沒想到居然在這裏相見了。”
三清望著女子背影，斟酌了一下，問道:“我們要過去看看情況嗎？”
眾人都明白話中的意思，這個國主是與她們一樣被卷入燈中世界，以旁觀者的角度看曆史，還是說，她本身就在這段曆史之中！
九酒頷首，“走吧。”光看是看不出來的，得去驗證一下。
路上，沈卜芥問道:“九酒姐姐，你與國主大人是熟識嗎？”
九酒一怔，隨即搖頭，“我哪能與她相交？不過遠遠看過幾眼而已。”
廝殺的戰場，滾滾黃沙，仿佛都成了那人的陪襯，隨著沈卜芥幾人的走近，國主原本低垂下的腦袋突然抬起，手中的筆瞬間停下，微微偏過頭，靜靜地凝望著她們。
沈卜芥這才看清國主大人的全貌，點染曲眉，燦如春華，又清冷又純粹，像清冽的甘泉。
連漫天星辰的光輝，都抵不過她這一眼的凝眸，不過她的眼神並不帶多少攻擊性，也不淩厲，始終平淡溫和。
她姿態隨意，卻帶著無上威嚴，氣質更是尊貴無雙，沈卜芥真切地相信，這個人絕對是國主無疑。
最起碼，她從未在任何人身上看到過她這樣的氣勢，即使她什麽都沒做，都有種讓人跪地臣服的衝動。
當然，這隻是比喻，浮桐國的禮節中並沒有見到上位者要跪拜這一項，躬身行禮即可。
沈卜芥覺得這樣很好，要不然總有種落草為寇的感覺……
國主好像在看他們，又好像沒看他們，沈卜芥不知道怎麽形容那種感覺，反正就是很奇妙！
九酒輕聲歎息，“她與我們不同，看來她是第二種。”
本身就存在於這段曆史中，隻不過她當初也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著發生的一切，沒有出手幹預，隻是忠實地記錄著。
國主還在繼續看著這邊，沈卜芥對上她的眼神，心裏突的一跳，她總覺得國主的目光仿佛穿過了悠遠的時空正與她的眼神交匯，沈卜芥差點驚呼出聲來，好在國主下一秒移開了視線，又垂下眼眸，繼續完成剛才未記錄完的事。
戰場上已是屍橫遍野，讓人看的驚心動魄，膽戰心驚，她卻一如既往的平靜，神情矜貴，儀態端方，那些鮮血與哀嚎都不能讓她的心神產生一絲震顫。
這一仗，毫無疑問是霍去病勝利了，匈奴被驅趕出大漢朝的土地。
當霍去病帶著漢朝軍隊策馬揚鞭離開時，夕陽的餘暉照在他們身上，顯出無與倫比的風采。
而那個窈窕身影漸漸融化在夕陽中，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她的離去與出現，都來得猝不及防。
待到一切平息後，沈卜芥才緩緩開口，“國主，她，去哪兒了？”
沒有人能回答她的問題。
九酒沉默了一會兒，眼神看向很遠的地方，“也許，是去了她該去的地方了吧。”
沈卜芥總覺得九酒應該知道更多關於國主的事，但她沒說，沈卜芥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去問，總覺得，答案會非常沉重。
明明隻是第一次見麵，兩人還相隔了一個時空，數萬年的時光，但她打心底想了解那個女子，想知道她背後的故事。
她為什麽會成為浮桐國的國主？千百年後國主府荒草叢生，她為什麽不回去？她，去哪兒了？
……還活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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