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八章 調查
幾經波折禾遇和空明終於上了二樓。
禾遇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調侃道:【你跟這國主府是有仇啊,推門門倒,上樓樓斷。】
空明無奈地看了禾遇一眼,微漲紅了臉,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禾遇知他臉皮薄,生性靦腆,也沒再揶揄他。
二樓有兩個房間,不過是相連的,中間用珠簾隔開,珠簾上落滿灰塵,顯得黯淡無光。
一間是茶室,一間是書房,書房的家具倒是未被人為損壞,不過像裝飾用的花瓶、屏風等物已經消失不見,整個房間看起來空落落的。
書架上橫七豎八擺了不少書,附著在上麵的灰塵讓兩人看不清封麵,掐了幾個除塵術,禾遇這才從書架上拿起一本書,書名是《夢溪筆談》。
禾遇當然知道這本書,是北宋時期的沈括所撰寫,此書主要涉及工藝技術、社會曆史現象,不管是天文、方誌、律曆、音樂還是醫藥、卜算在其中都有所論述,作為作者的沈括,可謂是博學多才,無所不通。
空明翻看的書是《資治通鑒》,它的內容主要是以政治、軍事的史實為主,這本書他之前就看完了,簡單翻了一遍,內容一模一樣,沒什麽特別的,他將《資治通鑒》放到一邊繼續查閱。
這裏也隻有這些書可能會有點線索,其他地方目前還未發現有用之處。
書架上的書不少,空明和禾遇清理出一塊空地,將書從書架上挪到地上,禾遇把書的名字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發現留在這裏的全是史書、話本之類的,修煉功法、符籙詳解、靈植大全等修行類書籍那是一本都沒有。
空明自然也發現了,想了想道:“應該是之前來這裏的人拿走了。”
禾遇:【這怎麽跟強盜似的。】
她環顧四周,空蕩蕩的,能拆的都拆了,能搬走的也都被搬走了,全然是被洗劫一空的情景。
她抖了抖手上的書,【要不是這些書不值錢,拿出去賣都沒人要,我們倆來這兒還不一定能看到這些呢!】
雖然這樣說不太好,但空明不得不承認禾遇說的就是事實,他劍眉微揚,“天官府和天樞院的人怎麽都不來管一管?”
堂堂國主府成了如今模樣,讓人唏噓不已。
禾遇攤手,【誰知道呢?】
她站起身往二樓陽台走去,陽台的位置很好,坐北朝南,夕陽餘暉斜掛在遠山綠樹,百鳥歸林,瑰麗的晚霞如同紅綢一般纏繞著山巒,觸手可及的美景仿佛漸漸幻化成千百年前門庭若市的繁華奇景。
多少年前這裏山巒層疊,溪流交錯,草木蒼翠,雲霧籠罩,國主約上三五好友席地而坐,清風拂麵。
雅集對酌,言笑晏晏。
後友人乘興而歸,國主獨自回國主府,來到二樓陽台,躺在藤椅上讀著千古流傳下來的文章,日月為她掌燈伴讀。
現在卻是人去樓空,物是人非,心中突然湧現無限感慨與悵然,這國主府的主人,不見蹤影,亦不知歸期。
空明從書海中抬起頭,隻見禾遇一襲素色衣衫,長風玉立,纖腰如束,風姿卓然。
禾遇轉頭看到空明望來的目光,微微一笑,走回書籍旁。
空明問她,“禾遇,你有具體找尋的目標嗎?”
禾遇一愣,隨即反問道:【你是在說這些書還是此行目的?】
空明一路走來是沒有具體目的的,單純就是因為先生讓自己遊曆,他不知道該去哪兒,才和禾遇一起行動。
但據他觀察,禾遇好像不是這樣,禾遇應該是有具體要尋找的東西,但她不知道那個東西在哪兒,所以在行為舉止上會呈現出和他一樣漫無目的的狀態,其實兩人本質是不同的。
空明想了想,道:“兩者都有。”
禾遇笑笑,歪頭思索片刻才道:【空明,你記得我以前讓你在藏書樓找曆史資料的事兒嗎?】
空明點頭,“記得。”
那幾年他真是藏書樓的常客,恨不得吃住都在樓裏才好,正是因為禾遇讓他尋找很久以前的那些資料,他才恍然察覺原來還有這麽多文化瑰寶自己不曾品讀,浮桐在千百萬年前竟曾有這樣一段絢爛至極的曆史,讓他受益匪淺。
禾遇輕聲歎息,【我想找到那段曆史存在的證據。】
空明有點不明白,“什麽叫曆史存在的證據?所謂曆史,不就是已經發生過,並被記錄在冊流傳給後人知曉的真實的客觀存在嗎?這需要證明嗎?”
禾遇搖頭,【我不這麽認為,浮桐的國界分為東南西北四坊,坊與坊之間相連,曆史上的地理分布圖並不是這樣,那裏有大漠孤煙,有江南水鄉,有遼闊草原,這都是浮桐所沒有的。】
空明道:“可那是千百萬年前所記載的文明,山川地理也非一成不變……”
禾遇打斷他,用手語比劃著,【我知道有變化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你不覺得這變化太大了嗎?這已經不能用“變化”來形容了,簡直是天翻地覆。】她撓撓頭,組織好語言,【這段曆史與浮桐像是兩個世界,無論是山川地理還是人文風貌都沒有重合點,還有……】
禾遇翻開《資治通鑒》,【這本書你讀完了吧,它主要以時間為綱,事件為目的,從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寫起,到五代後周世宗顯德六年征淮南停筆,涵蓋了十六朝一千三百六十二的曆史,你可曾在裏麵看到過關於修行的隻言片語?】
空明微愣,細細回憶《資治通鑒》的內容,良久才搖頭道:“沒有。”他擰眉思索了一會兒才道:“會不會當時還沒有出現修煉?所有人都像我們六歲之前未接觸靈氣入體的時候,不會法術,不會使用靈氣,不會畫符……”
空明說著說著突然想到一點,“禾遇,按照你說的意思,我們看到的這些並不是浮桐的曆史,那這些敘事詳盡,邏輯縝密的書又是什麽?從哪裏而來?”
空明緊盯著禾遇,“難道這些都是杜撰的嗎?”他搖搖頭,“這絕不可能。”他指了指《資治通鑒》,“北宋司馬光,他這本書記載了一千多年的曆史,每一筆都能與其所寫的時代人物、事件、地點對上,若不是真實發生過,怎會如此細致?而且無人對他所寫的《資治通鑒》進行反駁?還作為後世了解曆史的參考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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