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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三章 過去

  可那是大自然的美麗,卻不是小月兒的幸運,在這個繁星滿天的夜裏,小月兒的母親拚命生下小月兒後便撒手人寰。


  一隻剛出生的小白兔孤獨地躺在碧草如茵的草地上,兔子一窩可以生下好幾個,小月兒是最後一個出來的,所以她是最小的妹妹。


  不過這並沒有為她帶來兄弟姐妹的愛護,反而因著她先天不足,身體瘦弱,奔跑速度慢,三番五次在其他獵食者口中死裏逃生,很多時候她都是被自己的兄弟姐妹推入狼口以換得那片刻逃跑的時間。


  因為兄弟姐妹們認為是小月兒害死了自己的母親,誰讓小月兒的母親是在生下小月兒之後就沒了呢,她不僅不受自己兄弟姐妹的喜愛,在星月兔族群中也是個不受歡迎的存在。


  同齡的星月兔喜歡在夜裏打鬧修煉,吸收星月之華,小月兒卻總喜歡在星月交輝時睡覺,在星月兔最討厭的白天修煉,她的作息時間與眾人恰恰相反,又不愛主動與同族兔子說話,久而久之,便成了星月兔兔群中的一個異類。


  那一年森林迎來幹旱,本應雨水充沛的夏季在烈日的烘烤下悄然流逝,星月兔喜愛在月光下修煉,可這並不代表她們就與其他妖獸不同了,他們同樣需要吃草補充體力。


  族群的生活越來越艱難,秋風蕭瑟,萬物枯萎,一群星月兔躲在洞裏不敢冒頭,連平日最喜歡的月華和星光都吸引不了她們的注意力,這也是無奈之舉,沒吃的身上就沒力氣,沒力氣遇到獵食者就跑不了,跑不了就隻能成為別人的口中餐。


  小月兒縮在一個角落,陷入了沉睡,白天她吸收了很多太陽投射下的能量,此時正在努力吸收,等她睜開眼時,發現她的族群不見了,一隻星月兔都沒留下,小月兒找了許久也沒找到他們。


  她很快明白,自己被族群拋棄了,她蹲在枯草上想了很久,也許是因為自己跑的慢,也許是因為自己可有可無?


  不管是因為什麽,都改變不了她已經被族群拋棄的結果,偌大的妖獸森林中一隻失去族群庇佑的星月兔,處境十分危險,小月兒要麵對的不僅是日益虛弱下來的身體,還有如何虎豹環繞的情形下活著。


  每天都活得戰戰兢兢,星月兔是一個非常弱小的存在,無論是哪種獵食者都能用尖銳的爪子和鋒利的牙齒輕而易舉地剖開她的肚子,身上是一道道被妖獸劃傷的血痕,小月兒不得不每天東躲西藏。


  日以繼夜的修煉小有成效,但她膽小、怕事、怯懦,即使掌握了一定力量也不敢跟那些凶狠的野獸戰鬥,隻能被他們攆著到處奔走,森林之廣闊,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這樣的日子過了好些年,終於有一次幸運之神沒有再眷顧她,她被一頭雄壯的烈焰獅咬傷了兩條腿,烈焰獅尖利的爪牙再深一點兒就能輕易將她的兩條腿咬斷,這時候“唰——”一根羽箭帶著破空聲射中了烈焰獅。


  她被一個家族的小姐救了,小姐對她很好,將她帶回了家族,用上好的丹藥給她治好了傷腿,她又能活蹦亂跳了。


  那段日子,是小月兒自出生以來過的最快樂的日子,什麽也不用想,不用擔心突然從角落中躥出獵食者將她殺死,不用操心下一頓能否找到食物,還能有舒舒服服的窩住。


  把她帶回來的小姐是個非常溫柔的人,會輕柔的用手撫摸她背上的絨毛,這時候小月兒隻需要趴在小姐身上享受著就行,眯著眼睛別提多愜意了。


  不過這種好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小姐的家族一夕之間被屠,賊人毫不留情一腳踹開房門,小月兒當時害怕極了,找到一個可供容身的縫隙躲了進去,然後……親眼看到小姐與賊人廝殺,最終還是不敵,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那些賊人將這裏財物洗劫一空,大搖大擺地走了,臨走前還不忘丟下一把火,漫天火海將曾經的輝煌付之一炬。


  那個待她特別好,特別溫柔的小姐屍骨無存……


  小月兒顫抖著身體爬出灰燼,那場打鬥,她沒有出來,隻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賊人察覺,她沒有勇氣,也沒有力量與賊人決一死戰,她若是走出去,肯定會被賊人一箭穿心而死。


  她不敢,她退縮了……


  最終,小月兒踏著滿地狼藉,離開了這個給了自己很多溫暖的地方。


  那些賊人的嘴臉,總會在午夜夢回間出現在她眼前,她知道,隻有變強,變得更強,她才能保護那些她想要保護的人。


  百年的流浪生涯,她遇到過對她釋放善意的人,也不乏心懷惡意的人,紅塵中的是是非非,紛紛擾擾,於她而言如過眼雲煙,她根本不在乎。


  她想要的隻有一個——力量。


  阿婠將小月兒的往事娓娓道來,小月兒的前半生仿若一張畫卷,在沈卜芥麵前緩緩展開。


  畫卷之上,她看到了月朗星稀的蒼穹之下,一群星月兔頭也不回地拋棄了自己的族人,奔赴新的前程,那個沉浸在修煉中的小白兔歡天喜地睜開眼時隻看到空無一人的族地,眼中那瞬間的了然與淒涼。


  獨自在危機重重的妖獸森林中東躲西藏,膽戰心驚,每日提心吊膽在各個妖獸領地中探尋,隻為找到一點食物以緩解腹中饑餓,三天兩頭饑腸轆轆,孤獨地躲在洞中舔舐著身上道道傷疤的小月兒,一雙眼中盡是對未來的迷茫。


  躺在舒適溫暖的窩中安心睡去的小月兒,昏黃的燭光中她的旁邊盤腿坐著一個相貌秀美的女子,女子閉目修煉,窗外弦月如鉤,風過竹葉,沙沙作響,時光裏的愜意安然。


  漫天火海中雕梁畫棟轟然坍塌,繁華旖旎瞬間化為烏有,一隻小白兔背著大大的包袱眼神留戀地從灰燼中爬出來,從胸腔中發出一聲悲鳴,身影慢慢隱沒於黑夜中,了無蹤跡。


  沈卜芥眨眨眼,鼻子一酸,眼淚忍不住從眼角滑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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