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迷茫
洪水慢慢褪去，沈卜芥木呆呆地看著漸漸顯露的山峰，這片空間安靜如雞，放眼望去，隻有她一個生命體。
她自空中緩緩下落，洪水褪去，徒留一片狼藉。
前不久還人聲鼎沸的街道已被枯枝敗葉所占據，顯得有幾分淒涼與蕭瑟。
她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前走著，踏在殘破的青石板上，周遭建築殘破不堪，沒有絲毫人氣。
即使心裏知道這可能是這個把自己拉進來的奇特世界化出的幻境，她依舊是難受的。
“上善若水”，水的善到底在哪裏？是摧毀家園？是奪去生命？
沈卜芥陷入迷茫，她不明白。
外界，呂秋擔憂地看著躺在床上緊閉雙眼的沈卜芥，“她這是怎麽了？”
沈卜芥已經昏迷七天，卻絲毫不見醒轉跡象。
李寫意眉心微蹙，神色凝重，“你看她的眉心，她在領悟水之道，現在誰也幫不了她，隻能靠她自己。”
沈卜芥原先眉心水滴晶瑩剔透，非常有光澤，現在隨著她的眉頭輕皺，麵色痛苦而變得有些黯淡，隱隱還有幾條裂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遭遇到危險了。
沈知行擰著眉頭，滿懷擔憂道:“卜芥這是道心不穩啊！”他急得在屋裏打轉，卻毫無辦法。
李寫意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眼中閃爍著淚珠，“她這到底遇到什麽事兒了啊？”
她拿起沈卜芥床頭的《萬物生》，七天前，清晨，她照舊來叫沈卜芥起床，推開門卻發現她雙眼緊閉坐在床上，手上拿著這本書，喊了她幾句她也沒聽到，覺得有些不對，連忙走上前察看，卻見沈卜芥神色平靜，端坐著，眉心水滴輪廓不停閃爍。
她一想便明白自家女兒是在悟道，將她身體平放，蓋上被子。
這一悟，就是七天，直到現在不僅沒有有所好轉，反而有越來越糟的趨勢，心中自是焦急萬分。
世間向來如此，機遇一定伴隨著危機，度過危機，自然有千萬好處，度不過，身死道消。
李寫意凝眉思索，“不知道這次悟道與這本《萬物生》可有關係？”
呂秋疑惑道:“《萬物生》？這是何書，怎麽從未聽過？好奇特的名字。”
李寫意搖搖頭，表示自己也沒聽說過，眼神望向沈知行，沈知行思考許久，還是在兩人期盼的目光下搖搖頭，這世間，奇怪的事情不知凡幾，哪能事事都知曉。
他拿出廣文牌，搜索《萬物生》三個字，彈出來的消息不多，他一目十行，有許多人也在石嵩書院的藏書樓借閱過這本書，千百年來有零星幾個悟性高的人參透過這本書裏的“道”，成了大道主，當時還掀起一波借閱這本書的狂潮。
不過，去的人都折戟沉沙，就算每天不吃不喝盯著這本書，也沒能領悟到一星半點的道。
還白白浪費了修煉的時間，得不償失，若是失去了平常心，不一步一個腳印往上走，總想著走捷徑，天才泯然眾人矣也不是不可能。
當然也有通過這本書悟道，半路上道心不穩，從而身死道消的。
這本書的熱度也就慢慢過去了。
不過這也證明，《萬物生》確實有幫助人悟道的本領，但最終能走到哪一步，還是得靠自己，別人隻能幹著急。
李寫意急得直掉眼淚，“娘不想你悟什麽道，做個平常人也是可以的，哎，這搞不好，是要把命搭上的，這孩子，就是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沈知行摟住李寫意，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沒事的，卜芥一定能挺過去。”
他的心裏又何嚐不著急，可著急也沒什麽用，說什麽都為時已晚，如今之計，也隻能等了。
李寫意哭了一會兒，也緩過來了，擦擦眼淚，從沈知行懷中退出來。
呂秋問道:“意姐，能把《萬物生》這本書給我看看嗎？”
李寫意點頭道:“當然。”
呂秋接過《萬物生》翻開，金屬的鋒銳之氣撲麵而來，那把劍的劍尖閃著寒光，氣勢淩厲，仿佛隨時能破書頁而出，收割人的性命，讓人不寒而栗。
呂秋沒有遲疑，翻開另一頁，是——木，再翻是——水，然後是——火，土，風、雷……她快速翻著書頁，連時間，空間都有，她的速度很快，將書一合，遞給李寫意，笑道:“果然是《萬物生》啊，不愧叫這個名字，這裏麵的確包含萬物。”
李寫意把《萬物生》從頭到尾翻了一遍，讚同道:“確實是萬物，能把這本書上的道領悟完全，那該是造物主級別的人了吧。”
沈知行道:“也不知道這本書是誰說著？是個驚才絕豔的人物。”
李寫意把書左右找了一圈，搖頭道:“沒有作者，連簡介也沒有。”
呂秋:“看來寫這本書的是個隨性灑脫的人。”
“有才華的人誰沒個小怪癖呢？況且這也算不得什麽。”沈知行道，“這本書在石嵩書院，不知道石嵩書院采購書的人是怎麽想要買這本書的。”
每個書院都設有藏書樓，藏書樓的書不外借，隻借給本書院的學子，但是要是其他書院的人由本書院的人帶進藏書樓，自然就可以看藏書樓的書，隻不過不能帶走罷了。
這樣做是為了便於管理，還有書院的學子都是交了學費進來的，學費自然包括借閱藏書樓書的權利，這屬於公共資源，如果人人都能進來，一來不好管理，容易遺失書本，二來並不公平。
三人對著這本書探討良久，也沒能探討出什麽有用的信息。
沈卜芥一日未醒來，眾人便一日不得安心。
沈卜芥陷入一陣糾結之中，她在一片狼藉中找到一處還算幹淨的地方，搬來一塊石頭，坐在上麵。
在她坐下的一刹那，場景變換，物轉星移，廢墟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農人們挽著褲腳彎著腰，在農田裏插秧的場景，秧苗碧綠，被紮成一捆，丟在田裏，透著勃勃生機。
農人們雙腳踩在被火熱陽光曬熱的水裏，右手接過左手分好的秧苗一顆顆插進泥巴裏，雖然疲累，臉上卻還洋溢著笑容，心裏滿含對豐收的希冀，隻要付出能有回報，他們就會不怕苦不怕累，並為此感到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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