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夜輾難眠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蕭聲才止了。平安小姐輕聲讚道:“好曲。”
男子站起身來,將蕭收於袖內,轉身麵對平安小姐:“在下獻醜了,多謝小姐誇獎。”
“公子過謙了,不過這明月好景,公子蕭聲如此淒哀又是何故?”平安小姐有意要問他,也轉過身麵對男子,臉上卻仍是一臉淡然的模樣。
男子心下一驚,但很快又被一陣喜悅遮掩:“看來路嫣然與小姐果真是有緣。”
平安小姐不知他答所非問的說些什麽,不由得輕輕皺了皺眉頭。
“小姐,不記得在下了嗎?”男子上前走了幾步笑著說。
平安小姐見他走上來,欲往後退,但仔細看看他的模樣倒也像在哪裏見過,便定了定心神道:“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你。”
男子略顯尷尬,片刻便釋然一笑道:“在下隋堅,前幾日與劉先生在街上問病施藥時曾與小姐有過一麵之緣。”楊堅不想將真名外露,隻好臨時編了個假名告訴平安小姐。
平安小姐聽他這麽說,倒果真想起來了。那日隻記得他是個年壯的青年,今夜見了更覺得多了幾分英氣。平安小姐忙笑道:“原來是隋公子。不知公子怎麽到此處了?”
楊堅見她記起自己,便將雙手交於身後笑著說:“那日與先生接連施了幾天藥,見城中百姓瘟疫者甚多,便暫時在此住下。不想今日竟巧遇了小姐,還不知小姐芳名?”
平安小姐點點頭,見他也不是個舉止輕俘之人,便笑著答:“公子稱路嫣然踏雪即可。”
“踏雪。”楊堅輕吟了一聲,臉上閃出笑來:“好名子,果真人美,名子也美。”楊堅話一脫口瞥了一眼平安小姐,怕唐突了她,又怕她以為自己輕俘便又說:“莫非小姐也是住在隔岸春館?”
平安小姐點點頭。
楊堅一陣輕喜湧上心頭。月光的清輝,灑在平安小姐的發絲上如水般滑落,他甚至可以看到她晶瑩通透的耳垂,似兩片透明的蟬冀,恬淡的麵容,皎若明月,兩對清眸如潺潺清泉直流到楊堅心底柔軟的角落。這世上的男子就算再堅如蒼石終究逃不過一個情字,真如那詩中所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死者可以生,生亦可以死。同時浩月當空,人間夢裏卻是各懷心事。
張美人側身望著熟睡在自己身旁的皇上,慢慢從玉榻上起了身。她赤裸著雙腳踩在地上,腥紅繡鳳的肚兜猶如紙片般鬆垮的掛在身上,她覺了一陣涼意,便回身從檀木幾上拿起一件淡青色披風披在肩上。她回頭望了一眼玉榻上的陳後主,推門出了臥寑。
值夜的宮女在門旁打著瞌睡,她輕輕走過以勉驚動了他們。漢白玉柱的檻欄摸上去一把清涼,她輕輕的將半個身子靠在欄杆上,赤條的玉腿有月光下閃著白光,胸前的兩朵紅暈猶如在黑夜裏肆意綻放的花蕾正開的妖豔。她想起昨日與周紹在房中的歡愛,不由得兩頰緋紅,迎風一吹便如兩團火焰濃濃的燃了起來。她與皇上雖有歡愛卻不似與周紹那般濃烈,那感覺仿佛自己正處於萬傾火海,而周紹便是能救她出火海讓她全身處於甘露輕風中的人。但是如果這件事流傳出去,或是被皇後那夥人知道了她定是有千萬張口能言巧辯也無濟於事。但她一時又難以割舍下與周紹的歡愛,這種欲望與糾纏像黑暗中的噬心蟲一樣時刻咀嚼著她的心智。以她的城俯才智根本不會把沈皇後放在眼中,她隻要牢牢捏住皇上這顆棋子,不要說後宮就算是整個陳國也都會在她掌控之中。皇上的溺寵是她的野心越來越大,張美人用力的握緊了手裏的欄檻。
但是現在由於平安小姐掌握了陳國三分之一的兵權,張美人就算想要奪權也必須擺平平安小姐。上次平安小姐從馬上摔下就是張美人派人在馬的伺料中加了藥才使馬受驚,平安小姐落馬摔昏過去。後來踏雪才陰差陽錯的穿越到陳國並且成了陳國的小姐,當然這件事除了踏雪—也就是現在的平安小姐之外沒有人知道。張美人雖然表麵對平安小姐極為溫和但私下卻視她為自己大計的最大阻礙者,因此不遣餘力要除掉她。本來平安小姐出巡在外應該是除掉她最好的機會,隻好惜周紹在跟蹤平安小姐的時候被發現了。如今跟蹤暴露,張美人料定平安小姐會提高防範,所以再實施刺殺平安小姐的計劃就要更加小心周密了。張美人想到這,眼神露出閃閃的凶光,隨即那張俊美的臉上擰曲一團露出邪魅的冷笑。
楊堅一夜輾難眠,躺在床上眼前不斷浮現著平安小姐的笑顏。好不容易熬到四更才睡著了。天一亮又被門外的響動聲惹醒了,再無睡著便穿衣起身。在房中靜坐半晌,清晨劉平陽推門進來他都還有愣神。
本來說好今日動身起程的,劉平陽將行李收拾好了,便過來叫楊堅一起用早餐。劉平陽輕敲了兩下門,見沒人應聲便推門進來,見楊堅坐在窗前愣神便上前到:“公子,一起下樓用飯吧。”
“哦,好。”楊堅望了一眼劉平陽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兩人一起行至樓梯口拐角處,楊堅抬眼望一樓門口一抹熟悉的身影在眼睛晃動一下便消失了。
劉平陽向來是個心細眼精的人,他見楊堅目光遊離,又望了望門口平安小姐一行人,單手捋了捋了胡須眼睛裏笑吟吟的好像已經明了了幾分。他伸手攔出一個下樓的小夥計,指著門口的一行人問:“小夥計,那些人一大早幹什麽去了。”
小夥計哈著腰眼神裏露著精光:“回爺,聽說是去外麵施粥。”小夥計說完便噔噔下樓去了。
“哦。”劉平陽應了一聲,眼睛朝楊堅斜了一眼。
楊堅正在納悶聽到小夥計的話,不覺心中一喜臉上露出些笑意來,便對劉平說:“下樓吧。”
兩人下了樓,點了些還算可口的小菜。劉平陽一邊用飯,一邊拿眼睛瞄楊堅。劉平陽心裏一樂便對楊堅說:“公子,依路嫣然看這城中染瘟疫的人還有不少,不如路嫣然們觀察兩日再起程如何?”
楊堅一聽想都沒想便笑著說:“先生此言甚好,甚好。”
劉平陽也不再說話,衝著楊堅笑了笑。
一大早聽說西街有人施粥,大街小巷的窮人乞丐全朝西街湧來了,大家手裏拿著碗盆,排著長隊。阿陽和酥西忙的不不亦樂乎,一邊讓大家不要擠維持秩序,一邊又幫那些老人小孩子盛粥。眼看著兩大鍋粥很快不見了,石恒便趕回店裏讓夥計再熬幾鍋粥送來。楊諫與平安小姐各自忙著給災民盛粥。皖奴始終站在平安小姐身後寸步不離,連石恒叫她她都裝作沒聽見。現在這裏人這麽多,萬一出點什麽事她都不能保證能招架得來,更何況前幾天還發現了被人窺視,她現在非常警覺,保護小姐才是她最在的責任。皖奴這麽想著,一麵眼睛不斷的掃視著四周。
劉平陽吃過早飯便對楊堅說自己還要去藥店配些藥來,便走了。楊堅在屋左右踱著步子,想起店夥計說起施粥的事,便出了隔岸春館的麵朝大街上走走。
一到街上就聽著有人邊議論便跑說西街有人施粥。楊堅聽了心中一喜便跟著人群朝西街來了。楊堅站在人群中,隔著不遠就望著平安小姐眼角含笑一邊用手輕拭臉頰的細汗一邊給受災的百姓施粥。眼看著鍋底的粥越來越少,排隊等著施粥的人卻越來越多,酥西一邊東張西望一邊嘴裏不停嘟囔:“石爺怎麽還不回來,都等著呢。”
果然人們見粥越來越少,排隊的人卻很多,不由得人群中開始躁動起來。有幾個還算年壯的男人開始吵吵起來,大家聽他們一吵吵也都耐不住了,也是因為太餓了,便用勁了最後的力氣推搡著朝向前擠起來。眼看著場麵失控,酥西忙湊到平安小姐身邊:“小姐小姐,怎麽辦啊?”
平安小姐倒還淡定:“大家不要擠,粥馬上就來,大家都能吃到,放心吧。”
可人們哪裏還能聽進她的話,大家望著鍋底那點粥眼睛裏都閃出亮光來了。場麵一下子失控,人群一下子朝她們擁上來了,眼看著人群把她們壓了。安小姐隻覺得眼睛一亮,一個白色的人影便躥到她跟前分開雙臂護在她身前。酥西見有個男子突然至了他們跟前先是一愣但見身影與昨夜屋頂所見相似又見他伸手護住小姐便放了心。她在小姐背後阻擋有人到近到平安小姐身邊。
平安小姐站在楊堅背的後,眼睛盯著他寬厚的後背,她一時不知道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但這人現在看來對她並沒有敵意。湧擠人群還在互相推搡著爭搶鍋裏的粥食,楊堅被人群推著向後傾了一下身子,受了力的平安小姐也不由得向後倒了一下,她下意識的伸開雙手一把拉住了楊堅的腰。她雖然是殺人不眨眼冷血的殺手,但現在聲麵看她極有可能被人群踏為肉餅,在現代某某某因擁擠被踐踏至死的新聞也時有發生。想想絕色殺手踏手穿越在陳國當了小姐反被災民踏入肉餅那得是多悲慘的事,那個死法也太難看了。想到這裏平安小姐不由得伸手緊緊的環在楊堅腰上,反正天塌了還有個大的頂著呢,平安小姐這會閉上了臉結結實實的靠在楊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