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平安小姐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呢?叫民女好生失望。”路嫣然學著明月的口氣對石怛說。


  “她也是可憐人,你何必拿她取樂?”石怛臉上出現了一些嚴肅的神色。


  “路嫣然當然知道她可憐,可是她遇上了路嫣然們,一定會被救,路嫣然才有開玩笑的心思。何況,今晚你忙,難道路嫣然們就不忙?”這句話算是將石怛後麵的計劃都說了出來,他見路嫣然已經會意,臉色明朗了幾分。


  下午又再坊市中逛了一逛,包了好些糕點,石怛便送路嫣然回了旅館。見著酥西,將糕點送於她吃了一點,休息片刻又讓皖奴吩咐廚房將晚餐送到房中。算算時間,再過半個時辰,楊諫就該回來了。這時,石怛想來也在青城最大的酒樓宴請群人,一醉方休了吧。


  皖奴示意說,想要尾隨石怛,路嫣然想了想,夜裏還有的鬧,便留下了她,姑且信石怛一次吧。


  和路嫣然想的不差,過了半個時辰,楊諫回來了。路嫣然留下酥西在房中準備夜裏的來客,又讓皖奴去周邊探查情況,準備夜裏和晚媃接頭,交流情況。而路嫣然,則去了楊諫房中,看看他今日所見是否如路嫣然所猜想的一樣。


  “外麵情況如何?”路嫣然自行在房中的椅子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楊諫一臉的疲憊,“風調雨順,百姓安康。這裏的府役倒也聰明,每月的賦稅都剛好征收得夠家人的人口,還能略有一點富裕。這樣,百姓自然也不會鬧,都安安分分過日子。但是,照這裏的收成來看,這府役每年克扣下來的也不是小數目啊。而且,這城門進出還要交費,隻要是過路的商人,都要交納買路錢。這是什麽世道!”


  果然跟路嫣然想的不差,“關於這個府役,你還知道什麽?”


  “姓楊,買來的官。走的是洪將軍的路子。”


  “難怪和洪將軍一樣,色字頭上一把刀啊。”路嫣然感慨了一句。


  楊諫愣了一愣,問路嫣然為什麽說這樣的話,路嫣然便將白天在茶館的所見所聞都跟他講了一遍,他聽後也默然許久。路嫣然又將石怛的計劃和盤托出,楊諫倒是有些慍怒,因為這樣一來,動作太大,搞不好便暴露了路嫣然們的身份。路嫣然想了想,覺得也是,由路嫣然們出麵救人總是太張揚了些,搞不好打草驚蛇,就達不到出巡的目的了。於是回到房中,寫了封書信交由皖奴保管,叫她今夜與晚媃相見時交付給她,讓她給京中曹大人處理。曹大人是吏部主管,想來由他親審,最多不過五日便可以了解。然後又讓皖奴回到茶館,讓那跑堂的再去一趟他姐姐家,吩咐他姐姐夜裏準備好一處地方藏匿明月,照顧好張家。


  那天下午,石怛是怎樣博得了一個風雅之士的名聲,路嫣然不知道詳情,但也總不過是那回事吧,隻是後來他如何在花樓大鬧,如果一擲千金,如何強取豪奪,倒是後來由阿陽詳詳細細的在路上講給了路嫣然們聽。


  當天夜裏,聽得樓下響起馬兒的嘶鳴,然後是樓梯上傳出了腳步聲,再後來就看到石怛抱著衣衫襤褸的明月進到路嫣然房中。明月的妝早花了,頭發被抓得淩亂,衣服也到處都是撕毀的痕跡,人是早就暈過去了。皖奴早就收拾好了一個床鋪備著,石怛將人放到床上,“花樓的人難纏,最後明月趁他們不備,一頭碰在了香案上,暈了過去。路嫣然和阿陽隻誆他們說死了人,趁亂抱了回來。”


  “你出去吧,這裏你留下不方便。”路嫣然將他趕了出去,鎖好房門,馬上動手給明月易裝更衣。如果隻是碰暈過去,救醒倒是簡單。待一切看起來無恙了,皖奴在明月頭上施針,告訴路嫣然說,無礙,隻是要再睡幾個時辰罷了。趁著夜色,石怛又同楊諫將明月送到了堂倌的姐姐家。那嬸子得了消息,熄了燈,虛掩著門等了半夜,其餘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旅社這邊,路嫣然留下來靜待府役的動靜,皖奴依路嫣然的吩咐去同晚媃見麵。


  果然,到了後半夜,衙役們找上了門來,他們三五成群,明火執仗。路嫣然叫酥西和阿陽分別回到房中,熄了燈,隻當沒有人在,而路嫣然則一個縱身,躍上了旅館走廊的房梁上,悄悄看著他們在下麵如何放肆,如果砸門。店主被驚醒了,和小二一同出來應付這這些豺狼虎豹,“大人,這裏就住了兩位公子哥和一位小姐,確實不是歹人,不是刁民啊。”


  “少廢話,他們在青城的地界上犯了事,府役老爺要帶他們回去問話,這些與你有什麽相幹,你要這樣為他們說話?莫非你也是同謀,那就休怪路嫣然們不客氣,將你一並帶走!”


  “不敢不敢,小人不過一個開旅館的,哪裏有那麽大的本事。隻不過,老爺您想想,來咱們青城的人裏,有頭有臉的都不在少數,萬一他們是哪家王公貴族家的公子小姐,這樣半夜驚擾,不是在給咱們府役大人惹事嗎?還是先打聽清楚了再動手啊。”


  那班衙役聽著覺得有理,想了一會改口了,“好,那就從你開始打聽起!走,跟路嫣然們走!”


  可憐店主和小二,瞬間就被押了起來。可是,這樣的小場麵,路嫣然怎麽會解不了圍?

  隻是還沒等平安小姐從懸梁上下來,就聽有七八個人蹬蹬上了二樓。平安小姐伏在梁柱上微微蹙了蹙眉,定晴一看來的是幾個穿著京都衙役官服腰裏配著寬刀的官差。


  剛才那幾個盛氣淩人的人見了這陣勢,氣焰立馬矮了下去,為首的一個尖臉衙役仔細瞧了近到跟前的幾個官差,雖然不認得是哪路人馬,看著穿著佩戴定是京都無疑,於是忙三步並兩步走上前拱了拱手道:“不知諸位大人是?”說著眼睛在剛來的幾官差身上巡視一遍。


  “路嫣然們是奉曹大人之命,前來提審劉雲之案,正好來此尋證人劉雲之妻明月。但不知幾位來此有何貴幹?”一個方臉蠶眉的男子從京都來的幾位官役中走了出來。


  那夥青城的衙役一聽說曹大人,臉上不由得肌肉抽動了幾下,尖臉的衙役心裏也是一驚:“不知大人口中所說的曹大人可是京都吏部主官曹大人。”


  “正是。”


  聽見方臉男子一臉浩然的回答,尖臉衙役的臉色變得刷黃,他們府衙老爺在任這幾年幹的些貪髒枉法的事他們也沒少參與,隻是不想這事怎麽就傳到吏部耳朵裏了,果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尖臉衙役邊想邊說:“小的今日也是為這個案子來的,不知大人得了什麽信息,竟然至此。”


  方臉男子見他這般問也不回答,前旁邊人遞了個眼色說:“先去房中查看一下。”說著又低低的在那人耳邊說了幾句。


  那人聽命,領了幾個人推門去查看。


  一會那人來回,同樣貼耳報與方臉男子:“房中無人。”


  方臉男子沉思片刻,又向周遭巡視了一遍大聲道:“既然房中無人,咱們暫且回到驛館。待找到證人,再報與曹大人。”說著便帶著幾個人徑直下樓揚長而去。


  尖臉男子見京都的官役散了,也急急的回府將祥情報與府役大人去了。


  平安小姐——陳文青,見從人散了,飛身從屋梁而下。


  此時酥西阿陽聽外麵人聲漸息,便也推門探入身來,見隻平安小姐一人立於門外。酥西輕手輕腳走到屋外,探著身子向樓下瞧了瞧:“小姐,人都走了?”


  平安小姐略有所思點了點頭:“進屋去吧。”


  阿陽已經將房中的蠟燭點上,黑漆漆的房間立馬有了光亮。平安小姐命酥西備了筆墨,提筆寫了一封信,交於阿陽囑咐道:“阿陽,你快去將此信交與驛館中曹大人的屬下,速去速回。”阿陽又聽平安小姐交待了兩句,便驅馬而去。


  一切吩咐妥當,平安小姐欠起身,移位窗前,伸手推開窗欞,見月牙正白,懸於中天,正是良時好景,卻伴風聲孤鳥鳴聲,一番淒哀之色。秦時明月漢時光,平安小姐不由的輕輕歎了一口氣,如今豈止是一個秦漢之隔,算了就算在現代也常是她孤苦一人,比這裏也好不哪去?隻是如今在陳,若安曆史推算,陳主昏庸,陳國天下過不了多久就會被大隋所滅。陳國一滅,自己現在又是陳國小姐,自然逃不了幹係,自己雖著手訓練些精兵女將,頂多也隻是抵擋來犯的隋朝片刻,那陳哥哥太過貪戀女色,又聽不進自己的勸諫,亡日可待。如今還是早早為自己打算後路,能回到現代最好,若回不去,也好免遭殺身之禍。想到回去,平安小姐又暗自傷神了一會,要回去談何容易,自己來的莫名其妙,又沒什麽玄機時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姐,窗口風晾,夜也不早了,還是早點歇息吧。”酥西披著一件水紅的小夾繡衫立在門旁的床前提醒道。


  平安小姐點點頭:“好,你去歇著吧。”說著關了窗欞,至床前脫衣睡下。酥西見平安小姐睡下,舉著焟燭將小姐床前的燈熄滅,自返回房門處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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