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在意
時間轉回到現在。
麵對她的提問，慕容少陽沒有回頭，依舊是靜靜的站在前方，他不是害怕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態度什麽語氣什麽立場去回答這個問題。
自從知道了那個女人竟然隻是為了父親的錢才對自己好，欺騙自己的感情以達到進入慕容家的目的以後，他覺得似乎失去了整個世界，媽媽在生下他的時候就丟下了自己一命嗚呼在手術台上。
不知道該說是恨還是說僅僅是害怕而已，父親從自己開始記事起一直都在寵愛著懂事的先生，自己隻要是做錯了一件事情都會遭受到責罵，所以當那個女人出現的時候，自己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高興。
畢竟父親喜歡她，願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給她，不管是公司還是錢，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爸爸都願意給她，那個時候總是覺得自己缺乏父愛的自己，看見父親對那個女人好，每次都給她所想要的一切，身為人類的，本能就是看誰強大就靠著誰，況且那個時候雙方都是各取所需，慕容少陽自然而然地就決定跟著那個女人了。
安全感缺乏的小孩子怕的就是自己的靠山離開自己，所以那個女人吩咐的每一件事慕容少陽都會照做，就怕自己的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因此失去這個好不容易抓住的救命稻草，然後回到本來那個得不到充分疼愛的家庭裏去。
所以即使先生對自己再好，慕容少陽也願意為了那個女人去背叛他，去痛恨他去憎恨他，做一些傷害他的事情，記得最清楚的一件事情就是，那個女人有一天突然把他叫過來，把一個鐵釘子遞給他，讓他去把爸爸剛買給先生的車子刮花，
雖然那個時候不知道價格在這個社會上是個怎麽樣的存在，不過既然是女人的吩咐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去做了，事後他有一隻躲在倉庫門口，等待著先生回來，看見先生憤怒的樣子他害怕的趕緊跑走了。
因為怕被打，所以才順著女人的意思去誣賴先生，去憎恨先生。
直到現在離開那個家，已經是商界出名的大紅人賽總裁慕容少陽，他其實多驕傲，自己有這麽一個出色的先生，可是因為小時候發生的那些幼稚的事情，就像是一道坎一般緊緊地切斷了他和先生之間每一次聯係的理由。
說是完完全全拒絕了慕容家的幫助，實際上卻是沒有。
雖然改名換姓，先生還是總有辦法找到自己的蹤跡，並且在自己把錢用的七七八八，或者沒錢用的時候便會及時出現在自己從家裏開走的那輛車前，一聲不吭把現金扔進來，有時候甚至是銀行卡，但是他都沒有用過，除了從中抽取了一些現金在那天用來還給慕容少陽的媽媽之外，其餘的也全部給了慕容少陽當營養費。
他一點都沒有留下，就好像是他和先生之間感情的連接線，自從親眼看見柳煙煙被飛馳的汽車撞飛，肢體殘缺的掉落到原處之後，隨著他最後的安全感隨之消失的不留一絲痕跡一般。
感受到背後的冰涼壓製到了後背上，慕容少陽微微地揚起嘴角笑著問道。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不是慕容家人，如果，慕容少陽不姓慕容，我們都在一個平凡的家庭裏出生，那他是不是可以好好地做一個拚命把親情遞給自己弟弟，不用躲躲藏藏帶著被弟弟討厭的罪名來摸一摸弟弟的頭，對他說，‘遇到一切困難都別怕，有我在。’”
雖然是動情的話，被他用冰冷的像是冰窟一樣的語氣說出來，給人一種徹心徹底的寒心感。
“雖然很動情，我也了解過你們的家事，這期間的各種孽緣糾紛我不好說什麽，不過這到了最後你是終於領悟到了兄弟之間的感情，對於你來說可能算是一種對你的救贖，但是對於我來說卻是一件聽了之後不必做任何反應的小故事而已。”
慕容少陽笑著答，“我當然知道，你們咖啡廳背後背著多少人的血債，這些人的仇恨，僅僅是我一個人說也說不完的，現在的你不過是又將要在手上多一滴血而已，對於你來說沒什麽大不了的。”
慕容少陽沒有回答他。
慕容少陽便繼續說道，因為這是他最後的機會，雖然真正要聽到的對象不在這裏，不想聽的人在身後卻是作為唯一的聽眾，即使對象不對，他也要抓住這最後的機會和他說，因為後麵的冰涼已經是最後的提醒。
“你說得對，這是我唯一對自己最後的救贖，以前的過錯已經無法彌補，而道歉我再也不能和他說，所以我拜托你，能不能幫我，向我的先生，慕容少陽說一聲，對不起。”慕容少陽轉身過來看著慕容少陽，無比認真地懇求道。
慕容少陽依舊沒有回答他，卻突然回過頭去對著那邊的天台上開了一槍，那是這個學院裏最矮的教學樓，隻有三層的高度而已，慕容少陽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情況，突然就看見一個身影從教學樓樓層向地麵上掉了下來。
在他發愣的時候慕容少陽依舊快步朝著那邊跑了過去，而慕容少陽反應過來趕緊也跟了上去。
跟著跑過去一看，才發現是一個中年男子，因為距離有些遠，慕容少陽沒有打中他的要害，但是從三層掉下來還是給了他中彈的身體一次不小的打擊。
慕容少陽上前去拿起冰冷口對著地上毫無反應的中年男子，冷冷的道，“別裝了，慕容父。”慕容少陽聽到這個名字愣了一下，還是同姓？
正在他暗暗吃驚的時候，突然發生了一件讓他震驚的事情，原本緊閉著雙眼完全不動彈了的中年男子突然睜開了眼睛看著慕容少陽大笑起來，然後被一口血噎道，用力爬起身體來翻過身雙手撐著地麵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撿起那把地上的瞄準式的狙擊槍對準慕容少陽，嘴角的血流了下來還在繼續大笑，“慕容少陽，你啊你啊，是怎麽識破我的？”
慕容少陽冷冷地看著他，“從你把那群人故意讓我帶入咖啡廳開始，訓練時候我發現他們根本就不像是一些隻會一些表麵功夫的小混混而已，他們打出的每一拳踢出的每一腳都在告訴我那些人肯定曾經經過訓練，而且，經過的是和我一樣的訓練。”慕容少陽微微眯起雙眼看著中年男子，肯定地說道，“而那種訓練方法，除了你之外，我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人使用過。”
慕容少陽還沒弄清楚什麽情況，隻見到中年男子的臉黑了黑然後像是瘋了一樣叫道，“我果然不該訓練你！那個老不死的說的對！你這個逆子隻會背叛一切對你好的人而已！”說著中年男子就要向慕容少陽開出方才那一發來不及打出去的子彈，慕容少陽還沒來得及尖叫出聲，慕容少陽已經快速踢腿，把中年男子手中的槍用力踢到了一邊。
餘力把中年男子的手臂狠狠衝擊，他痛得尖叫一聲，倒在地上捂著手臂叫喊起來，慕容少陽把手中的槍子彈匣退出來向著身後用力扔出去，然後把槍遞給身後的慕容少陽，回頭蹲下身去拎起中年男子的衣領把他拉起來，對著他冷漠地道，“那把槍，是你給我的，所以我現在不用他來打你，你說我是個背叛者，你在老先生麵前顛倒過多少次黑白，我想我已經沒必要一個一個慢慢地和你算了，而且現在計較那些一點用處都沒有，我不打算讓你現在死了，我要，慢慢地一拳一拳，好好地算清楚我們之間的恩恩怨怨。”
慕容父裂開嘴角笑，死到臨頭還裝白癡，“我做了些什麽呢？反倒是你做了不少‘好事’吧，口口聲聲說道為老先生效力是你這輩子的命運，背地裏卻私自勾搭外人企圖謀害老先生，登上他的位置，還有，我不是早就叫你殺了這個人嗎？怎麽他還留在這裏？“慕容少陽見他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
”哦，我明白了。”慕容父似乎說上癮了自娛自樂起來，“你肯定是因為想要背叛老先生了，所以把這個欠錢不還的人一直留到現在，遲遲不執行老先生的命令，你看我又抓到一個新的證據了哈哈哈。”
慕容少陽沒有回答他直接抬起手來給了他一拳，然後對著他說道，“慕容父，因為你是我的師傅，所以這第一拳我放輕了力度，我想要告訴你事情的真相是，一直以來都是你在背地裏勾搭那些外人企圖串位，你忘了你曾經想要把我拉入你的那一邊去？可惜被我拒絕了所以你就叫那幫人故意裝可憐讓我救下，帶進了咖啡廳時刻等待你的命令，對了，你著實是讓老先生失去了對我的信任，你讓那些人天天無聊就給我宣傳一些有的沒的，讓老先生誤解我，你以為我都不知道嗎？”
慕容少陽抬起手來給了他第二拳，這一下真的是用了力度，慕容父的臉打到一邊去好久都沒能轉過來，“這一拳是為了你把那個凶手帶進來咖啡廳刺激我逃開的懲罰，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被你們害死的？把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孩子扔進水裏真的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嗎？”
“原來你還記得她啊？如果真的那麽在乎當初就不應該不好好學習我給你灌輸的知識嘛，我對你那麽真心真意的，想把一切都教給你你怎麽這麽不知好歹呢？”慕容父剛說完準備笑，慕容少陽又給他一個結實的拳頭，這一下打的他趴到了地上，很久都沒有了反應。
慕容少陽蹲下身去打量了一會，剛想伸手去試探他是不是又在裝死，突然身後被人拍了一下，他站起身來看著慕容少陽，有些不耐煩的問，“怎麽了？”
“你，為什麽一直遲遲不願意動手殺了我？”
“你問這個做什麽？”慕容少陽似乎有躲開他的視線，不敢直視他答道，慕容少陽撲捉到這一個不安，趕緊問道，“你是不是。”
“是，我打算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和你先生好好聊聊，然後再把你解決了，這樣滿意了嗎？”慕容少陽不耐煩地說出了這個目的，慕容少陽聽了愣了一會，然後突然張開雙手用力把慕容少陽擁入了懷裏，嘴裏不斷說著感謝的話，“我還以為你們咖啡廳的人都是一些毫無感情的，原來……還是有一點人性的啊！”慕容少陽沒有回答他的話。
他感受得出來，慕容少陽的本性大概就是這麽一個孩子吧，不過是因為沒有安全感所以才把自己緊緊包圍起來，本來一早是打算殺了他的，可是後來因為某個人的一句話而變得猶豫起來。
“其實我覺得慕容少陽這個名字，這個身份，更適合你。”
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麽時候上了他的心裏？
這個答案慕容少陽無從所知，抬眼看見校門外飛馳過來一輛全身有劃痕的車，他便想要推開賴在自己身上的小男生，卻突然被他旋轉推開，還沒來得及反應發生了什麽，便看見那輛車子朝著慕容少陽的跟前快速飛了過去。
一個人形被撞飛出去，在他之前似乎有一個看上去像是槍的東西首先飛了出去，他暗自說了一句不好，突然想起慕容父的一個習慣，身上隨時隨地帶著一把手槍防備於未然，而方才他丟掉的不過是慕容父拿著的一把狙擊而已，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前麵的人已經倒了下來……
現在是半夜三點半。
他那邊的時間大概已經是晚上，不知道他休息了沒有，突然接到了那麽多工作，是不是忙碌地早早就休息了？
自己現在打電話過去，會不會打擾到他的睡眠？
“不過這個時候了，應該就算是打擾了也沒有什麽問題吧？”蘇雲玄自顧自地說著終於下定決心一般點開了通話鍵。
那邊很快就接聽了，在他開口之前，蘇雲玄靜靜叫了一聲他的名字，“馬進。”那邊的人大概是興奮的，被他這麽沉著地先開口沉默了好一會，那邊才傳來蘇雲玄一貫熟悉的淡然的回答，“恩。”
“馬進，聽說你現在把公司拯救了。”
“恩。”
“那就好。”
“恩。”
“……”
蘇雲玄把手機拿下來看了看，通話了一分鍾而已，兩個人的對話仍然回到了以前，他十句話而對方要麽不回答要麽就是簡單地一個字，真好，又可以得到這樣子的恩惠，蘇雲玄吸了吸鼻子，這邊的晚上有點冷，特別是在高的地方，那空氣吹來似乎隨時都會把他瘦弱的身體吹下去無盡的深淵中。
他努力站穩，平息自己的呼吸，那邊似乎在等著他開口一直沒有說話，除了靜靜的呼吸聲從話筒那邊傳來，四周還真的是安靜的很。
蘇雲玄算了算時間，再遲一些大概就會錯過最佳時機了，其實對著那邊他準備了許多話想要說。
他來這裏這麽久，一直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還好這邊的人都善良，會給沿路乞討的人一些錢，他還不至於因為饑餓而煩惱，帶的衣服不多，反正也沒地方洗澡也不用擔心會不會被人笑話總是重複穿著這一件類似女裝的衣服。
還有。
“我想你了，馬進。”他蹲下身體來，為的是更接近那下麵的一片漆黑，他還想要說，我愛你，可惜覺得應該已經來不及，當初坐上飛機的那一刻他早就該說的，或許還有機會，但是現在，幾乎不在了。
至少蘇雲玄是這麽以為的。
馬進怎麽想，蘇雲玄大概以後都不會知道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升起的時候，秘書敲開了辦公室的門，隨著清脆的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聲音秘書快步走到辦公桌前，敲了敲辦公桌叫醒了在這裏趴著辦公桌睡了一夜的人。
“總裁，您的手機還在通話中…….”秘書看見他的手機，立馬明白了為什麽方才打電話一直都接通不了，秘書伸手準備拿過來關了通話鍵，卻被他突然匆忙的攔住，秘書一臉焦急的提醒，“那邊都在等著總裁您過去開會呢……”
馬進似乎是沒有聽見一般，手指停留在手機屏幕上那個名字上輕柔地摸了摸，突然臉色一變。
“幫我準備一張去往倫敦的機票！要越早越好的！！”秘書愣了愣，有些猶豫，“可是董事會……”馬進撇來一個冷漠至極的眼神，嚇得秘書立刻閉上了嘴，很少看見總裁這幅撕心裂肺的樣子，“立刻馬上去！“她趕緊放下東西跑了出去。
馬進整理好衣服按了結束鍵，再次撥打過去，已經是無盡的忙音。
他好像記得，在睡著之前他似乎聽見了呼嘯的風聲，帶著無聲的悲鳴向著一片漆黑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