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變天
“不知不覺已經快要到月底了。”慕容少陽跟在歐陽澈身後有意無意地提醒道。
“慕容少陽，你看這公司的風景，其實認真觀察起來還是覺得不錯的，不是嗎？”歐陽澈沒有回到他的話，反而以風景為主轉移了話題。
慕容少陽隨著他的手勢看去，校道上兩邊的樹上已經沒有多少綠葉，一些泛黃的葉片隨風脫離了大樹母親的懷抱，一片孤獨的葉子被吹下來正好落到他的肩膀上，慕容少陽看著他露出少有的一臉悲情，抬手拿起肩膀上那片落葉，認真地對著葉麵打量了好一會，歐陽澈才突然開口說道。
“秋天來了呢。”卻是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慕容少陽冷著臉看他，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怎麽？慕容少爺不喜歡秋天嗎？”歐陽澈看身後的人一直沒有回答便轉頭疑惑地問到，慕容少陽不否認也不確定，沉默著走到慕容少陽跟前依舊是冷著一張臉抬眼看向他停留的那棵樹，像是回答他的問題道，“秋天其實已經代表著一年的結束了，世界萬物一切都枯萎在秋天，而冬天不過是一個過渡期而已，把那些死去的事物所帶來的悲痛凍結住，隻為了迎接新一年的春天，萬物生長，新的事物新的一切，新的未來還有新的愛人。”
“行了吧，裝出一副憂愁詩人的形象，是要給誰看啊？這樣就我們兩個大男人在而已。”歐陽澈忍不住打斷他的話說道，並且裝作一副惡心的樣子用力地摩擦起手臂來。
好似是有許許多多的雞皮疙瘩，怎麽也擦不掉那般渾身覺得難受。
“簡單來說，不過就是形容一對男女的愛情嘛，秋天分手哭的要死要活，冬天過渡期慢慢地就覺得對方不重要了我不哭了，然後春天……”
“行了行了，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多愁善感了？不是。”歐陽澈抬手去拍拍慕容少陽的肩膀，覺得自己完完全全就快要被眼前這個男人騙了，而且是被騙的團團轉。
“你老實告訴我，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你啊？老老實實的書呆子？打架十分了得的神秘人？付清我一切的費用的成功人士隱藏性土豪？舍命救我的慈善家？還是說隻是一個有感情的普通人而已？”歐陽澈覺得自己今天非的搞清楚不可，不然他怕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慕容少陽麵對他的質問露出一個笑容，語氣淡淡地反問道，“你覺得呢？你覺得，我像是哪一種人？”
他的反問反倒是讓提起這件事來的歐陽澈愣了，看見他頗有興趣的眼神又不好不回答，畢竟是自己提起的問題，麵對他的期望慕容少陽隻好別過臉不好看他，有些別扭的答道，“這個我怎麽知道？自己是怎麽樣的人你自己都不知道別人怎麽知道？”
“不是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嗎？”慕容少陽逼問道。
一陣風就在這個時候吹過，慕容少陽突然打了一個噴嚏，然後看著辦公樓安靜下來，過了好幾秒向前走了幾步，突然又回頭道，“你不來嗎？”這句話是對著慕容少陽問得，他沒有回答也沒有問為什麽，下一秒卻是抬腳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辦公室門口，現在辦公室裏得員工都已經撤離，空蕩蕩的辦公室桌椅擺放整齊，等待著下一批新的主人來臨。
連地麵上也幹幹淨淨的，想起之前那個慕容氏傳說中最亂的部門，那些有錢人家調皮搗蛋混日子的人全部都聚在了一起，地麵可從來沒有幹淨過，員工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打打鬧鬧，整個辦公室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安靜過。
那一幕幕一閃而過的畫麵，有快樂的有悲傷的有憤怒的，都隨著這人去樓空而過去了，就像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人去茶便會慢慢地涼下來。
注意到辦公室的門沒有鎖，慕容少陽上前輕輕推開了這道門，空氣中飄散著清醒的檸檬香味，大概是請了清潔工來進行過一次完完整整的殺毒工作，慕容少陽大步走進去，一眼就看見了擺放到角落裏的那個電視櫃，大概是還沒來得及清潔，上麵仍然有一層厚厚的灰。
還記得這電視櫃自從開學那天起就被丟在那裏了，畢竟員工們都沒有看電視得興趣，剛開學便因為幾個同事的打鬧，不小心把那台舊的電視機打碎了，為此理事還親自登門拜訪過這間辦公室，畢竟聽說那台電視機的存在日期就和公司差不多一樣久遠。
看上去應該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最終以破壞者的家庭出了一部新的電視機的價格給理事而快速收場結束。
不過那天以後，辦公室裏再也沒有出現過電視這個東西。
然後那台為了擺放這舊電視而定購的新電視櫃剛到辦公室裏就被扔到了最角落的地方，被人遺忘了。
慕容少陽走上前去，在地上隨便撿了一塊布，然後走出辦公室去好一會，回來之後手裏的布已經洗幹淨了，慕容少陽坐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看著他蹲在地上用那塊布把電視櫃前前後後地擦了個幹淨。
大概用了將近二十分鍾的時間，他終於清潔好了電視櫃，除了一些地方有點掉漆，外表看上去還是很新的。
“怎麽樣？很幹淨吧？”歐陽澈打量了一遍自己的成果之後，回過頭來用髒兮兮的手擦去額頭的汗，像個小孩一般笑著對慕容少陽問道。
慕容少陽沒有回答他，卻給了他一個溫柔的笑容。
“來，慕容少陽幫我把這個搬到……”歐陽澈繞著原地轉了一圈，摸著下巴想了想之後抬手一指講台旁邊那塊空位提議到，“那裏。”
慕容少陽隨著他的手指看過去，那裏曾經是這個電視櫃落腳的地方，他似乎突然間明白了歐陽澈的用意。
於是他起身，過來，幫歐陽澈一人一邊抬起了電視櫃的頭尾，隨著慕容少陽一句，“起。”兩個人合作著慢慢地把這電視櫃從辦公室後麵最角落裏搬到了最前麵。
剛剛放好便聽見外麵傳來腳步聲，以及一群人似乎是在商量什麽事情的談話聲，歐陽澈和慕容少陽放下電視櫃的同時，那幫人也走到了辦公室門口。
兩邊人第一眼對視的時候都愣住了。
“林達？”最後還是慕容少陽先開了口，辦公室門口領頭的那個女生愣愣地抬手正了正眼鏡，好幾秒後才終於回過神來轉頭對那些工人吩咐了工作之後，才走過來，在離兩個男人半米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後伸出手放在歐陽澈跟前，傻傻地笑著說道，“歐陽澈，一個多月不見，你好我是慕容氏現任理事，林達。”
歐陽澈低頭看了一眼她伸出來得手，沒有抬手去反握住，畢竟現在他也有些愣，眼前這個落落大方向著自己打招呼的女人，真的是幾個月前在辦公室裏出了名的不敢說話，就算是被人各種欺負也不敢吭聲的……那個膽小鬼？“林達？慕容氏……理事？”歐陽澈不確定地重複了一遍她的話。
“是的，我在上個月的時候就已經從選舉中得到了全票，通過了理事考試，所以我現在是慕容氏的理事拉。”林達點了點頭後，肯定的答道。
歐陽澈有些震驚的看向一旁的慕容少陽，有些驚恐的問道。“你信嗎慕容少陽？林達她竟然是……”
“我信。”慕容少陽冷著一張臉答道，看他一副像是要笑的表情，慕容少陽不得已開始耐心解釋起來。
“慕容氏上一任理事，俞仁滕先生畢業於這所公司，畢業後通過某種手段登上了理事的位置，慕容氏的規定幾乎偏向規定理事的種種行為，最主要的那一條是絕對不允許和有錢人打交道，不允許受賄不允許管有錢人的事，這一點俞仁滕倒是做的很好，不過方式，就是以錢為前提。”
慕容少陽看了一眼林達，卻發現她對自己的話沒有任何要反駁的意思，他敏銳的發現了什麽，於是繼續說了下去。
“隻要你給了錢他一定會幫你辦事，慕容氏從他上任以來發生過不少的貧富糾紛，富人之間的糾紛，如果是原來幾任的理事，一般選擇的最通用的解決方法就是讓他們自行解決，因為這畢竟是創建者的警訊。”
“公司管製協會。”林達突然插嘴進來，說起這個協會名字來明顯皺了皺眉頭，慕容少陽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
“公司內部也有設立特別的管理層來監視每一任理事是否做到了警訊，這方麵我不得不誇獎俞仁滕理事，剛開始還可以遵守，等到他慢慢地把公司的高層管理換成自己的人之後，惡行慢慢地就呈現了，不管公司發生了怎麽樣的事情，隻要你給的錢多又夠，俞仁滕理事肯定不會讓你再這件事情上吃虧。”
“歐陽澈，你遭遇的那件事情就是這俞仁滕新的治校新方針的受害事件之一。”突然被提及，歐陽澈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傻愣愣地摸著腦袋笑起來卻給人一種苦澀的感覺，現在終於才知道的真相，他一直以為不過是籃球隊員裏某個人的不滿，而做出的簡單報複事件而已，沒想到卻是那麽複雜，複雜的讓他難以接受。
林達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也是在自己上任時候，偶然間翻閱到俞仁騰被人賄賂的記錄本才知道的，為了因他的錯事道歉，她趕緊走過來拍了拍歐陽澈的肩膀，緊緊地給了他一個擁抱。
“對不起。”她感覺到他身上突然散發的冰冷，在他懷裏小聲地說道。
他動了動，悶悶的聲音隨著他的心跳節奏一字一句地反問道，“我失去了我的愛人，得到了不該有的罪名，現在你想用一句對不起就可以解決了嗎？”歐陽澈一把推開林達，抬手指著被慕容少陽扶住的她，撕心裂肺地罵道。
“你以為他的過錯，你來代替說聲對不起就可以了嗎？歐陽澈他永遠地失去了光明，在也看不見這世界了，就算在他眼前亮起一萬，不，一億盞亮燈，他都不可能看得見任何光亮了！一直處於黑暗的那種痛苦你知道嗎？你以為你是誰啊？僅靠一句對不起就能挽回他的眼睛他的光明嗎？！”還有的傷害就是，公司裏所有人都躲避著他，把他當作是怪物一般不敢接近，除了那幫人以外他連說話的人都沒有。
但是，歐陽澈對這件事情隻字未提，他覺得這些和木堇兮比起來不過都是小事而已。
林達在慕容少陽的懷抱裏發抖著，小心翼翼地答了一句，“對不起，我不知道，可是我隻能用這種方法來彌補過錯，真的對不起，讓你那麽痛苦難過。”那些在外麵工作的工作人員聽到吵鬧聲都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說些什麽。
林達怕員工的八卦會更激怒了歐陽澈，趕緊招手讓他們回到自己的工作位置上。
工作人員雖然不想錯過八卦，但畢竟是是雇主的話也不能不聽，便都要散去，剛轉身呢，便聽見林達的尖叫聲，幾個男人回頭看見慕容少陽一副要打林達的樣子，趕緊過去幫慕容少陽拉住了歐陽澈，其餘的女性工作人員則是紛紛都露出擔憂地樣子過去護住了被嚇得夠嗆的林達。
“你說你這人怎麽這樣呢？罵人歸罵人怎麽還動手打人呢？人還是一個小女孩子。”
“好意思嗎？”
“就是，現在這個社會上真的什麽素質的人都有。”
“沒錯。”
幾個大嬸在安撫林達的同時，不望語氣帶諷刺地指桑罵槐道。
歐陽澈本來就因為知道了真相而處於憤怒中，聽見這些話怒火更是燒的旺盛不已。
又開始揚起拳頭要掙脫開那一幹工人的束縛要過去打她們。
大嬸們看見他又要過來打人，趕緊把林達護到背後，叫嚷著這邊的漢子們把這瘋子拉穩了。
“歐陽澈！你他媽給我鎮定一點！”最後慕容少陽忍無可忍的開口罵道，“你以為你又算是什麽？想過沒有之前你有錢，你還在仗著家裏的權勢欺負人的時候別人又是什麽感受？這個社會本來就不公平，你自己有錢的時候可以隨隨便便一丟手裏的錢，一句話就泄了恨，別人一樣可以用這一招這件事你想過沒有？？”
歐陽澈稍微冷靜了一些，抓住慕容少陽的手臂問道。“那你告訴我，那個人在哪裏？”
“這件事情對於你來說還重要嗎？”慕容少陽反抓著他的手問道。
歐陽澈瘋了一般地低吼著反問道，“不然你覺得這件事情我該去找誰找解釋？你說，你不是什麽都知道嗎？那你告訴我，我去殺了他，我去碎了……”
啪！
這一聲響亮的巴掌聲不僅僅打的慕容少陽閉上了嘴，看的人也都愣了。
慕容少陽瞪著他冷著一張臉問道，“你以為這樣做就能改變什麽？你自己都明白現在不管做什麽對於你的朋友來說，對於你來說都是無濟於事，既然注定於事無補你幹嘛非得這樣折磨自己？有什麽意思？你能找出什麽意思？？”
“至少，我可以……”歐陽澈別過臉來重新看著慕容少陽，語氣卻是已經軟了下去。
“至少你可以泄了氣是吧？別人出錢為了報複你讓所有人都把錯都落到你的身上也算是發泄了對你的恨意，你離開慕容氏自己一個人不願意接受他們的道歉不願意回去報複他們也算是發泄了對他們的恨意，你現在叫嚷著要去殺了那個幕後黑手幫自己的朋友報仇，也算是一種報複的泄氣，可是這種做法可以讓你以後的生活好過一點嗎？啊？”
“我不用擔心這些，以後的生活什麽的，我已經沒必要在乎過得好不好了，至少現在讓我報複了就好。”慕容少陽紅了雙眼提醒道，“你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嗎？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這到底……”林達一副被這突然改變的情況疑惑到了的表情，忍不住打斷兩個男人對視的眼神問道。
歐陽澈看了在場的人一眼，轉身跑了，慕容少陽要去追，林達突然拉住了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追著他的腳步出來，才發現歐陽澈根本沒有跑遠，或許是已經放棄了逃跑的機會，因為天大地大，逃得過咖啡廳追鋪的人從曆史上來說，是完完全全沒有的。
慕容少陽走到他的身後一米遠的距離停下腳步，沉吟了一會才緩緩開口道，“歐陽澈，時至今日你變成這樣是你自己選擇的命運，你離開慕容氏，你找上我，你拖欠借款，老先生對你的忍耐已經超越了對很多顧客的，所以我現在不得不……”
“動手吧，我已經完成了我所有的夢想。”歐陽澈微微斜過頭來接下了慕容少陽沒有說完的話。
“…….”他突然之間這麽主動反倒是讓慕容少陽有些猶豫了，放在口袋中已經摸到那冰冷的手僵硬在口袋裏。
一陣涼風快速地吹過。
歐陽澈受了涼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噴嚏，從後麵看上去瘦弱無比的身軀微微卷縮起來。
慕容少陽微微皺起了眉頭，他當初到底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足夠打動老先生去破壞那個咖啡廳一直以來不曾變過的規定？
現在這個問題，慕容少陽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他張口問前麵的人。
“你還是有舍不得，還是想慕容氏的對吧？”
前麵的身影僵硬了一會，歐陽澈回過頭來看著身後那個對著自己舉起那冰冷口的男人，臉上慢慢洋溢起笑容沒有回答他的話。
慕容少陽拉下了扣板，加大了音量問道。
“歐陽澈！你還是舍不得權勢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