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因果
茅草房門打開，大嬸看見是這個歐陽澈出來，趕緊加快速度過去扶住了他。
歐陽澈感受到有人扶住了自己，轉頭過來報以一個帶著謝意的笑容。
“莫小娃子，在俺們村子裏住的還習慣吧？”兩個人慢慢走到一旁的菜園前方的椅子上，大嬸擔憂地把手放在慕容少陽眼前晃了晃，歐陽澈覺得眼前有陣風，便跟著大嬸的手晃動了好幾下腦袋，無神的雙眼眨了眨，大嬸失落地停下手來，反倒是歐陽澈自己輕鬆地笑了笑安慰道。
“恩，習慣呢。”歐陽澈微微笑著答道，大嬸看著他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好那就好，俺們村長可說了，你們這一家子人啊俺們村裏的人都得好好護著，俺們村裏人可是各個都謹記著村長的吩咐的呢！”
“謝謝你們這麽關心我的家，以後有機會一定會好好報答你們，啊，對了嬸嬸。”歐陽澈摸索著從口袋裏摸出一部看上去還很嶄新的手機，摸索著大嬸的手輕輕放了上去，“這是上個月在嬸嬸家裏拿的菜的錢，嬸嬸您看夠嗎？”
大嬸一看這東西慌了神，村裏的溝通基本靠奔走相告，這玩意可是平日村裏人都難以見到的，她可受不起這貴重物品，大嬸完全沒有思量任何地趕緊把手機重新推回到慕容少陽手裏，微微生氣地說道，“哪裏用得著什麽菜錢啊？俺們家反正也夠吃，又不用出去買菜，俺們也沒有提供需要用錢的米給你們，俺隻是把多出來的給你們，不吃也是浪費，所以那些菜都是免費的，俺在這方麵不差錢！”
聽了大嬸豪爽的話，慕容少陽還是有些猶豫，“嬸嬸您還是收著吧？”然後將手機又放到了大嬸手裏。
大嬸這次依舊推了回去，並做出一副真的生氣的語氣道，“你要是還繼續給俺，俺以後就不給你們家送菜了，俺寧願喂給俺家養的小雞小鴨讓它們吃的飽飽的都不給你們了，村裏人都知道俺可是一向說到做到的。”
既然大嬸都這麽說了，歐陽澈隻好收回了手機，然後問道，“嬸嬸您剛剛這麽著急的喊我的名字是有什麽著急的事情嗎？”
大嬸卻突然沒有了聲音，氣氛變得有些尷尬起來讓歐陽澈開始隱隱覺得好像是發生了什麽大事，慌亂的摸索到大嬸得手，緊緊握住緊張地問道，“嬸嬸是不是村子裏又被那些追債的人挑事了？”
歐陽澈可是還記得，之前不少聽聞自己家族沒落的人過來挑事的事情，有一次甚至是當場下跪了才得以結束，經常說，那些個人沒點良心當初借錢的時候笑臉相迎，其實內心裏早就打算著就想著借出去的越少越容易還回來，也不想想之前我們家幫了他們多少忙。
歎息完便開始抱怨，天天不停地罵，“如果當初你沒有認識那個人渣，沒有加入籃球隊乖乖地坐在辦公室裏好好學習，現在怎麽會因為治療你的眼睛而害得我們家破產。”
這種抱怨大概一條便會有一次，一次次持續的時間越來越長，這也是毫沒有辦法阻止的事情。
大嬸歎了一口氣反握住歐陽澈的手，歐陽澈的手很漂亮，細細長長的，之前來這裏探望村子裏人的時候被很多人誇獎過細細嫩嫩的雙手，聽聞之前還考過鋼琴幾級吧？大嬸不知道那些什麽幾級代表了什麽，不過村子裏那幾台莫家捐贈的電視裏可是播放過不少鋼琴賽的電視頻道。
電視裏那些個坐在一部漂亮的鋼琴麵前優雅的選手，西裝革履，手指細細長長的一個鍵一個鍵連起來彈出的歌可好聽了，鋼琴在燈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那畫麵可是美的難以形容，歐陽澈曾經在村子裏最大的那一塊空地上給全村人演講過鋼琴曲，那模樣那氣場那音樂，可一點都不比電視裏的人差絲毫。
大嬸看著眼前的歐陽澈連連搖頭，如果不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本來這麽善良的家庭，這麽好的好人怎麽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大嬸不難想象，歐陽澈本該像是電視裏那些選手一樣端坐在鋼琴前麵側臉迷人的他，現在卻隻能住著拐杖走路，還因為做了勞工，手都變得粗糙了。大嬸不知道這彈鋼琴得手得做什麽保養，卻惋惜歐陽澈的命運。
“這次不是。”大嬸答道。
歐陽澈有些疑惑，問道，“那這次是……？”
大嬸把他的手放回到他的腿上，有些高興地說道，“這次是一個女孩子，她說在替人找你。”歐陽澈的臉上稍微有了些許的光芒，反問道，“替人來找我？”大嬸趕緊點頭，“是啊，她看上去家裏應該挺有錢的，不過脾氣不怎麽好，還欺負俺最疼愛的大牛那娃子，俺們村長就把她趕走了。”
“原來是這樣……”歐陽澈歎了一口氣，有些失落，還以為是那個人來找自己了，沒想到竟然是自己太自以為是了。
也是，事情過了那麽久，他可能都像是別人那般把自己想成已經死掉了吧，這樣也好……唉……
看歐陽澈在歎氣大嬸緊張地問，“這是怎麽了莫小娃子，你歎啥氣啊？有什麽事和嬸嬸說，嬸嬸能幫的都幫。”歐陽澈搖搖頭，答道，“沒事。”
大嬸看他精神狀態不太好便提出要扶他進房子裏休息，歐陽澈想了想，答應了。
直到扶他到床上躺好之後，大嬸才放下心來說要走，邊走邊回頭對著床上閉上眼開始休息的人說道，“莫小娃子，俺就先回去了啊？”歐陽澈在床上躺著點了點頭說道，“那嬸嬸慢走。”說著又要起身來送大嬸，大嬸趕緊一邊的開門一邊擺手阻止道，“你躺著你好好休息，別到時候又出了什麽事情嬸嬸可心疼你的。”
門正好這個時候打開，大嬸轉身過去看見是歐陽澈的母親回來了，露出一副驚喜的樣子，“莫家妹子你回來了，哎呀，正好我有事要和你說。”
被大嬸拉著進來的女人看上去還很年輕，黑色的頭發毫不淩亂的束在腦後，臉蛋上保養的好還沒有多少皺紋，細細嫩嫩的皮膚一看就是沒有做過粗重活得，身上的衣服也是大方得體一點都不符合這村子的貧窮，一切看上去端莊大方優雅得體的女人一點都不像是一個破產之後失魂落魄的人，更像是一位下鄉探視鄉裏情況的領導。
被大嬸一路從進門開始拉到椅子上坐下，莫媽媽有些受寵若驚的看著一臉歡喜的大嬸，忍不住疑惑問道，“大嬸，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啊，你那麽激動的樣子可真是有點把我嚇到了。”
“誒，你還別說，俺這裏還真有一件會讓你大吃一驚的消息，在俺告訴你之前你可要好好做一下心理準備。”
“這樣啊……不過真的有這麽誇張嗎？”莫媽媽不好意思地笑笑，低頭摸了摸頭發問道，隻是那低頭的一瞬間，大嬸身為女人也差點被迷住。
大嬸還記得，當初這莫妹子啊，也是這樣一副風韻猶存的模樣帶著小歐陽澈手牽著丈夫下來，給他們村子裏錢包了土地，村子裏的人依靠開發那些土地栽種才得以存活下去。
所以莫家人對於村子裏來說，是救了村裏幾百條生命的大恩人啊！
現在村子裏的人隻要是莫家出了事所有人都會毫不猶豫的幫忙，聽說了莫家孩子瞎了，光是醫療費就把錢花光了，村裏人毫不猶豫的就接待下來，而村子裏的人最不能夠忘記的一件事情，就是幫助莫家找到那個害歐陽澈成為這個樣子的罪魁禍首。
大嬸靠推測歐陽澈方才的反應，便起了疑心，靠近女人的耳邊輕聲地說了剛剛有人來找慕容少陽的事情，以及歐陽澈的所有反應。
聽完大嬸的話莫媽媽敏銳的立刻猜到了一切，頓時臉色都變了，看了一眼在床上躺著的歐陽澈，確定他入睡了才敢回頭來嚴肅的壓低聲音問大嬸道，“大嬸這事可不能亂說，你可確定了那有錢人是來找歐陽澈的？”大嬸趕緊擺出一副著急的樣子擺手說道，“俺怎麽會說假話？那女孩子可是從早上開始就來俺們村子裏了，一開始俺們村子裏的人都以為又是來追債鬧事的也就都故意躲在家裏不出去，各個在窗子上往外觀察著她呢。”
“那她一開始都做了著什麽？”莫媽媽趕緊追問到。
大嬸低頭想了想，好一會才答道，“她剛開始來這裏圍著俺們村子轉悠了好幾圈，逮到個人就問關於歐陽澈的問題。”
“什麽問題？”聽到這裏莫媽媽皺起了眉頭。
大嬸抓了抓手，繼續說道，“也就是一些問問歐陽澈在不在俺們村子裏啊，她還把一張上麵寫著俺們村子所在地的地址的紙給那些被問過的村民看，村裏人聽到是問慕容歐陽澈，紛紛都開口不再說話了。”
“這樣啊……那就好。”莫媽媽歎了一口氣，放心下來。
大嬸高興地答道，“自然，俺們村裏的人可聰明了，那些個壞人想要找我們恩人的麻煩，等到俺們全村人答應了再……”大嬸突然覺得自己說錯了，趕緊換了口氣，一揚手霸氣地說道，“俺們也不給他們欺負！”
莫媽媽忍不住捂嘴笑起來，不一會露出十分感謝的表情認真地看著大嬸答謝道，“大嬸，我們這一家人真的是麻煩你們村子了，若不是那個人渣害了我們歐陽澈成這樣，我們家裏也不用淪落到這種地步，那種人我有機會一定會好好報複他的。”
大嬸不好意思地笑，撓了撓腦袋，“瞧你這話說得，你們家人可是俺們村子裏的……”
一旁一直沉默的歐陽澈聽不下去了，打斷大嬸的話插嘴道，“媽媽你都在說些什麽啊？什麽人渣啊？不要這麽叫歐陽澈，他不是那種人。”
“還說不是那種人？”莫媽媽覺得自己的兒子不說還好，被人害了竟然還在這裏為他辯解，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的兒子是不是瘋了，好壞是非都不會分辨。莫媽媽走到床前把一副撐著床沿想要起身的歐陽澈扶起來，手還沒停下來，嘴裏也不閑著繼續念叨著自己內心的各種怨恨和不滿，“若不是因為他當了那個什麽籃球隊長，天天用他那個什麽速練法把你們隊員各個逼得恨不得他死……”歐陽澈微微皺起眉頭，打斷道，“媽！”
看兒子不開心莫媽媽隻好不說了，一旁的大嬸卻是看莫媽媽一臉的苦惱，跟著歎氣之餘也便順著她的話勸歐陽澈，“莫小娃子，你媽媽說的可對啊，害你的人俺們可不能做幫他辯解，解脫罪名之類的傻事啊。”
“嬸嬸，事情的真相和你們想的根本不一樣，我請你們不要再繼續亂想下去了好嗎？木堇兮他真的沒有害我。”歐陽澈開始有些不耐煩，這件事情雖然已經過去了，但是每每被人提起，特別是埋怨木堇兮，他就覺得心都在煩著。
不管對方是誰，隻要牽扯到了木堇兮，他就是不允許。
大嬸看了一眼莫媽媽，表示自己也沒辦法了，雖然是八卦但是畢竟是別人家的家事，更何況莫家是村裏的貴客，鬧大了如果是因為自己可不是一件小事，大嬸想到後果於是便招手找了個理由先離開了這裏。
自己的兒子幫著外人反對自己莫媽媽當然從心底裏不高興，說出的話也避免不了難聽，也顧不得兒子的不耐煩了，莫媽媽也生氣起來。
“惡心的人就是惡心的人，還有什麽好為他辯解的？你看村裏人哪個不是討厭他？哪個不是和媽媽一樣覺得他那個人即膽小又怕事，哦，自己惹出來亂子了，丟給最信任自己的好朋友拍拍屁股就走人了，這就是你所謂的我誤會他了？這是他自己已經做出來的事情，既然都做了還怕別人說什麽？”
“媽，您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村裏的人這麽看待木堇兮的原因，如果不是您自己胡思亂想還向他們傳播自己的想法，村裏的人怎麽會無緣無故的去吧木堇兮作為敵對？媽媽，你不能理智一點嗎？木堇兮他根本就不會害我，那件事情也根本和他沒有關係，您能不能不要再隨便……”
“行，是媽媽不理智，是媽媽胡思亂想讓木堇兮令那麽多人討厭了，你變成這樣都是媽媽的錯，都怪媽媽沒有保護好你，沒有阻止得了你去認識那個人渣。”
“媽！您別再這樣說木堇兮了好嗎？？”歐陽澈緊緊地握住雙手，指尖泛白可以看出他在顫抖，兩母子本來相處和睦，可是因為這件事情隻要是一提起就像是導火線著火了一般難以熄滅，吵來吵去都是同樣的結果。
莫媽媽見了隻能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主動結束了這場爭吵。
歐陽澈這樣的反應很明顯就是偏袒木堇兮，而莫媽媽早就已經猜到了自己兒子的想法和別人的不同，木堇兮在出事之前不少來家裏玩，歐陽澈對他的態度完完全全表現的就不像是對一個普通朋友那般，莫媽媽一開始僅僅隻是覺得不過是叛逆期會出現的逆反現象而已，於是便由著歐陽澈胡鬧。
莫媽媽不管怎麽回憶，都覺得自己沒有哪點對不起木堇兮了，可是事情發生之後便見不到木堇兮的蹤影，而且之前木堇兮一直就賴著歐陽澈，警方也是把他列為第一犯罪嫌疑人這一係列證據下來叫人怎麽能夠不懷疑？
她可以忍受兒子之前的胡鬧，就是受不了自己這唯一的寶貝兒子愚蠢成了這樣，被毀了一生還要幫那個懦弱的人承擔一切責任。
歐陽澈已經因為這件事情和莫媽媽吵了不知道多少次，吵的越多反而讓莫媽媽覺得木堇兮越討厭，莫媽媽現在已經認定了，木堇兮就是這一切事情發生的罪魁禍首，如果沒有他，自己的家庭也不會變得這般落魄。
所以她必須要找到他！要他將一切莫家失去的全部一個不拉地都還回來！
而這所茅草房的門口，一個西裝革履的狐狸眼男人一步一步正在靠近，抬手敲了敲破爛不堪的門，他的嘴角微微揚起一個陰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