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揮動黑色羽翼的撒旦(一)
窗外,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來。狂風卷著瘋狂地從天而降的暴雨,像無數條鞭子,狠狠地往這個城市抽來。
屋內的室溫低得嚇人,司徒熠靜靜地佇立在落地窗前。
他麵無表情,一點一點,慢慢地啜飲著杯中的酒。他喝酒的姿勢非常優雅,動作也很溫和。
麵對著神情依舊平靜的少主,福田彰卻早已經是大汗淋漓。事實上,就是太平靜了,讓他強烈的感覺到那是暴風雨欲來前的平靜祥和。
時間慢慢地流逝,司徒熠就保持那個姿勢,望著豆大的雨點在地上綻放著無數的水花,轉瞬變成一條流淌的河。
一個世紀那麽久後,他終於有了動作。轉過身,他的視線停留在忠心耿耿的屬下身上,“我要的人呢?”
“已經找人去帶過來了,少主。”
司徒熠什麽也沒再多說,再次轉過身背對著福田彰。
偌大的別墅裏,盡是如迷宮般的走廊,彎彎曲曲似沒有盡頭。走了好長一段時間,夏蕾才被帶到一個寬大的秘室裏。
西裝筆挺的魁梧大漢分做兩邊,直挺挺地站立在那兒,連大氣都不敢哼一聲。盡管那些人的外表經過了一番修飾,夏蕾依然感覺得到他們身上散發的狠勁與霸氣。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地方!詭異的刑具掛滿整個空間,類似中世紀變態的刑房。
心驚膽顫的夏蕾心中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如墜五裏霧中。
她傻了眼,迷惑地環伺四周,細心地發現所有刑具皆生滿鐵鏽,鼻端還嗅到一股難聞的腐朽味。
“這裏是……什麽地方?”
冷意迅速地蔓延至全身,夏蕾幽幽地問道,一度以為自己走進了時光隧道裏。
對於夏蕾異樣的反應,小胡子視而不見。他用力地推開了鐵板門,在夏蕾還處在呆愣的情況下,輕輕地將她往裏一推。
“少主,你要的人我已經帶來了。”
話音剛落,小胡子恭敬地把笨重的鐵門帶上,頭也不回地離開。
該怎麽辦?夏蕾心裏越來越不安。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裏,卻沒有盲目地往外衝。
顫抖的吞咽了幾次後,她終於試探的小聲開口問道:“你們為什麽要把我帶到這來?”
盡管夏蕾的語調中有明顯壓抑著的恐慌,但是她的反應卻比福田彰想象的還要鎮定許多。
“黑夫人,我們少主想見見你,所以才把你請到這來。”福田彰微微點點頭,有禮地說道。
“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夏蕾冷沉著一張臉,意有所指的說道,“現在見也見到了,沒有什麽事的話,麻煩你們將我送回去。”
瞟了眼窗外黑壓壓的一片,夏蕾意識到時間已經不早了。要是她不趕快回去的話,黑傑明會擔心得發狂。
破鏡重圓後,黑傑明習慣了夏蕾時刻出現在的眼皮底下。要是她沒有打招呼而離開一會,他一定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夏蕾苦著一張臉,想哭。天呀,地呀!趕快把她送回去吧!
黑傑明一定很生氣,而且會有很多人要遭殃,其中一個就是她。哎!誰讓她趁著他酣睡之際偷溜出門,還拒絕了他特意安排在她身邊的保鏢兼司機的接送。
聽聞夏蕾這樣說,福田彰一時間愣住了。說實話,那麽多年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裏,他從未見過哪一個人質會那麽從容淡定的要綁匪將自己送回家?
是他見識過於短淺還是夏蕾的膽量過於驚人?他還真有點傻傻分不清楚。
見福田彰並沒有任何反應,夏蕾就當是對方默認了。她轉身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卻被後來居上的福田彰給攔住了。
“黑夫人,恕小人難從命。”
抬頭打量著眼前的福田彰,夏蕾覺得很眼熟。她很肯定自己曾在某一個場合見過眼前這個年輕人,隻是一時間想不起來罷了。
就在夏蕾和福田彰僵持不下之際,一道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下去。”男人沉沉的聲音在窗邊那響起。
夏蕾還搞不清到底是怎麽一個情況之際,就見福田彰恭敬地鞠了一個躬,轉身離開。
夏蕾小心翼翼地站在門邊,慢慢地將視線落在窗邊那個背對著她的男人身上。
電光猛地一閃,照得屋角都雪亮。緊接著,轟隆的雷聲在低低地雲層中回響著,震得人耳朵嗡嗡地響。
那個人……
修長的身影,有一種特殊的儒雅之氣。他手持高腳玻璃杯,鮮豔的酒液在電光的照耀下紅得刺眼。
夏蕾看不清楚他的麵容,卻又那麽詭異地被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真的很怪異,她有一種呼吸越來越困難的感覺,說不清的感覺一齊湧上了她的心頭。
司徒熠背對著她,靜靜地站著,夏蕾愣愣地望著。
此時此刻,時間似乎失去了意義,萬物都在他們的眼前消失,好像就隻剩下他們兩人。
司徒熠有了動作。他出其不意地轉過身麵對著夏蕾,打破了凝滯的畫麵。
這個男人很眼熟,夏蕾皺著眉。借著窗外一閃而過的亮光,她掃了眼他的眉眼。
咦,那不是朗朗嗎?轉念一想,不可能。
是他,熠熠,那個她盼了十多年的孩子。
當這個念頭湧上腦海後,夏蕾就愣住了。半晌,她都沒有緩過神來,怔怔地望著司徒熠走近她。
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楚,夏蕾的額頭沁出薄薄一層的汗水,眼珠泛起了水霧。指甲重重地戳進柔嫩的掌心,那種刺痛卻遠遠也比不上她心底的震驚。
倏地,她覺得頭好暈,身子有些使不上勁來,雙腳是虛浮的,好像踩在雲端一般。眼前這一切,仿佛像一場夢般的不真實。
夏蕾的腦子一片混亂,根本就無法思考。指套司徒熠的身影遮住了她的視線,她才愣愣地抬起頭,淚眼模糊的看著那張魂牽夢縈的熟悉臉龐。
眼淚一顆又一顆地從瞪得大大的眼睛中滑落了出來,夏蕾哭了。
原來,再次見到熠熠的感覺,並不如想象中的好,真的不如。她的心為什麽會那麽痛?痛到她的眼淚怎麽都止不住。
在朗朗的婚禮上,她因受不了打擊昏厥了過去。她在病床上醒來的時候,卻早已經不見司徒熠的蹤影了。
倏地,一個念頭閃過了夏蕾的腦海,那就是婚禮,那場被司徒熠毀掉的世紀婚禮。
血液一股一股,直往她的頭頂上衝去。怒火,油然而生,她直直地朝著司徒熠走了過去。
夏蕾抬手就是一巴掌,直直地劈上司徒熠的臉龐。
清脆的巴掌聲在萬籟俱靜的密室裏響了起來,隻見一記巴掌印立馬在司徒熠臉上浮現……
“該死……”毫無防備的司徒熠被夏蕾結結實實地甩了一巴掌,重重的吸氣聲後,連聲的咒罵從那兩片性感的薄唇中逸了出來。
夏蕾一臉平靜,沒有心虛,沒有慌張,就那樣望著司徒熠。
司徒熠撩了撩滑落至額頭的發,眼底陰寒無比。
“為什麽要那樣對薇薇?”夏蕾再次深深地望了望司徒熠,目光複雜。
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她也不想因為朗朗的關係而給熠熠一巴掌,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白薇薇何其無辜,將她牽扯進他們的恩怨情仇中,就是熠熠不對。
“因為她不應該嫁黑朗,不該成為你和黑傑明的兒媳婦。”司徒熠的雙瞳射出深沉的恨。
“薇薇是那麽善良的孩子,你怎麽舍得傷害她?”夏蕾淒涼的一笑。
“哈哈……誰說我舍不得?”司徒熠狂肆的一笑,不在乎揭露自己邪惡的一麵,“誰讓你們將她視為心頭肉,隻有傷害了她,讓她陷入萬劫不複的地獄,才能讓你們一輩子都活在內疚和痛苦當中。”
聽司徒熠這樣一說,夏蕾驚訝極了。多駭人的事實,熠熠是為了報複他們才選擇傷害白薇薇。
“她和黑朗原本是一對……”夏蕾泣不成聲,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從夏蕾悲慟的語氣中,司徒熠明顯地感覺到她對白薇薇濃濃的愛憐。
搞笑,真是搞笑!他是她的親骨肉,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小孩。既然都能如此疼愛別人的小孩,她為什麽又舍得拋下他呢?
司徒熠難以置信地盯著眼前這個傷心欲絕的婦人。這人,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嗎?
她為了榮華富貴可以拋夫棄女,現在又為了白薇薇而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一個母親,怎麽可以對親生兒子做到這種地步?
司徒熠全身都在發抖。他緊緊咬著下唇,眸子裏射出深深地恨意。
“哼!怪就怪他們的愛情不夠深,我不過是讓他們提早分開而已。”
“熠……熠熠……”
麵上血色驟失,夏蕾身子微微地晃了一晃。她知道司徒熠是故意的,她可以清楚的看見他眼中的恨意與不屑。
許多影像閃過腦際,她的頭腦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冷汗也不斷地由額際冒出。
一陣又一陣的暈眩不斷地傳來,身心俱疲的夏蕾眼前一黑,腳下一軟,整個人就往地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