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皇榜
春風的古怪糾結,被眾人完美的忽略了,因為他們都一心撲在璃筠身上,哪裏顧得上其他?
而春風,則在內心展開激烈交戰,到底是說,還是不說?
眼見著那太醫就要被羽墨殤遷怒,春風終於下定了決心,撲通一聲跪下,“皇上,奴婢有話,鬥膽想說兩句。”
羽墨殤疑惑的看向她,依據自己的認知,這春風可不是多管閑事之人。
他淡漠的點點頭,“你說吧。”
得到羽墨殤的允許,春風深呼吸一口,然後說道,“奴婢想問,有沒有可能是中毒。”
隻是一句話,便點醒了絕望的太醫,以及迷惑中的羽墨殤。
“中毒?”羽墨殤下意識的重複。
一個名字閃過他的腦海:清顏,五毒門門主。
意識回歸,他終於意識到了失態的嚴重,也想通了為何覺得千夜熟悉。
而那太醫被猛然點醒,終於看見了幾絲希望,抖抖索索的進了屋,重新把起脈來。
羽墨殤扔下一句:好好診脈,便飛快的離開了。
春風被眾人的反應驚呆,沒有興師問罪,沒有人懷疑她嗎?
而角落裏,一直沉默不語的疾風卻皺起了眉頭:這春風,果然有問題。
淑香閣內,千夜坐在椅子上,悠閑的享受著眾人的服侍。
忽然,一聲暴喝傳來,接下來一個暴怒的身影就衝了進來。
“清顏!”羽墨殤臉色陰沉,惡狠狠的喊著她的名字。
千夜連起身也懶得起,慵懶的說道,“皇上這是在說什麽,臣妾怎麽聽不懂?”
羽墨殤的臉色更加陰沉幾分,“別以為你裝傻就能騙過朕,還是說,你想朕親自揭開你的那張人皮麵具?!”
千夜的身體明顯一顫,而後敗下陣來,“你明知我的臉其醜無比,卻還是拿這個來威脅我,真是無恥。”
羽墨殤無所謂的笑笑,“對付你這種人,隻要手段好用就好,是什麽手段並不重要。”
“你!”千夜被氣得發昏。
“我什麽?論卑鄙無恥還及不上你一分,你就不要謙虛了。”羽墨殤輕輕巧巧的打斷了她的話。
千夜被他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便幹脆住了嘴,一個字也不再多說。
羽墨殤將臉色沉下來,語氣冰冷的開口,“解藥。”
千夜忽然笑了,“解藥?解藥沒有,要命倒是有一條。”
“嗬嗬,世上竟然還有像你一樣不要命的人。”羽墨殤冷靜的說道。
“不要命?我清顏才不是這樣的人,我隻是在賭,賭羽哥哥舍不得我。”
羽墨殤久久不說話,看了千夜許久,然後開口,“什麽毒。”
千夜一愣,然後笑得更加開心,“羽哥哥,毒又不是我下的,你來問我有什麽用。”
羽墨殤眉頭皺緊,他可不相信眼前這人的鬼話。
“什麽毒!”語氣猛然加重。
千夜被他一嚇,脾氣也上來了,當即大聲嚷嚷著,“都說了毒不是我下的,你要問去問下毒之人,實在看我不順眼,將我殺了便是。”
羽墨殤仔仔細細盯著她的反應,終於絕望了。
且不說這丫頭的身份,動了她就相當於得罪了整個五毒門。
若這毒真的是她下的,那必定不是一般可解的,真要將她殺了,恐怕筠兒才是真的沒救了。
想通了這個,羽墨殤抬腳便往外走去。
千夜連忙跟在身後喊著,“羽哥哥,你去哪裏。”
羽墨殤頭也不回,冷冰冰的說道,“朕去哪裏,你還管不著,現在你先好好管好自己,別輕易出了這道門。”
說完,他輕擊兩掌,喚出兩個影衛,“你們看著這門,不要讓她輕易離開。”
“是,屬下遵命。”兩人齊刷刷跪地。
羽墨殤滿意的走了,留下清顏在原地掙紮,努力想要破開兩人的禁錮。
羽墨殤走在路上,仔細回想起清顏的話來:什麽叫做下毒之人不是她?
似乎之前禦醫束手無策,是筠兒的婢女春風提醒了一句,難道說……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羽墨殤的內心越發不安起來。
倒不是因為下毒,而是因為筠兒身邊的人,對她竟然如此不忠誠,留著怕也是隱患。
他快步回到聽雨軒,喊住了焦灼等待的春風,“你過來。”
春風看著羽墨殤那陰沉的臉,隱隱已經意識到了失態的嚴重。
“奴婢參見皇上。”春風行了個標準的大禮。
羽墨殤卻遲遲沒有喊平身,隻是古怪的盯著她看。
倒是一旁的秋雨急了,衝上前來,想要為春風辯解。
疾風一把扯住她,嗬斥道,“胡鬧什麽,那可是皇上。”
秋雨白了疾風一眼,一本正經的說道,“縱然他是皇上,那跪著的也還是我姐姐,姐姐受苦受難,我可放心不下。”
疾風一聽,手也驟然鬆開,他倒是從來不知道秋雨這麽固執。
趁著這空隙,秋雨刷的衝到羽墨殤麵前,標標準準的跪下,“皇上,奴婢知道自己不該多嘴,但看在小主的麵子上,您有話還是等她站起來再說吧。”
秋雨說這番話時,本就沒有抱太大期望,她已經做好了一同受罰的準備。
羽墨殤卻眼神閃了閃,然後心裏歎了一聲:是啊,這是筠兒的婢女,朕現在這樣罰她,筠兒醒來了還不定得怎麽鬧呢。
“起來吧。”羽墨殤沉聲說道。
秋雨的眼神活躍,掩不住的興奮閃耀著,她小心翼翼的浮起春風,給了一個活潑俏皮的眼神。
春風的心猛地顫了顫,真的是她太小心眼了?雖然秋雨和她同時看上了疾風,但這也怪不得秋雨啊……
羽墨殤看著她的眼神,心裏明白了幾分,“筠兒的毒,是你下的?”
“嘶。”她還沒回答,便傳來秋雨的吸氣聲。
春風沒有回頭,而是低下了頭,沉思起來。
若是之前,她必定毫不猶豫的承認,一人做事一人當,這有什麽好逃避的。
可現在,她一想到自己承認以後,秋雨可能會鄙夷的看著她,小主可能會憎惡的看著她,她就猶豫了。
秋雨沒有錯,小主也沒有錯,是自己的心胸太狹隘啊!
見春風沉默不語,羽墨殤已經確定了心中的猜測。
他沉聲說道,“解藥。”
春風的眼眸暗了暗,抬頭,淒楚的笑道,“沒有。”
羽墨殤的心頭一跳,沒有解藥?剛剛清顏說沒有解藥,現在她也說沒有解藥,難道這毒是無藥可解的?
秋雨卻先一步跑了過來,拉起春風的袖子,擔憂的說道,“姐姐,怎麽回事,是不是你被冤枉了!”
春風的心裏又是一暖,眼前的幾人,雖然關心小主,但聽見她說沒有解藥,最先想到的不是質問。
特別是秋雨……她頭一次覺得自己虧欠了秋雨:她那麽信任自己,自己卻斤斤計較。
羽墨殤不語,因為他知道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雖然這春風別有心思,但絕對不是這樣歹毒之人,不會下這麽重的毒手。
“你下的,是什麽毒。”羽墨殤追問,如果沒有解藥,那知道了是什麽毒,也就好解多了。
三人齊齊望向春風,眼神裏充滿著希冀。
沒想到,她卻忽然搖了搖頭,聲音嘶啞,眼眶通紅的說道,“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羽墨殤皺起眉頭,蹊蹺,比想象中蹊蹺多了,“你別著急,慢慢說。”
春風這才稍微平息下來,“今天早晨一醒,我就覺得腦袋生疼,然後就聽見有個聲音一直說,我下毒害了小主。可是任憑我怎麽想,也想不起是什麽毒,哪裏來的,可有解藥。”
一番話下來,幾人都意識到了不對勁:這分明是栽贓,還是很高級的栽贓。
於是,線索就這麽斷了,斷的突然,斷的詭異,卻又斷的合理。
“吱嘎。”門推開,太醫抖抖索索的出來了。
他還沒說話,既猛地跪下,將頭埋在地上,“微臣無能,診不出是什麽毒。”
羽墨殤怔住了,他看著屋內,璃筠正昏睡在床上,而他卻束手無策。
那太醫的身體不自覺的抖著,他已經做好了接受死亡的準備,卻又忽然傳來了羽墨殤的聲音,“你先起來吧,你不能看出是什麽毒,那幫她把性命吊住呢?”
太醫一怔,完全沒有料到自己能死裏逃生,“能,能!”
羽墨殤揮揮手,“那你先照料著,有什麽藥材需要,盡管去取,隻是別把消息泄露出去。”
“是,微臣一定不會泄露消息的。”那太醫拍著胸脯保證:已經撿回了一條命,當然要好好珍惜了。
吩咐完這個,羽墨殤看向疾風,“你守著這裏,不要讓不相幹的人進來;秋雨,你先照料著筠兒。”
春風垂著眼睛,頹廢的站在一旁,許久才鼓起勇氣,“皇上,那奴婢。”
羽墨殤抿著嘴唇,許久下定決心說道,“你先歇著,筠兒的事情你暫且不要插手。”
片刻之後,皇城便貼出了皇榜,說宮中貴人病重,急召神醫相助,至於那貴人是誰,卻沒有說明。
然而他雖沒有說,該知道的還是知道了。比如梁聞昌,比如風雨閣,又比如魔宮少主司馬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