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自作孽,不可活
羽墨殤話音剛落,就有侍衛動作迅速的領命而去。
沒過多久,就將蕭何帶了上來。
朝堂之上一片嘩然:自古後宮不得幹政,也從來沒有女子能上得朝堂,皇上把皇後帶上來,到底是何意?
正如羽墨殤所料,絕大部分的人都不理解他的用意,一個個苦思冥想,忘記了再喊處死妖後。
而有一個人,卻時時刻刻盯著事情的進展,那就是右相。
他恭恭敬敬的跪下,開口說道,“啟稟皇上,妖後已帶到,是否可以將她廢誅?”
羽墨殤的眉頭一蹙,不悅的看向右相,“右相為何如此著急就要將她治罪,難道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心思?”
此話一出,右相的臉色立刻變了,他有些慌張的說著,“沒有,臣絕不敢有二心,望皇上明察。”
羽墨殤冷笑一聲,然後淡漠的說道,“既然如此,右相便不必多言了。”
說完,他轉身看向蕭何,“皇後,你可還有話可說?”
蕭何此時正跪著,跪的端正筆直,臉上的表情也是標準知禮。
她開口,聲音有些顫抖,“臣妾無話可說,隻想再彈奏一曲。”
聽完她的話,羽墨殤的眼睛眯起,心裏已經有了定論。
她要彈的曲子,必定是訴衷情,難道她還想用這個來博取他的同情?
隨後,他又嗤笑一聲:笑話,雖然不能確定當日之人是璃筠,但這兩人的功力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
先前把她接回宮,又封她為皇後,都隻是自欺欺人而已,其實心裏,早已有了答案。
思緒萬千,卻也隻是片刻時間而已,想完這些,羽墨殤淡漠的開口,“皇後何以想要彈琴。”
蕭何跪在地上,膝蓋生疼,心裏更是淒涼無比:別人不知,皇上難道會不知她已經跪了一夜?現在遲遲不喊平身,怕是還想給璃筠討個公道吧。
她把頭低下,眼裏是滿滿的狠毒:既然我是將死之人,為何還要替人作嫁衣?你越想保護她,我就一定要毀掉她!
打定了注意,蕭何抬頭,眼裏噙著溫柔的笑意,卻又夾雜著些淒美的決絕,“為了皇上和江山著想,臣妾無話可說,也不會辯駁。隻是,臣妾去後,便再沒有人為皇上彈琴,彈奏這曲您寫給至愛之人的曲子。”
羽墨殤的臉上是感動與溫柔,心裏卻是不安與憤怒:沒想到蕭何如此瘋狂,在大殿之上說出了這樣的話,就是要將璃筠置於死地啊。
從頭到尾,她的得寵眾人看在眼裏,卻從沒有人知道她得寵的原因,以及是否真的得寵。
也正是在這樣的光環之下,璃筠顯得愈發平凡,她不會威脅到其他人,也沒有人會對她下死手。
但蕭何的一席話,有意無意的暗示了自己的得寵原因,以及那首琴曲的由來與深意。
有朝一日,這話傳開來,便必定有人能看破這一切,發現他所做的這一切。
想清楚蕭何的反常,羽墨殤已經下定決心不留活口了,他平淡的說著,“朕寫給你的曲子,你可還有教給別人過?”
蕭何一愣,她實在想不到羽墨殤竟然會倒打一耙。
但話已至此,蕭何隻得硬著頭皮圓謊,她有些惶恐的伏在地上,“臣妾有罪。”
羽墨殤的臉色稍稍緩和:算你還識相,否則……
“皇後,好端端的,怎麽又請罪了?”羽墨殤好奇的問著。
蕭何心底暗罵他奸詐,臉上卻帶著討好的笑意,“啟稟皇上,臣妾將那曲子教給了筠美人。”
“嘶。”周圍的大臣紛紛倒吸了一口冷氣。
皇上和皇後之間的對話,他們聽的是雲裏霧裏,根本不知道他們打得什麽啞謎。
現在這話,他們卻是聽懂了,可有一點疑惑的是,皇後和筠美人,不是死敵嗎?
還沒等他們想明白,有人就已經先開口詢問起來。
“皇後,你與筠美人的關係素來不和睦,怎麽又想起來教她曲子?”羽墨殤淡定的開口。
蕭何此時緊張的全身冒冷汗,開始後悔起自己的多事。
懊惱歸懊惱,說出去的慌,還是要圓回來的:“皇上有所不知,那筠美人原本是臣妾的妹妹,她初入宮時,與臣妾的關係還算融洽,臣妾便將這曲子教給了她。”
羽墨殤的眼睛眯起,臉色隱晦不明,“朕專門寫給你的曲子,你竟然私自教給旁人,朕對你太失望了!”
看著羽墨殤痛心疾首的表情,蕭何的心裏一驚,而右相則心裏一喜。
他大步往前一邁,“啟稟皇上,朝廷之上,怎能擺弄這些玩意兒?您可千萬不要受這妖女蠱惑,還是早點將她解決掉為妙。”
什麽寫給皇後的曲子,什麽教給旁人?這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可不要讓皇上的回憶被勾起,饒了那妖女一命可就不好了!
右相正是出於上麵的考慮,才急匆匆的打斷蕭何的要求,也因此錯過了一個接觸真相的機會。
見自己的要求被打斷,羽墨殤又已經出於生氣的狀態,蕭何頓時心驚起來,她拚命爭取來的機會,不會就這麽消失了吧?!
又驚又怕,蕭何也顧不上什麽皇家禮儀威嚴,朝著羽墨殤就喊起來,“這是臣妾的最後一個願望,還請皇上滿足。”
羽墨殤皺著眉頭,不悅的看著她發瘋的樣子,開口就要責罵。
還沒等羽墨殤發話,底下眾臣就爭先恐後的開口了。
“啟稟皇上,皇後在朝堂之上大肆喊叫,實在是有辱皇家風範,應當立即廢誅。”
“啟稟皇上,皇後言行舉止頗為粗魯,實在是不配成為一國之母。”
“啟稟皇上,皇後瘋狂喊叫,怕是得了失心瘋,應該盡快廢黜。”
一個又一個的大臣站出來,紛紛諫言要求廢後,形勢急轉而下,蕭何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下場。
她不顧一切的站了起來,瘋狂的往羽墨殤的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喊著,“皇上寵愛的不是我,該死的那個狐媚妖精不是我,是”
還沒等她說完,一把長劍便已穿過她的胸膛,讓那個名字,永遠的留在了她的嘴裏。
血,噴湧而出,濺在潔淨華貴的大殿上,也濺在權高位重的右相身上。
所有大臣都沒有反應過來,呆愣愣的看著蕭何:她的身上多了一個血窟窿,身後卻空無一人。
若不是那淩厲的劍意,以及她現在的慘狀,所有人都不會相信剛剛這裏有人出現過。
羽墨殤的臉上滿是震驚,卻在沒有人看見的角度偷偷鬆了口氣:剛剛好險,若不是暗衛的動作快那女人怕是要將璃筠的名字說出來了。
隻是,現在也好不到哪裏去:有太多的線索暴露出來,若是足夠聰明的話,很快就能推斷出蕭何要說的人是誰。
羽墨殤眼睛低垂,但願這群大臣都被嚇到了,沒有聽清,也記不清蕭何說過的話。
“啟,啟稟皇上,剛剛出現之人是。”右相畢竟經曆過大風大浪,第一個反應過來。
羽墨殤抬頭,眼神冰冷,“剛剛那人,是暗衛。看見皇後衝上來,便以為她要對朕做出不軌之事。”
說完,他有些難過的歎了口氣,“唉,可憐了皇後對朕一片真心,竟不明不白的就這樣死去。”
右相並未聽見他的話,腦海裏隻剩下一個詞:暗衛。
右相愣愣的開口,“皇上身邊,有多少這樣的暗衛?”
可惜他沒有等到羽墨殤的回答,而是等到太監尖利的聲音,“退朝!”
眾大臣都驚訝的看著羽墨殤,隻見他緊緊攥著自己的拳頭,盡力壓抑著自己的麵部表情,急切的向蕭何走過來。
右相還愣在原地,立馬就被他的黨羽們給拽了回去,“快走,皇上要發怒了。”
右相這才從暗衛的震驚中走出來,看向了羽墨殤,並把他的壓抑看在眼裏。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羽墨殤終於恢複了雲淡風輕的樣子,“把蕭何抬下去,給她算個黃道吉日好下葬。”
說完,他就大步離開,再也不看蕭何一眼。
所有人各司其職,有條不紊的處理著現場。
沒有人同情蕭何,也沒有人關心事情的發生,有的隻是安分守己。
一代皇後,就這樣躺在地上,縱使穿著最華貴的正裝,畫著最精致的妝容,卻連死後的尊嚴,也不能保全。
風輕輕吹過,亂了誰的發絲,又亂了誰的心思?
空曠的皇宮,人來人往,誰在自己傾聽,風中傳來風的歎息:自作孽,不可活!
再說聽雨軒,璃筠醒得特別早,她一醒來,就往身邊的位置探去,卻隻觸碰到一片冷清。
“春風秋雨。”她大聲喊著。
兩人聞聲而入,“小主,怎麽了?”
璃筠猶豫片刻,終於發問,“皇上呢?”
“皇上?”兩人對視,皇上昨晚不是在這歇息嗎,什麽時候走的。
看見兩人支支吾吾的樣子,璃筠頓時火冒三丈,“快說!”
春風秋雨見勢不對,趕緊跪下,“奴婢不知。”
璃筠一句話也不說,死死的盯著她們。
許久,她終於開口,“去打探,皇上今日從哪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