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番外篇
寧國皇宮
平靜了百年的城牆內,燈火通明,一陣嗜血的喊殺聲混和著濃烈的血腥味回蕩在紅牆上空。
這一夜,是皇城內從未有過的熱鬧。
這一夜,刀光劍影下,天空被染成了紅色!嗜血的顏色,妖冶而殘忍!
奇王,縱使他兵臨城下,手握重兵,又豈是即將登位的新皇的對手?
這一點,奇王深知,隻是,為了他的母後,他不得不戰。
大殿上,太後眼觀底下血流成河,生命一條條消殆,身子微微顫抖,她太小看太子了。
她不僅小看了太子,還高看了自已的兒子。她為了鞏固自已的地位,如是,便有了這一戰!
“王爺!”一名大將由戰馬上翻身下來,拱手道:“太子兵馬英勇過人,攻不進去。”
奇王臉上一片漠然,嘴角微動,最終沒有說出隻字片語,似乎早已料到。十五歲的少年,臉上的稚嫩猶存。
奢華的石階上,好似鋪了紅地毯,觸目驚心!
一陣瘋狂的大笑由殿內傳來,緊接著是皇太子明黃色的身影,立於那一片紅中,唯我獨尊的架式。
“七弟!父皇屍骨未寒,你卻幹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太子的聲音高亢,冷漠!睨著不遠處同父異母的弟弟。
“來了,我就沒想過要活著出去!”奇王並不畏懼,死,對於一個兵家來說,不過常事一件。
“本殿下萬萬沒想到,篡位的會是七弟你。”一聲冷笑由他的嘴角逸出。
今天,要麽太子死,要麽他和太後死。他死了,無所謂,隻是太後呢?
奇王略一遲疑,殺氣染上他的雙眸,身子瞬間由馬背往空中一提。
“護駕!”一聲長嘯過後,等待奇王的是重重的劍網。
奇王腳落重重劍身,借力往前飛躍,下一刻,便到了太子的跟前。劍網,成功助他近太子之身。
太子身子一顫,脖子上的劍刃冰涼得刺骨。看來,是他疏乎了。
奇王隻用輕輕一用力,太子便永遠都不可能成為皇帝,更不會威協到他和母後的生命。
千均一發。
在長劍對準目標之前!
在奇王修長的手臂使力之前!
在那摧毀一切的殘酷直線抹穿他的頸項之前!
奇王想到了一件事,他們是親兄弟,身上流著同樣的血水。
心底有不忍殘殺的茵素飄過他的心底。
就在這一瞬間的猶豫中,太子奮力出擊,一掌打在他的胸口氣。
‘砰’!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深邃回音,潮水般排山倒海,震起一波波叮當作響的音浪,綿延不絕!
那是奇王手中的長劍應聲而落,落地的,還有他的身子,仿佛被吸走了魂魄的孩子,掉入迷夢中,沉睡不醒。
“押入地牢!”冷酷的大吼。
“是!”
奇王被帶走,戲也就該完了,大殿內,太後的身子飄然落地。她,親手廢掉了自己的兒子。
“我不會讓你的好兒子死的,更不會讓你死。”皇太子單手抓起皇太後的鳳服,冷笑著逼視著眼前這個想要置他於死地的女人。
“我會讓你好好的活著,看著你的好兒子受苦,一輩子!”他甩下她,負手離去,魔鬼般的笑聲回蕩在金碧輝煌的宮殿中。
皇太後趴在地上,聽著越見遠去的笑聲,心如刀絞。她錯了!
三日後,太子順利登基,年號為永昭。
奇王被打入地牢,過著永不見天日的日子。他是沒有恨的,一切錯在於他,皇太子就算是殺了他,也是值得原諒的。這一切,他明明白白。
永昭二年正月,一位神秘人士破瓦入獲,將舉世聞名的狐雲劍抵在奇王的胸前,自顧自地說了一柱香時間的話。
奇王的那一瞬間猶豫,他看在眼裏,狐雲劍需要這樣的主人,月影山莊也需要這樣的主人。
永昭二年四月奇王因受不住地牢酷刑發瘋。
永昭二年九月,皇上大壽,普天同慶,奇王得以出獄。
出獲後,奇王為保皇太後的安全,不得不繼續裝瘋。裝瘋,就意味著要失去一切,包括心愛的女子。
他認了,也隻能認了。
永昭九年初春,他大婚的日子,甚至連新娘子的麵都沒有見過就取了。
他知道,酒客中有一半是皇後的眼線,他不僅要裝瘋,還要裝醉。搖搖晃晃地入了新房,新娘子很美,隻是美中帶著淒涼。他不被她的美吸引,卻對她產生了一種同情,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同情。
他不忍看著她被處死,神不知鬼不覺地用銀倆擋下了她甩出的頭簪。寶兒以為是小玉擋下的,其實並非如此。
他叫她寶兒姐姐,所有人都在偷著掩嘴笑,他無所謂,反正他隻是個瘋子,早已對別人的取笑免疫了。
林寶兒保護他,關心他,他感受到了她的真心,那是一顆至真至純,不圖回報的真心。這樣的女子,誰能不愛?不自覺中,他也付出了自已真心。
如果可以相安無事地過到明年的這個時刻,那時,他就可以帶著她離開世俗的一切,過屬於彼此的生活。
天有不測風雲,一夜之間,他的妻成了皇妃。
離府的前夜,他感受著她的無助,撫摸著她。心,像被無情撕裂般難受,那是婉兒離去時也不曾有過的痛楚。
寶兒為他所受的苦,他銘記心底。
也發誓會一輩子愛她,直至今日,他依然是沒有食言的。
永昭二年,新皇於全國範圍內招選妃子,統領六部尚書的容錦華呈上大女兒容婉兒的畫像。
皇帝睨了一眼太監手中高高舉起的畫卷,提筆擬旨,容婉兒成了他登基以來的第一任妃子。
容錦華嘴角吟笑,退出閱天殿。
皇帝微微揚手,容婉兒的畫像被無情地甩入紙簍,他甚至沒有攤開畫卷看上一眼。
容錦華想要葬送自己的女兒,他樂意奉陪!
他是一個剛登基一年多的新皇,卻不是一個可以任人牽著鼻子走的君王。
成為皇帝的女人,本就是天下女子的夢想,更何況是直封為妃。容婉兒又喜又憂,當了皇妃,這輩子也就不會難過了。隻是,她的心,她的情,早已交付奇王身上。
步入地牢的那一刻,她的身子微微顫抖,皇上賞賜的華服上,鈴當響得極其混亂。
濕冷的地牢內,縮成一團的蕭奇發絲淩亂,衣衫不整,身上散發著濃濃的惡臭。一年多的地牢生活,已徹底的將他毀滅,再不是那個英姿勃發的少年王。
“奇……。”她喚了聲,伸手,用指尖觸碰著他汙黑的臉,淚水瞬間趟了下來。
蕭奇緩緩抬頭,就著昏暗的燭火打量來人,在看清後,身子猛地往後靠去,用驚恐的目光瞪著她。
“我是婉兒。”她拭著淚,心疼得快要暈闕過去。再不願給他躲閃的機會,俯身抱上那一懼肮髒的身體。
她在顫抖,蕭奇也在顫抖,他最對不起的人便是眼前的女子。
聞著她身上的體香,注視著她美麗的容顏,他差一點要告訴她,讓她等他,等他出去。
容婉兒先他一步開口了:“奇,為什麽你要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為什麽你要發瘋,爹已經看不上你了。他讓我當皇妃,今天就要入宮。”
蕭奇原本要撫上她香肩的手僵在半空,入宮?依她父親的勢力,讓自己的女兒當皇妃是輕而易舉的事。
而她,明明就是喜歡這種安排的。
這一次的見麵,蕭奇自始至終都是沉默的,呆滯的。婉兒說了很多話語,當中不乏道歉的話。他隻是癡癡地聽著。
他該理解的,畢竟,他隻是一個階下囚,一個瘋子。
冊封大典那天,容婉兒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君王,霸氣十足,大有王者風範的年輕君王。
那張帥氣的臉,一點也不輸於蕭奇。
少女的心,總是容易被浮華的東西擄獲。
容婉兒含羞帶怯地走完了所有的程序,被一群宮娥領到牡丹閣。那是一個裝飾華美,堪與皇後寢宮相媲美的豪華宮殿。
大紅喜床上,金黃的龍鳳圖騰是象征女子身價的標誌。
入宮第一天,她再次嚐到了心喜的感覺,在宮娥的伺候下沐浴熏香,更衣,坐在大紅喜床上等待著皇帝的恩寵。
等待總是漫長的,直至月亮的最後一絲光茫落盡,皇帝,始終沒有出現。
入宮的第二天,她嚐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意。
這種失意伴隨了她近十年,這麽多年來,過著守宮望月的日子。
那一份對年輕君王的迷戀,早在日月輪回中一天天淡去,直至消失殆盡。
永昭九年,在寶妃出宮的那一刻,她的心,被羨慕壓得喘不過氣。她做夢,都想跨出那一道宮門。
永昭十年,婉妃封後,名淑儀。蘋臨沒落的容家,在淑儀皇後這一代瞬間到達了巔峰。
永昭十年,皇後旨意,全國範圍內不管官宦還是普通百姓,凡十八歲的未婚嫁女子必須入宮選秀。
這一個消息如彈藥般在民間轟然炸開,往年都是十五至十七歲,而今年卻是十八歲。那些早已準備好上京的少女們無不失望而退。
這一屆的秀女由淑儀皇後全程負責。
眼前由管事趙公公一遍遍篩選後所留下的六十多位女子,每一位都有著絕色的容顏,身高體型幾乎同等。
“皇後娘娘千福。”眾人跪地磕頭。
“都平身,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皇後優雅地將纖纖玉手搭在小太監的手上,走向秀女堆裏。
她的另一側是一位武士,保護她不被這些民間女子所傷害。